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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長達 24 個小時的電影,其實是一塊表

上面的朋友回答的 Matthew Barney 的《懸絲》系列確實是當代藝術里跟電影相關的很重要的一個作品,其中許多鏡頭的裝置設計,尤其是在古根漢美術館做的樓層與樓層之間的視覺關係設計可以說是一個經典案例。

下面我再補充幾個,我印象里很重要的與電影(電影史)相關的裝置藝術。

第一,首推: 美國藝術家 Christian Marclay 在 2010 年完成的電影《時鐘》(The clock)

一個典型的時基藝術作品,且在美術館展覽時利用了裝置藝術的表現形式。

這件作品既可以把它當成一個當代藝術作品來看,也可以把它當做一部藝術電影。在 2011 年威尼斯雙年展上,這個作品還獲得了金獅獎。

《時鐘》在我看來是一部非常偉大的藝術作品,在人類歷史上,這種作品也是十分少見的,而且具有很強的當代意識。

藝術家 Marclay 是一個電影達人,他瀏覽了無數部電影,從中取樣,把其中顯示出時間的鐘錶的鏡頭剪接在了一起,製作了一個整整 24 個小時長的電影。大家可以想象,這是一件工程浩大到誇張的作品,且這部電影每個特寫鏡頭裡,時鐘或者鐘錶所顯示的時間都跟一天中的每一個實際時間完全吻合。也就是說,如果你從凌晨開始,在你家電視上開始播放這個電影,它可以替代你家的時鐘,你直接看這個電影里顯示的是幾點幾分,真實的世界里就是幾點幾分。

因為這個電影的長度是 24 個小時,所以作為一個普通觀眾,在一個展覽時,基本上是不可能把這個裝置作品看完的,(普通展廳的開放時間也不會達到 7/11 的程度),因此,這造成了一個有趣的現象——來來往往的各色觀眾,在任何時間走進放映廳,電影里的畫面時間都和其所處時間一樣。 這個作品就是一個「鐘錶」,模糊了展廳內和展廳外的時間和界限。

那麼這個作品的含義,尤其是對我們理解「電影」有何關係呢?

一般來說,人們在黑暗的電影院里看電影就會忘記影院外面發生的真實世界,大家來到電影院是為了忘卻時間的。我們從一部電影中出來,彷彿像是做了一場夢,這是大家常用的比喻。所以說,看電影是一種很有儀式感的行為,是一種對現實時間的懸置方式。

在一部電影里,我們很習慣性地會根據畫面圖像給出的信息來改變我們對時間的感知。比如,好萊塢電影里,一個炸彈就要在十秒之後爆炸,而這個宅彈部隊在電影里演了十分鐘才把炸彈拆除;或者說是一個年代跨越很大電影,例如《阿甘正傳》兩個小時里可以塞下這個人物幾十年的人生。而在這個作品里,熒幕中的時間與觀眾正在經歷的現實的時間是重疊的,真實的時間流逝是什麼速度,你看到的畫面內容也是在描述這個速度。

所以,你正在觀看的這部電影,沒有劇情,沒有故事,唯一表現的內容和主角就是時間。它只是一隻鍾,不做表演,不是演員,更不是行為藝術,《時鐘》這部電影既是一個藝術品,也是一個時間的計算器,它真的是一個鍾。

而就單純從製作手法上看,這個影像作品的剪輯手法堪稱完美。Christian Marclay 從龐大的電影資料庫里抽取所有關於鍾和時間的片段,然後用最簡單,最基礎的蒙太奇手法將它們整合,即兩個線性發展的畫面之間,觀眾可以自動腦補出其間的寓意和隱含情緒,而 Marclay 在利用這一點時,讓畫面剪輯的流暢性和各種電影片段之間的銜接自然而緊湊,令人震驚。我非常推薦大家去網上找一段來看看。我在這裡很難用單一圖片來展示這種剪輯手法的流暢。

第二,英國藝術家 Douglas Gordon 在 1993 年完成的《24 小時神經病人》/「24 Hour Psycho」

這是一個和上一個《時鐘》有點類似的作品,最大的共同點就是都是時長為 24 小時,都是以播放一個電影為形式的裝置作品。

但這部 24 小時的作品是完全致敬一個電影的,而不是縱向去打量整個電影史的。這部作品說白了就是把電影經典中的經典,1960 年,希區柯克的《驚魂記》/Psycho 做了一個改編。

Gordon 把這部電影全部拉慢了,把原本是一秒 24 幀的電影放慢速度,變成了一秒 2 幀,於是原本 109 分鐘的電影變成了一部時長 24 小時的電影。

而且在裝置作品中,這部作品變成了同時兩塊屏幕,所以觀眾在觀看時可以看到不同時間裡的這部故事,然後由這種重組的形式,從視覺信息的聯繫上自己解讀出不同的,超越電影原作本身的信息。

Douglas Gordon 在 1996 年獲得了透納獎,1998 年又獲得了 Hugo Boss 獎,算是英國很重要的一位新媒體藝術家,而這部《24 小時神經病人》算是他的一個早期作品的代表之作。他本人就表示這是一部致敬大師,致敬經典,致敬電影的作品。

他認為希區柯克的《驚魂記》大概是現代電影史中最重要的作品之一,幾乎每個人都看過它,知道電影的故事,了解其中的蒙太奇經典用法,同時這部電影的視覺設計也成為了電影製作的教科書。這一點,我表示同意。因為在我三年的 MFA 的學院學習中,居然有兩節不同主題的課,視頻藝術與社會美學,都要求我們學習和研究這部電影,可見希區柯克的這部作品在西方藝術學習中的深邃含義。而 Gordon 這種將這部電影放慢速度,變成無聲影片,再將一部電影做成兩屏同時播放,可以說是給觀眾創造了一個全新的閱讀方式。

以我自己的體會來說,這部電影的原版本身就很美麗了,女主角是美麗的,男主角是憂鬱而神秘(神經病)的,而這種每秒 2 幀的播放速度,是讓人更加誇張地看到了這些人物的面部表情與肢體細節。在熟悉劇情的前提下,這種觀看經歷是十分獨特的,我們明明知道女主角要死,男主角是神經病,而我們在放大的視角內可以像上帝一樣洞察他們之間的細微末節。而在這種一秒兩幀的極慢速度下,作品又給足了觀眾想象和腦補的時間和空間。

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女主角開車逃離,一個人在夜裡駕車在 Highway 99 上的那一段,在原版中,這一段就是蒙太奇手法的精髓,讓女主角的「現在」和她腦中的焦慮相糅合,然後製造出緊張和懸疑的氣氛。而這一段漫長而焦慮的過程在 Gordon 的作品里被二次放大了。這一段變得更加漫長,更加焦慮,女主角的頭暈眼花、急促呼吸都一覽無餘。而她又在黑夜中義無返顧地駛向自己的死亡,一切的鏡頭語言又是這麼的美。

如果大家喜歡新媒體藝術,或者想了解 Gordon 的視頻藝術,這部作品是值得一看的,代表了他的一貫主題,例如 "recognition and repetition, time and memory, complicity and duplicity, authorship and authenticity, darkness and light."

第三,也是英國藝術家 Tacita Dean 於 2011 年的大型裝置作品《電影》/「FILM」

2011 年 10 月,Dean 將一部長為 11 分鐘的無聲電影,循環投影到泰特美術館的渦輪大廳,成為了渦輪大廳一年一度的 The Unilever Series 的大型藝術作品。

由題名就可以知道,這是一部關於電影和電影媒介的當代藝術作品,藝術家 Tacita Dean 一直以來就是用 analog 攝影,膠片拍攝,文字敘述為個人手段來進行創作。在這個裝置作品中,她把「膠片電影」放大,製成了一種「前數碼時代」的紀念碑似的作品。

這件作品是 Dean 把自己手工剪切,塗繪,編輯的 35mm 的膠片影片投影播放到高達 13 米的垂直屏幕的裝置作品,整個作品都保持了膠片特有的鋸齒狀的邊沿,每一處變色、拼貼、鏡頭的切換都是 Dean 自己在工作室中手工完成的,是一部實打實的「手作影片」。在這塊巨大的投影內,以膠片的鋸齒形狀為「畫框」,鏡頭內出現了很多生活中熟悉的畫面,有的例如高山、瀑布、樓房、自動扶梯,還有像蘑菇、雞蛋這樣的小東西,也被放大到了 13 米的高度,成為了一個新的景觀構成。

很顯然,這部名為「電影」的裝置作品是對已經逐步消亡的前數字電影媒介的一種致敬,Dean 一直都採用這種手段來創作,她也覺得這個裝置作品是為自己的「膠片媒介創作一個肖像畫」(making a portrait of my films),同時,泰特的作品介紹的小冊子中也特別地夾入了一張書籤大小的電影膠片,讓觀眾真實地觸摸和感受到膠片的存在於形式。

Dean 在採訪時就說過,自己很喜歡電影,「我不想失去製作電影的能力,但是看起來我可能會失去這種能力。」她承認在新時代,數碼時代,網路時代,數碼影像變得越來越便捷和流行,她也在自己的創作中反覆掙扎,但她還是認為前數碼時代的膠片拍攝從行為和物理存在感本身看,都更有藝術感和儀式感,所以,她也認為自己的作品是一次膠片藝術在數碼時代的競技,同時也是一件「藝術品」。目前,很多世界上的 analog 類的電影製作工作室都面臨消亡,掌握這種手工技術的專業人員也所剩無幾,面對數碼科技的日新月異,很多膠片技術工作室都以極為迅速的速度倒閉了。而這部為膠片技術和膠片影像的藝術豎起一座豐碑的裝置作品,似乎就是在這種時代背景下,喚起人們對於膠片藝術的美感的認識,同時,為這種藝術媒介製作一個永恆的藝術品。

除了對於膠片媒介的立像意義之外,這部裝置作品也是 The Unilever Series 的第一部影像藝術作品,在巨大的渦輪大廳之內,黑暗是人們欣賞這部作品的環境,而巨大的投影世界里所反映出的五彩繽紛的世界在黑暗裡是具有強而有力的視覺表現力的。

人們甚至用庫布里克十分超前的電影經典《2001 太空漫遊》中的感官來形容 Dean 的這次嘗試,人們在黑暗的宇宙空間中,漫無目的地遊走,目不轉睛地欣賞黑暗中旋轉變化的多彩星球。巨大立方體熒幕,緩慢變化的彩色影像,幻影般的光線環境,在《電影》這個裝置作品中,一種神秘主義、超現實主義、和美學的詩意從裝置作品的形式本身散發出來,讓人們重新意識到電影媒介本身的巨大魔力。

第四,南非女藝術家 Candice Breitz 於 2008 年創作的視頻裝置作品《他與她,1968-2008》(Him and Her)

這個作品分為兩個部分,一個女她是梅麗爾·斯特里普(Meryl Streep),一個男他是傑克·尼科爾森 (Jack Nicholson),每個部分都分為 7 個小屏幕,裡面都播放著這兩個老戲骨在不同的電影中扮演的不同的人物,之間還有對話。

在裝置作品的形式上,《他和她》在相連的兩個不同房間里播放,兩個視頻都剪輯得非常流暢,人物之間不僅在對話,在銜接,連眼神和方向上都有照應,例如尼科爾森說了句什麼,下面的《閃靈》中的瘋子就會大笑,而另一個尼科爾森還會鼓掌。藝術家 Breitz 在這兩位老戲骨的眾多電影片段中搜尋自己需要的材料,然後進行二次創作,二次加工,而觀眾在她的再創作中可以在這些分頻幕的信息中再次拼湊出一個劇情,一個新的故事和主題。

同時,這些男主角和女主角的片段從他們自身的電影情節中抽離出來了,藝術家把他們背後的背景都去掉了,變成了統一的黑色,於是讓觀眾就專註於她們的神態、語言、姿勢和穿著打扮,然後再根據他們的這些信息給予出合理的解釋。

除此之外,這些鏡頭感和視覺處理讓人感到畫面中的梅姨和尼科爾森並不是他們本人,而是很多個「普通人」,有的像老師,像律師,像黑社會,像瘋子,他們有的笑有的哭,看上去就像是那些來心理諮詢師這裡尋求幫助的心理病人,而每個觀眾就是聽他們絮絮叨叨的心理醫師。

所以,通過這種形式,Breitz 的這個裝置作品又可以視為是一個用鏡頭放大了的「人性」觀察室,從電影的材料庫中選取資料,讓觀眾看到了不同種類的焦慮、開心、失望、委屈、氣氛和不惑等情緒。於是,這種作品的內容慢慢地就脫離了好萊塢明星的表層意義,而逐漸觸碰到普通人的情緒化表現的內容上來。

這個作品還很有趣的一點就是,製作的方法體現了一種我們現代人正在經歷的流行文化和當代的時間觀點。這種數字化的、高度依賴剪輯技術來完成的作品,很符合我們現在這種快速輸出、快速吸收的時代。想想現在最流行的 Papi 醬的視頻,一人分飾多角,還有各種 high 飛起來的鬼畜視頻,其實都是依靠剪輯完成的。

而且這種基於大數據取材,在文化和藝術的現成品里找尋新的創作材料,二次組裝創作藝術的方法也暗示了我們今天的時代,我們生活的時間。現在,我們看的電影電視,裡面充滿了各種表情包,各種還珠格格的延伸版,我們在網路上看電影,可以不用聽任電影的放映規則,任意的停頓、截屏、倒播、反覆、快進,這是我們的現代生活方式給我們帶來的觀看電影的改變。

所以說,什麼是時間,什麼是內容,什麼是敘事,在現代人的生活方式里再也不是固定的了,也不是完全由電影導演所決定的,而是在於在電腦屏幕前觀眾這裡。這個《他和她》也體現出一種觀眾對於唯一作者的地位的挑戰和反叛,以及對電影敘事時間的主觀操控。那麼這些,就是我們今天的流行文化和觀看方式的改變,也是這部裝置作品展現出的當代時間的特色。

第五,一個新作品,也是類似,德國藝術家 Julian Rosefeldt 在今年創作的裝置作品《宣言》/「Manifesto」

大家可能都看過這個作品的報道了,因為他啟用了女王大人,凱特·布蘭切特(Cate Blanchett)來演了一遍藝術史的故事。

在今年這個川普上台的特殊時期,很多藝術家都開始把自己的創作內容放到政治話題上來,而新媒體藝術家 Julian Rosefeldt 就用視頻/電影的形式來發聲。

在軍械庫(the Park Avenue Armory)這樣國際級的大舞台上,《宣言》(Manifesto)用多頻幕,大畫幅的形式給觀眾一種非常搶眼和強硬的敘事方式。布蘭切特化身為各個時期的藝術家身份,直白、面對面地對前來的觀眾訴說自己的觀點。

這個裝置的視頻內容,或者說這部「電影」的內容是以 50 多個藝術家的「藝術家宣言」為基石,Rosefeldt 設計了 13 個場景和時空,讓布蘭切特面對鏡頭說出極具戲劇性的獨白,表達了「藝術家在社會中的地位」這一永恆性的問題的探討。

在藝術上,的確有很多藝術流派都把「宣言」作為了自己的表法方式,有的藝術運動甚至把宣言本身就視為是藝術運動中的重要作品來對待。本來,一種宣言是一個文學表達的形式,但是從菲力波·托馬索·馬里內蒂(Filippo Tommaso Marinetti)領導的未來主義開始,1909 年發表的「未來主義宣言」(Futurist Manifesto)就成為了現代主義之後的眾多藝術運動的一個標杆。

投射在在 13 塊不同的熒幕上,女王出演的這件電影/裝置作品中,布蘭切特在其中扮演了多個不同的角色:電視女主播、葬禮主持人、朋克女、甚至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借她們的嘴,藝術家引用了 Tristan Tzara、馬列維奇(Kazimir Malevich)、安德烈·布勒東(André Breton)、Claes Oldenburg、Guillaume Appollinaire 和 Sol LeWitt 等現代藝術大師的宣言,整個電影的劇設架構跨越了 Fluxus、達達主義、超現實主義、波普藝術、極簡主義、概念藝術、女權運動在內的眾多藝術政治文化運動。

可以說,是一個回看百年人類思想變化史的一個萬花筒。

軍械庫大展的負責人說,「我們非常支持像《宣言》(Manifesto)這樣形式和內容均具有藝術野心的作品在我們空間展出。」

可見,文化發聲、明星效應、裝置藝術,這幾點合起來絕對是這幾年會繼續大熱的藝術表現形式。而在我看來,這個作品最有意思的地方就在於,歷史中的這些個「宣言」都是由男人引導出來的,而在 2017 年的今天,在一個黑人總統謝幕的美國,由一個女演員飾演的各種藝術界老大的形象,在你的面前,用如此巨大和時髦的方式向你傳達一種「宣言」,這一切都是那麼的政治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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