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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父親王國維最後的日子

王東明

投湖之前的日子

父親為什麼要到頤和園魚藻軒跳昆明湖自殺呢?

關於這件遺憾事,討論的人很多,關於原因,也各有不同的見解,包括「羅振玉先生逼債說」「羅振玉先生帶回女兒說」「殉清說」「時局逼迫說」等。我回想起來,可能是各種因素促成的,導火線則是大哥潛明突然病逝,大哥的妻子羅孝純卻被其父羅振玉帶回去自己照顧,父親受到很大的刺激。

1918年,大哥19歲在上海結婚,大嫂即羅振玉之次女羅孝純。父親與羅振玉先生初為師生,繼為朋友,終為兒女親家,關係實不同尋常。

然而好景不長。1926年9月,潛明哥在上海突染傷寒症,本已好轉,但實際並未痊癒。這類病在恢復期忌吃生硬之物。大哥喜歡吃硬飯,後來又發作了。父親聽聞大哥病危,即由北京清華園乘車赴上海,其病已無救。父親在上海為他主持喪事。羅振玉也到上海慰問,並安慰自己的女兒曼華(字孝純)。喪事辦完,羅振玉就帶著女兒回到天津羅家去了,當時稱之為「大歸」。

父親個性剛直。他最愛大哥,大哥病逝,給父親很深的打擊,已是鬱鬱寡歡,而羅振玉又不聲不響地偷偷把大嫂帶回娘家,父親怒道:「難道我連媳婦都養不起?」然後,他把大哥的撫恤金及其生病時大嫂變賣首飾的錢全部匯去羅家。他們寄還回來,父親又寄去,如此往複兩回。父親氣得不言語,只見他從書房抱出了一沓信件,撕了再點火焚燒。我走近去看,見信紙上款寫著:觀堂親家有道。

此事後,不再見父親的歡顏,不及一年他就投湖自盡了。

王國維

投湖當天

夏天的清華園,在往昔平靜的學術氛圍中,增添了忙碌和緊張。1927年6月1日(陰曆五月初二),離端午節還有三天,誰也想不起過節,忙的是清華園學院畢業生的畢業。

學生們忙著向老師告別,請老師題字。父親也為學生題扇。中午,舉行導師與畢業生的敘別會,席僅四桌,席間父親那桌寂然無聲,因他慣常寡言笑,大家也習慣了。後來有位山西籍的學生聽傳聞北伐軍將至,怕時局會亂,敦請父親去他家鄉長治。父親答道:「沒有書,怎麼辦?」接著梁啟超起立致詞,表揚學生成績優秀,對清華研究院滿懷希望,「繼續努力,清華必成國學重鎮無疑」。父親點頭贊同。

下午,學生分別到各老師家話別。有幾位學生到家拜見,父親不在家,經電話詢問,知他在陳寅恪先生家。父親得知有學生來家,當即趕回會見學生,懇切論學。

晚飯時,學生方告辭,晚上戴家祥(浙江瑞安人,歷史學家、古文學家、經學家)等拜訪父親。他曾為文回憶當晚的情形:「是晚,某與同學謝國楨,謁先生於西院十八號私第,問陰陽五行說之起源,並論日人某研究干支得失。言下涉及時局,先生神色黯然,似有避亂移居之思焉!」父親還告訴他們:「聞馮玉祥將入京,張作霖欲率兵總退卻,保山海關以東地,北京日內有大變。」

謝國楨(河南安陽人,著名明清史學家,版本、目錄學家)記述這次會面如下:「先生未逝之前一夕,楨嘗侍側,談笑和怡,誨以讀書當求專精。既而曰:『時事如斯,余全無可惜。惟余除治學外,卻無從過活耳。』蓋先生之死志,著之久矣。」父親送走兩位學生后,回屋繼續評閱學生試卷。回憶中,父親當夜熟眠如故,並無異樣。

1927年6月2日(陰曆五月初三)早上一切如常,父親早起盥洗完畢,即至飯廳早餐。那時我們兄弟姊妹雖沒有上學,但必須與父母親同進早餐,不能睡懶覺。

父親餐后必至書房小坐,大概是整理些什麼,如有東西需帶至公事房,總是叫老用人馮友跟隨送去。這一天,他是獨自一人去的。到了研究院教授室之後,又與同事商議下學期招生事,並囑辦事員到家裡將學生成績稿本取來。昨夜他為謝國楨紙扇題字,偶稱謝國楨為「兄」,此時又慎重將「兄」字改為「弟」字。

一切料理妥當之後,他向研究院辦公處秘書侯厚培借兩元錢。侯厚培身邊無零錢,就借給他一張五元的紙幣。當時教授習慣身邊並不帶錢,侯也不以為意。兩人談話甚久,父親走出辦公室,就去清華南院校門外兩旁守候的人力車中,雇車赴頤和園。進園前,命車夫等候,並付洋五毫。

父親十點多鐘走入頤和園,漫步過長廊,在石舫前兀坐沉思,不多久即步入魚藻軒,吸紙煙。大約十一時左右,從魚藻軒石階上躍身入水。有清潔工聞聲即來救助,撈起后,已氣絕。時投水最多兩分鐘,看來父親死志已決,用頭埋入淤泥中,窒息而死,因為那裡水淺,背上衣服還未濕。

下午三時左右,頤和園中的工作人員問門口車夫,何故在此久候。車夫告知有一老先生命其在此等候。工作人員告知有人投湖自盡,敘述投水者衣著、相貌,一一符合。該車夫即奔回清華報信。

其時,三哥貞明剛從上海轉到燕京大學準備就讀,母親久等父親不歸正感奇怪,就命他中午回家吃飯,到清華找父親。在校門口問車夫,才知父親早上搭35號車往頤和園,即西奔往探。途中正遇上35號車回校,車上坐著一名巡警。三哥認識這位車夫,待巡警問明三哥身份之後,一起折回頤和園,接著又到警察局備案。這是6月2日下午四時左右。

到了下午七時許,清華學校全校之人均已知曉此事。晚上九時,教職員、研究院學生20餘人,乘兩輛汽車至頤和園。

6月3日晨,母親帶著我們及教職員、學生等入園探視。時父親遺體仍置於魚藻軒亭中地上,覆以一破污之蘆席,家人及學生莫不痛哭失聲。

下午四時法醫始至驗屍,此時在父親口袋中,搜出遺書一封,並現洋四元四角。驗屍畢,即由校中員生及家族護屍至頤和園西北角園門處之三間空屋中,於此正式入殮。棺木運來甚遲,直到九時,才正式運柩至清華園南邊之剛秉廟(太監們敬仰的鼻祖神仙,類似關帝里的關公)停放。

校中員生來者均執燈步行送殯。麻衣執拂,入寺設祭。眾人行禮畢,始散,已6月3日晚上十一時矣。是日送殯者有清華教授梅貽琦、吳宓、陳寅恪、梁漱溟、陳達;北京大學馬衡教授、燕京大學容庚教授,研究院學生均前往送靈。

父親死後,法醫在父親口袋中找到遺書一封,紙已濕透,然字跡清晰,封面寫著「送西院十八號王貞明先生收」。因為當時大哥已逝,二哥又在外地工作,所以寫了三哥的名字。遺書內中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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