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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羅高更:最為天真的「野蠻人」畫家

1893年的夏天,法屬塔希提島上風光旖旎,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時節。然而保羅·高更衣衫襤褸、面容憔悴,已無心欣賞眼前這片美景。躊躇良久,他終於心一橫,狠心拋棄了他那位尚有身孕的小情人特弗拉,重新踏上了回歸巴黎的漫漫長路。

保羅·高更,《月亮和地球》,1892布面油畫114×62cm現藏於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

保羅·高更這一年四十五歲。掐指算來,從他著了魔一樣放棄某銀行股票經紀人的身份、正式成為職業畫家以來,已經整整十年了。十年來,他從生活優裕的中產階級銀行職員,變成了貧病交加、潦倒憂鬱的流浪畫家。最初的藝術之路毫無章法,他只得全盤學習、模仿印象派技法,如今,高更已經逐漸擺脫了印象主義的繪畫風格,而摸索出自己的「綜合主義」繪畫風格。這是前所未有屬於高更自己的獨創,這讓他對自己充滿信心。

保羅·高更,《神之日》,1894布面油畫,現藏於芝加哥藝術學院

此時的高更,已經在島上整整過了兩年原始土著般的生活。從巴黎帶來的錢早已花光,他窮困潦倒,全無剛剛到達島上時的風光。然而高更也並非一無所有——他隨身攜帶的,除了幾十幅在島上精心創作的讓自己心滿意足的畫作,還有一顆準備徹底征服巴黎畫壇、一舉成名的勃勃雄心。

保羅·高更,《Arearea》,1892,布面油畫75×94cm現藏於巴黎奧賽博物館

秘魯之行,播下渴望遠方的種子

對歐洲人來說,1848年註定是個不平靜的年份。一場大的社會變革幾乎席捲了整個歐洲,君主制保守派、資產階級改良派、民族主義者、工人階級之間一片混戰的局面。作為這場風暴中心的法國首都巴黎,街頭巷尾也搭建起了一個個軍事堡壘。6月,一場工人階級和資產階級臨時政府間的激戰,讓這座以文化和藝術著稱的城市血流成河。

保羅·高更,《Areoi的種子 》,1892布面油畫97×72cm現藏於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

也正是這一年的6月,與塞尚、梵高合稱「後印象派三傑」的保羅·高更,在一片炮火聲中誕生了。彷彿冥冥之中與大街上呼籲改革的槍炮聲相呼應,這個誕生在炮火中的嬰兒,多年後成為了巴黎繪畫藝術革新的倡導者和踐行者。

保羅·高更,《海濱的三個女人》,1899布面油畫72 x 94 cm,現藏於艾爾米塔什博物館

保羅·高更的父親是一位倡導共和制的激進記者。1851年,高更剛剛三歲,法國「反君主制」的軍事政變失敗,臨時共和國政府垮台,拿破崙上台。高更的父親憑著一名新聞人的敏銳嗅覺,很快就感覺到了眼前的威脅。他決定帶領一家人去秘魯的首都利馬,想去投靠妻子阿琳在當地的家族。高更的母親阿琳有著印加與西班牙的混血血統,祖上曾經做過秘魯的殖民總督,在當地是赫赫有名的望族。然而不幸的是,在漫長的航路上,穿越麥哲倫海峽的時候,高更的父親心臟病發作,還沒有等到達秘魯就去世了。三歲的小高更便跟著母親和姐姐繼續穿越茫茫海域前往目的地。他在那裡一直生活到了七歲。

保羅·高更,《梵高在畫向日葵》,1888年布面油畫91 x 73 cm現藏於梵高美術館

不同於濕潤多雨的巴黎,利馬的氣候溫和而乾燥,這裡被稱為太陽神子民之地,空氣中充盈著陽光與海洋的味道。高更一家人在這裡生活得很幸福,印加傳統風情和熱帶原始氣息對小小的高更來說具有無盡的吸引力,利馬像是一個美麗的童話世界。

保羅·高更,《We Shall Not Go to Market Today》,1892布面油畫現藏於巴塞爾藝術博物館

不論是高更本人跟朋友的書信來往中,還是後來人們撰寫的傳記、評論里都有過很多記述,秘魯這一段時間的經歷,顯然對高更後來的藝術生涯有著異乎尋常的重要影響。七歲的時候,高更跟著母親和姐姐一起重返法國中部城市奧爾良。但毫無疑問的是,這些充滿了異國情調的經歷,在高更的心裡種下了渴望遠方和流浪的種子。

拋棄中產生活,在綠樹與莊稼之間流連忘返

查理斯·斯特里克蘭德是英國著名小說《月亮與六便士》的主人公,他極度自私而且冷血,性格乖張、特立獨行,原本是一位循規蹈矩的證券經紀人,家庭收入穩定,妻子漂亮、孩子可愛,一家人其樂融融。然而有一天,斯特里克蘭德忽然聽從內心深處藝術的呼喚,舍妻棄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家,開始了他放浪形骸的流浪藝術家生活。

保羅·高更,《逃離》,1902布面油畫72.5 × 92.5 cm現藏於布拉格國家美術館

高更就是斯特里克蘭德在現實生活中的原型。作家毛姆在書中描述了他離開常規的生活道路,去蠻荒之地塔西提島追求藝術的經歷,符合了多數人對於浪漫的想象,小說一出版就取得了巨大成功。此時高更剛剛去世幾年,他的藝術已經取得了巴黎乃至整個世界藝術圈的高度認可。高更從冷酷的野蠻人成為為了理想而獻身的天才藝術家,人們對他當年大膽的舉動交口稱讚。

和斯特里克蘭德一樣,高更原本也有個幸福的家。他的妻子是丹麥人,美麗、善良,為她生了五個孩子。高更有著與生俱來的經商頭腦,很會賺錢,他們的生活富足而愜意。生活中唯一與藝術相關的就是,高更的一位同事兼好友埃米爾·舒芬尼克爾很喜歡藝術,閑暇時喜歡畫素描和油畫,他的家裡收藏了一些名家畫作。高更也很感興趣,經常去他家串門,一起欣賞畫作。

保羅·高更,《有孔雀的風景》,1892布面油畫115×86cm現藏於普希金國家美術博物館

漸漸地,高更自己也開始用余錢買一些作品,他的藏品里有大名鼎鼎的畢沙羅、馬奈、雷諾阿、西斯萊和塞尚等印象派畫家的作品。同時,他也開始嘗試買材料學習繪畫,除了應付銀行的工作之外,高更著了魔似的把業餘時間都用在了畫畫上,他成了名副其實的「星期天畫家。」這段業餘創作的時間,他學習了印象派的創作手法,畫了不少印象派風格的肖像和風景畫。

保羅·高更,《Vaugirard的房子》,1880布面油畫81.5 × 116 cm現藏於以色列博物館

1876年,高更悄悄將他創作的一件作品送到了巴黎後印象派沙龍上展出,遺憾的是,展覽上沒有人注意到高更的這件作品,在人們看來,那隻不過是一位業餘畫家無聊的習作罷了。這一年,他28歲,剛剛開始創作沒多久。然而高更並不死心,第二年,他又送了七件油畫過去,依然沒有人關注。直到1881年,高更參加印象派的第六次畫展時,他創作的油畫《做針線活的裸女》,終於引起了作家於斯曼斯的注意。

保羅·高更,《做針線活的裸女》,1880

高更在這幅畫中描繪的是自己家裡的女僕坐在那裡做針線活的樣子。它的構圖非常簡潔,在於斯曼斯看來,這幅畫作「比展出的任何作品都更為有力地表現了生活」。這幅作品得到的肯定大大鼓勵了高更,自己的藝術天賦和努力終於得到了認可,這也讓高更想想便覺得無比興奮,藝術創作對於他來說,已經逐漸成為靈魂中不可或缺的東西了。

保羅·高更,《Rue Carcel的內部》,1881布面油畫130 × 162 cm現藏於挪威國家美術館

高更感受到了來自心靈深處最原始的召喚。兩年後,他放棄銀行穩定的工作以及不菲的收入,決心全心全意投入藝術創作。與生俱來的繪畫天賦,使得高更在成為全職畫家后的幾年時間裡便得到了一定的認可。這段時間,他曾多次到法國西部的布列塔尼半島創作,島上藍得透明的天和海,蔥鬱得讓人忘記呼吸的樹木和莊稼,讓高更流連忘返。

保羅·高更,《In Olden Times》,1892布面油畫91 × 69 cm現藏於提森-博內米薩博物館

塔希提,塔希提,夢中的塔西提

但此時的高更仍不滿足,還在尋找心中真正的伊甸園。他恍然記得了當年出海時的情景:那些毫無人工痕迹、充滿陽光的熱帶海島以及海島上悠閑生活的土著居民,那些原始的赤身女子,她們金黃色的皮膚與大自然的綠樹藍天相映非常的美麗和諧。塔希提女人嬌憨的姿態、悠然的神情,如大地般樸實而厚重的身體,透漏出一種健康而粗野的美麗。沒錯,那些未被開發的、熱帶大自然的原始美和純樸的土著人民的生活才是他真正追尋的。

保羅·高更,《兩個塔希提女人》,1899布面油畫94×72.4cm現藏於大都會博物館

1891年,高更拋下自己的妻子梅特和五個兒子隻身來到南太平洋的小島塔希提。在一所茅舍定居下來,置身於太平洋的純樸居民之中,參加他們的儀式和遊戲,努力摧毀自己身上所剩下的文明。他在給妻子的信中寫到:「一股穩定祥和的力量已逐漸侵入我的身體,歐洲的緊張生活早已遠去,明天、後天乃至未來的永遠,這都會是永恆不變的存在!」

高更著迷於半裸土著人金黃色的身體以及風格化的服飾。13歲的土著妻子特弗拉是高更的夏娃,他從妻子的同胞中得知很多當地的神話故事和宗教習俗。這些都在他的作品中得到反映,他把虛構和象徵的造型放入畫面里,用平塗的單純色彩加以渲染,加強了繪畫的神秘性和奇藝性因素。他在這遠離現代文明的部落找到了滋潤心靈的甘泉,創作了大量令後世稱道的作品。

保羅·高更,《三個塔希提人》1899,布面油畫73×94cm現藏於英格蘭國立美術館

在這些作品中,高更一反當時穩據藝術潮流中心的印象派風格,開始使用象徵主義手法。他在作品中揉入日本浮世繪的平塗方式,大膽地使用色彩鮮艷的裝飾性色塊。他認為畫畫既不應追求形似,也不應如印象派藝術家一樣追求光和色塊,而是要描繪和反映畫家內心的世界。高更的這一努力,無疑是人類藝術進程中的一場大革命——而這一切,都得益於他將自己長期放逐塔西提島上,得以體驗島上生活的原始與純樸。

保羅·高更,《Tahitiennes sur la plage》,1892布面油畫109.9 × 89.5 cm現藏於大都會博物館

人生谷底成就巔峰之作

1893年的秋天,自信滿滿的高更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從塔西提島回到巴黎。但他預期的轟動巴黎的盛景並沒有到來。在自大的巴黎人看來,這些畫作的風格和他們描繪的主題一樣,原始而又野蠻,與他們的日常生活相去太遠。高更在盧埃爾畫廊舉行的「塔希提人」畫展在物質上的收穫幾乎是零,在拍賣行的拍賣結果也是糟糕透頂。巴黎人嚴嚴實實地合上了那道曾經為他帶來過一線希望的藝術之門。巴黎人的無動於衷和城市的奢華使他感到不自在,一段時間后,他決定重新整裝出發,回到塔西提島。

保羅·高更《Hail Mary》1891,布面油畫114×88cm現藏於紐約大都會博物館

然而,更大的不幸接踵而至。就在他返回塔西提島的第二年,他的土著女兒阿麗娜死了。與梅特的書信往來也斷了,他的身體每況愈下,心情十分沮喪,甚至到山裡找個沒人的地方服毒自殺,還好被人及時救起。

保羅·高更,《我們從哪裡來?我們是誰?我們去向何處?》,189729.2 × 60 cm 私人收藏

重生的高更將自己對人生的大徹大悟全部傾注在自己的創作上,他迎來了生命中的頂峰之作——《我們從哪裡來?我們是誰?我們往哪裡去?》。這是一幅充滿哲思的大型油畫,畫面最右邊是一個嬰兒,寓意人類的誕生,中間描繪的是亞當在採摘智慧之果,寓意人類生存發展,最左邊是一位抱頭冥思的老人,暗指人類文明的終結。整幅畫表達了高更本人對於世界的不解、對人生的疑惑和對上帝的吶喊。它是高更對藝術和人生的終極思考,也是他獻給自己的墓志銘。

從這幅畫中,我們可以明確地看到。高更雖然繼承了印象派理性模仿自然的方式,但對於繪畫本質卻有著自己堅持的信念。他把繪畫本質看成是某種獨立於自然之外的東西,當成記憶中的一種「綜合」經驗,而不是印象主義者所認為的直接的知覺經驗(即所謂的「主觀化了的客觀印象」)。他在巴黎時就反對印象派的「純客觀主義」,強調繪畫應該抒發自己的主觀感受。

保羅·高更,《洗浴者》,1897布面油畫60.4 × 93.4 cm現藏於英國國家美術館

潦倒死去,後世影響不可估量

可惜,他再也沒能回到巴黎。1899年,他與塔西提島地方當局發生了激烈爭執,不得已在1901年8月移居多米尼克島。但也沒有安穩幾天,就因為捍衛土著居民,反對白人的無理刁難而惹來麻煩,被判以三個月監禁和一千法郎罰款。最後,他貧困之極,心臟患病,身體受到梅毒的摧殘,而且幾乎已經殘廢,終於在1903年5月8日辭世。

保羅·高更,《憂鬱者》,1891,布面油畫現藏於納爾遜-艾特金斯美術館

無論他的作品在巴黎得到怎樣的評價,鮮花、掌聲,或者一如既往的不屑一顧,對高更來說,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如同他那如影隨形的拋棄妻子的罵名,此時,都已經化作前塵往事。

保羅·高更,永遠不再,1897布面油畫50 × 116 cm現藏於倫敦科陶德學美術館

這一年,高更心愛的女兒艾麗娜死去了,他從此不再與妻子聯繫,他的健康受到了嚴重損害,加上經濟拮据,終於陷入絕境。1898年1月,他企圖自殺,被救之後,心理上埋下了決不回頭的意志種子。這幅油畫主義表現了他的這一內心世界。

很多先驅也都像他一樣感到必須回到世界的童年,找到最初的純真,但任何人都不如高更勇敢堅定。「野蠻對於我來說是恢復青春」——在這樣的信念的召喚下,他更新了繪畫藝術,開拓性地創造了個人化的原始宗教境界和純樸而野性的語言方式。如果納比派畫家們受到了他的巨大影響,那麼野獸派的畫家們便是他的直接繼承人。高更激起了對古代文明好奇的運動,在他之後,對原始藝術的再認識和研究極為盛行,為藝術的發展帶來了新活力,他的藝術讓現代繪畫富有含義,使發現當代藝術成為了可能。

保羅高更自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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