對不起，我來晚了

悄悄告訴你們

你們的小阿尚

曲尚

每天陪你說晚安

01.

國際孤獨等級表中第五級是一個人吃火鍋。

剛回來的我，去了那家熟悉的火鍋店。

這家店，以前來過很多次，每次都是和老程一起來的，老程說這家店的味道從未變過，吃過那麼多家火鍋，還是這家味道最好吃，又好吃又便宜。

我和老程基本上每個星期都會來一次，兩個人吃的話，也就吃個五六十，價錢在我們的承受範圍之內。

店員都認識我們了，後來只要我們去，店員都會多給我們加點吃的。我跟老程說，可能是因為我太可愛了，不然人家怎麼會多給我們吃的。

老程每次都會寵溺的摸摸我的頭，說：對，就是這樣，我寶最可愛，我沾著我寶的光。

老程不能吃辣，所以我們每次都點鴛鴦鍋。我吃辣的，他吃不辣的。我喜歡把辣的放在他那裡拌拌然後看著他辣的嘴巴直哆嗦的樣子，特別好玩。

我經常笑他，你這麼不能吃辣，以後咱們去重慶，去四川玩，怎麼吃火鍋，總不能每次你都吃不辣的吧，那多沒勁，你看，吃辣多爽。

老程說我，你胃不好，也要少吃點，我知道你喜歡，可也要控制。

後來，我和老程分手了。

分開后，就再也沒去過這家店，因為我知道這裡滿滿的都是我和老程的回憶，只要一進去，腦海中就會浮現我們曾經在一起吃火鍋，互相打鬧的場景。

02.

這一分開，便是三年。

昨天去的時候，那個服務員似乎認出我了，進去的時候，她對我笑了笑，說：好久不見，姑娘。

我點點頭。

她說，一個人嗎？男朋友呢？

我說：恩，一個人，沒有男朋友。

她有些尷尬的對我笑了笑，隨後便拿著菜單過來給我點單。

老程喜歡吃年糕，老程喜歡吃豆皮，老程喜歡吃撒尿牛丸，老程喜歡吃鮮蝦丸，老程喜歡吃金針菇，還有，老程喜歡喝西瓜汁。

一個人，吃不下多少，點了幾樣老程喜歡吃的。

過了沒一會，菜來了，服務員說：一個人來吃火鍋的人還真的挺少，大多數人都怕孤獨，而一人的火鍋，往往最體現孤獨。不知道你因為什麼一個人過來吃，但希望你能夠快樂，吃的開心點。

我對著服務員微微一笑，道了聲好。

看了看四周，還是熟悉的環境，服務員也依舊是熟悉的面孔，好像一切都沒有變。變得只有我和老程。

我慢慢的把菜放在鍋里，一半放辣的，一半放不辣的，我怕一直吃辣受不了，可能是太久沒吃了，怕吃辣吃不下去。吃辣的那邊時，不小心把辣油弄到了不辣的裡面，邊吃邊眨巴眼睛，想起以前，我為了逗老程玩，總是喜歡這樣做。

那時候，是故意的想看他笑。

這時候，是無意的想看我笑。

我吃著老程最愛吃的食物，喝著老程最愛喝的飲料，好像一切都那麼的順其自然。

老程喜歡的東西都在，唯獨他不在。

03.

吃到一半的時候，手機響了。

「尚，老程回來了，晚上請大家吃飯，一起來」

說話的這人，是我閨蜜，也是老程的妹妹，她從來不喊老程哥哥，只和我們一樣，稱他為老程。

老程說他上輩子一定是欠我們的，所以這輩子才會認識我們，來被我們折磨。

「我就不去了吧」

「別啊，尚尚，這幾年沒見我哥，我知道你心裡挺不好受的，這下剛好你回來了，我哥也回來了。大家碰個面，聊聊吧，其實我哥也挺想你的」

「好」

其實，也真的有點想他。

晚上，我和閨蜜一起去了老程請客的餐廳。

三年沒見，老程好像老了一些，只是那笑容，卻依舊沒變，那嫻熟的抽煙動作，依舊沒變。

「尚尚，你來了」

「恩」

閨蜜在一旁怕我們尷尬，過來打圓場。

「哥，你也是夠狠心了，你說你這一走就是三年，你不要我就算了，你和尚尚還分手了，你說你」

「就你最鬼靈精，我這不是回來了嘛」

「行行，我是原諒你了，你和尚尚說吧」

老程想要拉著我在他身邊坐下，我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老程看著我，說：我們，之間生疏這麼了嗎？

我搖搖頭說，不，我們之間沒有變得生疏，我們之間只是變得不再有感情。

老程收回了手，點了根煙。

我看著他掏煙，拿煙，點煙，一口一口的抽。沒有阻攔，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

抽到一半，老程突然滅了煙。

他說：以前，每次我抽煙，你都會管著我，你都會讓我少抽點，你知道我戒不掉，所以你從來不會逼著我去做我不喜歡的事。可是現在，你什麼話都不說，你不再攔著我讓我少抽點，你不再跟我說，抽煙對身體不好。

分開的這三年，我真的很想你。

「老程，我們之間的感情在你當初選擇分手時，就已經破碎了，沒有人會在原地等你，沒有人會真的初心不變，守著你一輩子」

口中說著這些話，心裡早已哭成淚人。

分開了三年，這三年，我過得其實也不好。

04.

和老程分手的那晚，我去ktv喝酒。

那晚差點被別人上了，要不是還憑藉著一絲的意識逃走，可能我現在，已經不在了。

我難接受強姦的事情差點發生在自己身上，回家后把自己關在了浴室，在浴缸里泡了好久，我媽在門外問我怎麼了，我說沒事，就想好好洗個澡。

那時候，我真的好想他，我真的好想和他說：老程，咱們不分手好不好，你回來好不好，我想你，我不能沒有你。

可最後還是忍住了，把手機關了機。

都分手了，都被甩了，我不能再這麼沒臉的貼上去，我想還留著一點尊嚴在他那裡。

過了幾天，我收拾收拾去了南京，南京是我最喜歡的城市，沒有之一。喜歡南京的原因大概就是那裡讓人感到安心，感到溫暖。

那是我第一次去別的城市，身上一無所有。剛去的時候，我租了個房子，房租不是很貴。前幾個月，我瘋狂的寫稿，日夜通宵，我也不知道當時我的靈感怎麼那麼多，可能是太想賺錢了吧。

而那段日子，是我過得最苦的時候。

有時，餓的受不了就吃一個麵包，因為我連泡麵都買不起，一桶泡麵要四塊錢，而一個麵包只要一塊。四塊錢基本上都夠我吃一天了。

也是那段時間，我胃病更加嚴重了。

經常一個人在家疼得在床上動不了，最嚴重的一次是疼得實在受不了，打了120。

我不記得當時我是怎麼去的醫院，我是怎麼躺在病床上，我只記得很難受，很痛，心裡很空虛。

醒來的時候，剛好我媽給我打電話，問我過得怎麼樣，錢夠不夠花。

我強忍著淚水，說：媽，放心，過得好得很呢，你還不相信你女兒的生存能力啊，錢也夠花，每餐都吃的好飽呢。

我媽又說，尚尚啊，你別逞強知道不，不想在外面了就回來，媽媽永遠陪在你身邊，還有你爸，你爸這幾天也睡不好，總是要給你打電話，我怕打擾你寫文章，就不讓他打，這不，今天實在忍不住了，就給你打了，有打擾你嗎？

聽我媽說完，眼淚已經忍不住的流了下來。

我怕他們聽到我哽咽的聲音，一直在喝水，邊喝邊和她們說話。

「尚啊，我是爸爸，爸爸想你了，你在南京還好嘛？」

以前在家的時候，聽我爸聲音不覺得有什麼，如今離開家，一聽到我爸聲音，就特想哭。

「爸，你們放心，尚尚挺好的，都長胖了好幾斤了呢」

「傻丫頭，別再減肥了知道不知道，再減下去，真的都沒身體了，你一個人在外面，爸爸很擔心你」

「好啦，沒事的。我可以照顧好自己」

和我爸媽打完電話，我沒出息的大哭。

那一次，真的體會到了孤獨，真的體會到了什麼是無助。

也是那個時候，我和自己說：曲尚，你要堅強，沒有什麼能再打敗你了。

05.

沒過幾天，我收到了一家雜誌社的邀請，去當他們的專欄作者。

雜誌社離我租的房子也不是很遠，這點還挺慶幸。

工作了兩個月之後，有次公司辦聚餐，那晚我沒有再喝酒，我怕誤事，發生之前那樣的事。

吃完飯之後，有個男同事提出送我回去，我不好意思拒絕，就答應了。

在路上，我們聊了挺多。

快到家的時候，他說：曲姑娘，你能做我女朋友嗎？我喜歡你。

我搖搖頭拒絕，不好意思，我暫時還不想談戀愛。

他說沒事，我等你。

後來，在工作上，生活上，他都很照顧我。沒有因為我拒絕了他就不再聯繫我，同事經常調侃我讓我就從了他，每次我都只是笑笑。

心裡有人的時候，誰都無法代替他的位置。

哪怕那個人再好都不會心動，你無法感動一個不愛你的人，就想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在公司里，我的性格還是比較受大家喜歡，受領導喜歡。工作上，也是被領導肯定，這幾年，不停的在升職。

這一切都是我努力得來的，我不覺得我所擁有的都是僥倖。

最近，剛好有個簽售會在家這邊舉行，領導把這次活動交給了我，讓我順便回家看看。

我謝過領導之後，就帶著資料回來了。

06.

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去了我之前和老程一起去的那家火鍋店，在南京的時候，也想過一個人去吃，可始終都不敢。

如今回來了，想著就去試一次。

吃到一半的時候，手機響了。

「我就不去了吧」

「好」

其實，也真的有點想他。

「尚尚，你來了」

「恩」

「我們，聊聊吧」

「我們之間，有要聊的？」

「尚尚，對不起，這幾年，沒能陪在你身邊」

「恩，都過去了」

老程試圖再抱抱我，我推開了他的肩膀。

一個人熬過了所有苦難，也就不再那麼期待再和誰在一起了，一個人可以做的事，何必兩個人做。

07.

閨蜜和老程說了我這幾年的生活。

老程問我，我們還能不能在一起，還有沒有可能。

我沒說話。

老程又說：對不起，我來晚了。

我轉過身說，都過去了。

老程問為什麼。

我說：對不起，你來晚了。

對不起，你來晚了。

作者 ✔ 曲尚菇涼

配圖✔源於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