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Q上的年輕人：每個人的15分鐘成名時間

時代周報記者 陸一夫 發自成都

如果一直只關注微信朋友圈上發生的事物，那你可能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厘米秀」。

2016年初，一款名叫「厘米秀」的新產品在QQ上線，這是一款類似QQ秀的產品，但經過研發團隊的升級和改良后，厘米秀變成了一款年輕用戶社交的產品，它既可以是表情包，也是彈幕，激發了年輕用戶的熱情—在上線一周年之後，厘米秀的日活躍用戶達到數千萬的量級，重新喚醒了QQ在年輕化和娛樂社交上的探索動力。

電競、直播、閱后即焚……這些因互聯網而生的「新物種」甚至不被80后所理解，但毫無疑問，它們正影響著當下年輕人的審美和價值取向。

每一代的年輕人，都有其各自的娛樂方式，但二次元卻是亘古不變的主題：70后和80后是看著電視播放日韓動漫長大的一輩人，他們的童年是《名偵探柯南》和《數碼寶貝》；而90后和00后則是透過手機認識了解世界，圍繞著他們的是更加豐富的動漫、遊戲和文學內容，這包括《王者榮耀》《全職高手》和《一人之下》等風靡大江南北的影游作品。

透過互聯網的賦能，原本作為亞文化的二次元正向年輕用戶群體快速擴散，並漸漸向主流文化靠近。據第三方機構的研究報告稱，2016年國內核心「二次元」用戶規模達7000萬人，泛二次元人群高達兩億，年齡結構從80后全面向95后和00后遷移。

而作為國內年輕人集中度最高的社交平台，QQ早已洞察到這一趨勢。早在兩年前，QQ在動漫、文學和電競領域上率先布局，並以社交關係鏈將這些業務串聯起來，構成目前QQ的二次元生態圈。

已經18歲的QQ，仍在努力把這種年輕的DNA延續下去，並成為騰訊下一個20年的「船票」。馬化騰曾經表達過自己的最大擔憂，就是「越來越看不懂年輕人的喜好，不理解以後互聯網主流用戶的使用習慣是什麼」。

如今QQ的年輕化，似乎正在解決馬化騰的憂慮。

成名窗口

無論白天有多忙，每天晚上9點半，張一帆都會打開企鵝電競，為在直播間里等候多時的觀眾講解《王者榮耀》的最新賽事。作為解說，張一帆並不中立，他會在解說時公開支持自己喜歡的戰隊，就像一名狂熱的冬粉去影響其他的冬粉，於是在他的直播上，往往是隊列一致的評論刷屏。

每個人都有15分鐘的成名時間，這是藝術家安迪·沃霍爾曾預言的定律。他相信人的成名和普通之間，只是短短半小時。

張一帆相信，從每晚的9點半開始，就是開啟他的15分鐘成名時間。

在成為一名主播前，張一帆並不知道自己有機會獲得這一切。他曾經玩過同為騰訊旗下的遊戲《英雄聯盟》，雖然技術稱不上精湛，但這奠定了他在解說領域的基礎。在《王者榮耀》這款易入門、難進階的手游里，張一帆施展出自己的才華。如今在企鵝電競上，雖然他的冬粉數量只有幾千，但每天堅持做直播生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

現實生活中的張一帆，不過是一名普通高校的學生，他沒有突出的學習成績，也缺乏社交技巧。然而在企鵝電競直播上，從觀眾到主播之間的跳躍，張一帆為自己贏得了15分鐘的成名時間—他從來沒有料想過，每晚有上千名冬粉在他的解說下為電競選手搖旗吶喊。

張一帆是幸運的。假若沒有《王者榮耀》的全民熱潮，沒有近年電競在全國各地的迅速普及，也沒有移動直播的風口，張一帆可能沒有機會尋找到這條適合自己的賽道。

張一帆不知道，這15分鐘的成名時間還會持續多久，但他希望這一刻能無限延長，甚至成為自己的一盤生意。於是他開始學習其他主播的解說方式，也會購買一些「網紅秘訣」自我培訓。

「我知道很多主播都主動與冬粉分享自己的生活，但我不願意這樣做。」張一帆說，他處於一種矛盾的狀態里：越大的曝光度意味著巨大的市場潛力，但只有在直播的江湖裡才沒有人知道他現實中最平凡的一面，一旦走出這個圈子他將難再重回普通人的生活，「有時候我只希望他們記住我的解說就足夠了」。

年輕人生態

有的人通過QQ一夜成名，也有的人為其他人的成名一路追隨。

剛滿20歲的周哈哈是S.I.N.G女團部落的運營負責人，除了負責發布有關S.I.N.G的官方消息外，她每天還會投入將近8小時的時間去與關注部落的成員互動和交流，回復他們關注的問題。

與SHN48相比，S.I.N.G女團的人氣和知名度顯然無法相提並論，但這樣一個偏向小眾的偶像團隊，在QQ部落上有著將近2萬的冬粉。

至少在周哈哈看來，這種能夠更近距離接觸偶像和與朋友們分享消息的參與感，為她帶來了滿足和快樂。

事實上，興趣部落並不只是追星的圈子，這個社群平台是QQ近年來在用戶運營層面上的一次重大創新。在興趣部落上，既可以是明星的後援會，也可以是文學、體育乃至鬼畜的愛好者共同體。

讓年輕人自發地討論、交流和分享內容，實際上就是將話語權交給年輕，這是QQ有別於過去只用於維繫溝通關係的產品思路—對於年輕用戶來說，存在著一個與熟人聊天之外的交流空間，共同的興趣愛好將驅動他們更長時間地停留在QQ上；對於QQ而言，這種帶有人格化的社群能提供更加精準的用戶畫像，進而提高產品在商業層面的轉化率。

更重要的是，這種伴隨著偶像共同成長所帶來的成就感，甚至超出了連接本身的意義。在騰訊所構建的龐大內容體系中，QQ作為平台起到了聚集廣泛用戶的作用，但這只是淺層的連接，更深入的連接需要通過用戶的自主組織來形成。

「如果你問我為什麼會喜歡S.I.N.G的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在周哈哈眼中，跟隨著這個兩年前才正式成立的女子偶像團隊一路走來，在不知不覺中產生了感情，「最初還覺得這個團隊人這麼多，名字都很難記住吧，但現在她們的名字我已經背得滾瓜爛熟，這是一種非常微妙的感覺。」

草根的未來

剛出道不久的王子如未曾料想過，COSER原來可以從愛好變成一份職業。起初，她在大一的時候參加了學校成立的動漫協會，然後接觸到Cosplay這一圈子，陸續開始兼職工作。她向時代周報記者表示，進入7月暑假后，她的工作量明顯增大，幾乎每周都有演出工作，每天的工作量均在12小時以上。

「昨天我還是《陰陽師》里的『神樂』，今天就變成了《王者榮耀》里的『大喬』。」王子如自認為自己的形象比較適合風，但這對服裝的要求更高，有時候造價幾千元的衣服只能穿一兩次。

緣於Cosplay這個愛好，她在嘗試扮演歷史角色的同時也開始研究這些人物的歷史故事，並最終讓她在大三時向學校申請將自己的專業改為歷史學。「COSER並不是在舞台上擺個POSE那麼簡單，我們還要學舞蹈，甚至是自己動手做道具。」

在COSER這個圈子裡，參加動漫展和遊戲活動是累積人氣的最佳途經，但真正可以做到資深的COSER寥寥無幾，尤其是那些需要曝光度的新人，想要打進這個圈子必須依靠更多的資源。

因此當得知本屆QQJOY將設置「音畫大賞」比賽后，王子如認為自己的機會來了。音畫大賞是騰訊QQJOY針對二次元人群發起的一個草根選秀節目，由於目前頭部愛好者在二次元行業里仍佔據著主導地位，騰訊公司社交網路事業群增值產品部總經理劉憲凱認為音畫大賞可以為更廣大的二次元人群提供展示自己的機會。

「其實目前團隊把更多的精力集中在草根培養上。例如通過技術去判斷主播的風格和潛力，我們為他們分發更多的資源，讓草根的主播有機會成長起來，這一項工作不太容易被外界所留意到。」劉憲凱向時代周報記者表示。

與張一帆不同的是，王子如不知道自己的成名15分鐘什麼時候才會到來，她的選擇是耐心靜候。「我相信二次元文化會越來越成熟，在類似QQ這樣的平台上，COSER以後會有更多的出路，例如轉向幕後製作人或者培訓工作。」王子如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