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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功大師消亡史

嗨大家好,這段時間,我一直沉迷於觀看《大明宮詞》和收藏浮世繪,簡直就無心干別的了。最近回歸,講點好玩的。

回歸第一篇還是講講王林大師之死吧。

關於王大師,大家一直好奇他和名流們水乳交融的關係。其實,氣功大師一開始出現便是上層之友。氣功大師最早出現在公眾視野,就是因為這些氣功師給病重的功勛元老們治病,在八十年代,氣功大師給老幹部發功治病的場面在社會上耳熟能詳。當時的中央部委都是主動邀請這些大師來國家機關開帶功大會,其實就是「發功治病」。

在氣功熱發展的前期兩個節點人物,一是嚴新,二是錢學森。嚴新是當時最有名的氣功大師,給眾多元老看過病。而錢學森則是覺得這種現象十分有科研價值,組織一批科學家對於氣功進行詳細的科學實驗。關於這兩點,我以前講過,沒看過的朋友可以點這看看,就不展開講了。

如果氣功研究一直處於科研研究的小圈子裡,他原本可能變成一個用科學測定和限制的研究對象。但是的事,you know,向來都是「上有好者,下必甚焉」。當氣功大師的神奇名頭傳開之後,不管是民間還是高層都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全國都陷入了氣功狂熱,不假思索。

氣功fever

因為任何人類社會的存在,都需要有一個超越世俗的共同信念作為社會的鏈接物。文革結束后,偉人政治消亡,人民需要各式各樣的替代品填補內心,充實生活,否則會陷入無意義的虛空。這種對虛空的恐懼驅使著老百姓們從政治狂熱立刻轉向氣功狂熱。這裡似乎充滿著奇迹,想想就讓人刺激。老一套的偶像倒在了地上,半死不活。人們需要新一種的聲音來解釋世界和人生,這聲音越新鮮,越刺激,把人們嚇的著了最好。看到一個全新的神話——氣功大師,他們伸出急切的手,去擁抱這新鮮的玩意。這種自上而下,其樂融融、舉國共信的局面,真是歷史上少有的上下同樂的時期。

全民參與的帶功大會

所以在八十年代,氣功和人體科學成了一項社會剛需,成為一個氣功大師則是當時跨越階層、獲得聲名、乃至攀龍附鳳的最快速手段。當氣功大師成了一個買賣,各路閑雜人等如韭菜一般長了出來時。氣功熱遠遠超脫了錢學森等科學家們能夠掌控的範圍,快速變味,當實驗室里還為某個實驗變數是否合理恰當之際,民間已經是大仙雲集,萬眾修道了。

當時的氣功門派、堂口眾多:什麼自然功、香功、中功、宇宙統一場、智能功……多的跟文革時期的紅衛兵組織不相上下,我很好奇到底有多少人即當過紅衛兵又練過氣功,這輩子真沒耽誤。

1988年前後,北京出現了幾股熱潮。一股是北京首富李曉華那樣的年輕人,趁著市場空白悶聲發大財;一股是顧城海子這樣的詩人用敏感的詞句闡釋這世界的無常;一股年輕人追隨崔健聽搖滾樂,吶喊一無所有;另一股是許多人追隨氣功師去各地聽帶功報告,雲里霧裡,求道成仙。

這種散播到民間的已經變成了狂熱崇拜,是和科學思維一點關係都沒有的,眼瞅著快成紅燈照和白蓮教了。比如八十年代的氣功大師海燈,是少林寺的和尚,精通武功,八零年代末海燈死於胰腺癌,當時很多人都不相信他會死於疾病,事情似乎有點異常。因為人們當時已經完全篤信氣功治百病,大氣功師更是逆天超自然的存在。當時大學,中學,乃至國小都有學生練習氣功放棄學業的,因為小孩練功見效快,很多家長教給小孩練功,希望他們的孩子將來成才。

有趣的是,政府並沒有對他們過多干涉,甚至地方上還提供便利的宣傳條件。因為有的地方政府覺得這是民眾強身健體式的體育鍛煉,有的則覺得大科學家都認可了,那就發展唄。

這股風氣一直讓當時的香港又驚異又笑話,在八九十年代的港片中,大陸的「氣功大師」和「功能人士」已經成了一個經典標籤,這些大師基本全是妖人氣質,是上層人士的心腹。按照當時的走向再發展下去,可能就變成了半科學半魔法的賽博朋克國家。

港片想象中被氣功魔幻覆蓋的北京

《表姐,你好嘢》中的氣功大師

港片《賭俠》中的中南海五大氣功高手

大陸也不是沒有反感這種風氣的,也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見。八十年代時,胡耀邦說:「這不是我們的科研方向……在科學上還沒有充分證實之前,報刊上不宣傳,不介紹,也不批評」。

《我愛我家》中也公開諷刺老幹部崇拜氣功大師的世象。傅明老人,放著好好的老家老幹部不當,也跑去當氣功大師,號稱太極混元功傳人。老幹部們混元功的馬步紮起來了,氣功的手勢也擺起來了,心中充滿了空靈和玄學,一切看起來肥腸美好,跟《夕陽紅》節目一樣溫馨而從容。然而冷不丁地向他們拋出一個問題:你心中充滿了玄學,然而把馬恩列斯擱在哪呢?這是不能細問,問多了就是哲學上的自殺。要不當時有眼尖的人說《我愛我家》是毒草呢。

練習太極混元功的傅明老人

這股風頭終於在1999年剎車,具體怎麼回事這裡不展開,當時新聞聯播天天播,咱們這代所有人都是目擊者。從此之後,那些著名的氣功大師,基本全部消失在公眾視野之外。

說完這麼多背景,才能理解王林的存在——王林就是那個氣功時代的遺留產品。

其實王林在九十年代時並不有名,只是茫茫如牛毛多氣功師裡面的普通一員。當時的s級大師隨便一說就有:嚴新、張寶勝、張香玉、龐鶴鳴、田瑞生、張宏堡等等等,這些人都是全國有影響力的。而當時的王林根本排不上號,只算個地方大師,b級小咖。

而從其特長和履歷也不特殊。王林自稱7歲離家,峨眉山拜道士學藝。他學藝回來上山下鄉,因「破壞農業學大寨」,「文革」時被關進監獄。自稱服刑期間為了救兩個不該死的殺人犯,越獄一次被抓回后加刑。平反后出獄,在深圳開公司,發了之後用氣功回饋家鄉

這種履歷你看著挺新鮮吧,但在八十年代這太過於稀鬆平常了。

內時候的頂級履歷什麼樣,我給你看看。「由無形且變幻莫測的「先師」指導,會說「宇宙語言」,會唱「宇宙歌」,會寫「宇宙文字」,見過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觀音菩薩……」這是九十年代氣功大師張香玉的履歷介紹。相比起來,王林的履歷像武俠小說,張香玉的則像封神演義。

然而在1999年氣功熱大失敗后,頭牌大師或入獄服刑,或身敗名裂,或出國遠遁,或秘密研究之際。王林這樣的地方性不出名大師反而蟄伏存活了下來,就是由於他們都消亡了,所以王林這樣當時並不起眼的小師,瞬間成了稀有物種,和一杆子朝陽區仁波切們瓜分名流們的信仰真空。利用這個市場空白越做越大。正所謂山中無老虎,猴子養成哥斯拉。

而且,從市場角度進行分析,1999年政府對氣功熱的撲滅,是從供給側消滅了氣功大師。但是好多人的意識形態是有慣性的,很多經歷過氣功人時代的人內心依然還需要和依賴氣功大師。這種供需不平衡,更容易讓王林這樣蟄伏的氣功大師愈加值錢。

從橫向對比來看,王林最強悍之處並不是變戲法,就這套功夫,在八九十年代不要太多。王林結識如此之多名流,還是在於他對於人性中幽暗的洞悉。

至於為什麼名流權貴這麼信氣功大師?這麼說吧,好多名流越往上走,心裡越虛。就像越是航行四海的老水手,越是敬畏大海的深不可測。你們看他光鮮亮麗,魅力超凡,無所不能,微微一笑,必然不抽。但是等他們回到家,插上門,摘下墨鏡之後,他們很清楚自己的處境。他知道自己多少次是涉險過關的,多少次是面臨崩潰的邊緣,知道自己成功的偶然性,知道自己是肉體凡胎,知道自己有很多根本把握不住的人。見過太多起高樓和樓塌了的例子后,他們很憂慮,也希望找一個更高的存在做作為依靠,這個更高存在最好快速見效,最好能說會道,最好充滿陌生的儀式感。

陌生的儀式感

越是那種沒心理負擔,沒有道德負擔的惡棍,越善於全身心投入編造幻覺的事業上去,這種自信很容易讓對生活沒有自信的人五體投地。氣功大師就像一張麵皮,信眾們就像一片片被切好的流著肥油的烤鴨,這麵皮能卷多少烤鴨,完全靠大師的自信有多大。

正如歷史上的很多的妖姬並不一定明艷動人,但一定洞穿人心。假如名流們多個心眼,問問關於官運和國運這樣不局限於人性的大話題時,想必這題目就超綱了,妖人們往往在這點上栽了。正如拉斯普京,能夠預測出皇子的身體情況,卻根本無法預測成功一次一戰的戰況。王林也是如此,在預測某些官員的命運前途時,他完全失靈。

拉斯普京

更可悲的是,王林也預測不了自己的命運。這個以洞悉玄學、操控運勢而聞名的大師,會潦倒的死在病床上,成為第一個在眾人的注目下死掉的氣功大師。不知道他咽氣前,腦海會浮現些什麼?會不會想起多年以前他第一次表演耍蛇的那個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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