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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2/25
在未來史冊上，我們離星際遠征的傳奇節點，到底隔了多少行文字？
一
1972年12月7日，距離地球45000公裡外，阿波羅17號飛船上，宇航員舉起了一台擁有80毫米鏡頭的哈蘇照相機。
靜寂宇宙中，地球安靜秀美，如同一顆藍色彈珠。這張照片配上張小龍的背影，就是我們微信的開屏畫面。
這是人類最後一次遠距離拍攝地球，此後漫長45年內，總計550名宇航員飛天，但活動空間僅限於緊貼地球的薄薄一層太空。
他們在近地軌道中執行工作，更遠外的宇宙是黑漆的禁區。
沒人知道星際大航海時代何時來臨。地球的大氣穹頂，似乎就是我們人生舞台的上限。
總有人不甘於此。阿波羅17號發射前一年，一個名叫埃隆·馬斯克的嬰兒在南非誕生。
童年時，他隨嚴苛冷漠的父親在郊區木屋生活。在學校受盡侮辱后，他時常抱膝一隅，幻想移民遙遠星球。
長大后，他漂洋過海，求學美國，很快成為全美最知名的創業者和青年富豪。
然而他發現，精英們都在討論互聯網、金融海嘯和維多利亞名模，沒人再向星空投去野性的目光。
曾改變幾個時代的阿波羅登月和星球大戰，忽然遙遠得就像前塵舊夢。
這讓他鬱郁難歡。
在賭城拉斯維加斯，公司高管們狂歡慶祝，他躲在咖啡廳里讀一本晦澀的火箭手冊。手冊是蘇聯時期的，古老得有些發霉。
2001年，他意外遇到了一個民間組織「火星學會」。
學會辦了一場籌款晚宴，馬斯克不請自來，並送上一張5000美元的支票。
晚宴上，會員介紹一個項目：讓一架關著老鼠的太空艙，圍繞地球軌道旋轉，以此模擬火星重力環境。
馬斯克更進一步，他想把這些老鼠真的運往火星，並且有去有回，老鼠可以在星際旅途中繁衍。
和馬斯克一起創辦eBay的朋友，顯然已跟不上他的腦洞。他們送了馬斯克一大塊瑞士乳酪，調侃稱那些遠航的老鼠，「要靠很多很多乳酪才能活著回來」。
火星學會已裝不下馬斯克的夢想。他成立了自己的火星生命基金會，希望喚醒人們遠征星空的野望。
基金會專家將老鼠計劃升級為「火星綠洲」。
根據計劃，馬斯克需購買一枚火箭，將一個機械溫室發射到火星上去。
機械溫室將採集火星岩屑或土壤，培育植物，這樣就能在火星上產生第一口氧氣。
這一切都讓馬斯克痴迷，他準備視頻直播火星植物的長勢，並向全美青少年發放同類幼苗，一同播種，然後比較兩個星球植物的生長速度。
「火星上將會有生物存在，而且是我們送到那兒的。我們希望告訴千千萬萬的少年，那裡並不可怕。這樣一來，他們可能會開始考慮『也許我們可以去火星』。」
馬斯克計劃投入2000萬至3000萬美元完成這一計劃。然而僅發射一項，就可能超出預算。
於是，當年30歲的馬斯克，決定前往俄羅斯，搞幾枚老舊洲際彈道導彈，用作運載火箭。
二
2001年深秋，馬斯克飛往莫斯科，星際大航海的夢想微弱如螢火。
出行前，大學好友雷西，讓馬斯克看了一系列火箭爆炸視頻，並組織同學分批與之談心，希望能讓老友冷靜。
然而一切都無法阻止馬斯克。雷西無奈隨行照看。
此後4個月內，他們奔波於莫斯科街巷，在間諜和掮客引薦下，會見不同勢力。
會見按照俄羅斯習俗進行，多安排在中午11點。
慵懶的俄羅斯大佬們，在辦公室一邊享用著三明治和香腸，一邊漫不經心地閑扯。
馬斯克焦慮難安，但大佬們渾不在意。三明治之後，是咖啡、雪茄和伏特加。
當辦公桌終於清空，他們才似笑非笑地問馬斯克：你們要買什麼來著？
類似會面在戲謬氛圍下重複上演。戰鬥民族的火箭專家眼中，馬斯克等人不過是無知青年。
最後一次會面，在莫斯科市中心一棟古老大樓內進行。
馬斯克入鄉隨俗，賓主推杯換盞，伏特加鯨吞牛飲。
借酒意，馬斯克開門見山，詢問導彈價格。對方回答，每枚800萬美元。
馬斯克還價到800萬兩枚。現場一片鬨笑聲，有人說「小夥子，別鬧了，你有那麼多錢么？」
馬斯克終於明白，俄羅斯人並無誠意做這筆買賣，或者只想狠敲他一筆。
他們鬱悶而歸，走出大樓后，直接叫車前往機場。
那已是2002年初冬，風雪席捲莫斯科街頭，車窗外行人豎起衣領，匆匆奔忙各自的生活。
星空藏在灰色蒼穹之外，眼前的世界，只有一張張冰冷的臉。
直到登機后，酒水車推來，雷西等人才覺得這段荒唐夢境終於結束，生活即將回歸本色。
眾人飲酒，馬斯克在前排埋頭打字。過了一會，他轉身，亮出筆記本屏幕上的電子表格，「兄弟們，我覺得我們可以自己造火箭」。
4個月後，馬斯克的太空探索公司SpaceX，在洛杉磯郊區一間舊倉庫成立。
第一批員工入職時，他們被告知，SpaceX目標是成為太空行業中的西南航空公司（美國著名廉價航空）。
此後15年間，SpaceX成功發射火箭38次，獲得了NASA累計百億美元訂單，並且今年年初實現回收火箭再發射，將航天成本縮減至原來的1%。
此時的美國，已暫失載人航天能力，宇航員前往空間站一度只能求助俄羅斯。SpaceX開發龍飛船后，成為地球上第四個能飛到空間站實體。
前三個是國家，美國、俄羅斯、，只有他們，是馬斯克的公司。
2018年，SpaceX將用自家載人飛船,將兩名私人旅客送往繞月軌道。
在阿波羅8號首飛50年後，虛空處停滯許久的齒輪，終於又開始轉動。
月球只是短期的目標，馬斯克遠望的，依舊是火星。
三
研發完火箭和載人飛船后，馬斯克準備在西雅圖建一座衛星製造廠，在2030年前，向近地軌道發射4000顆太陽能衛星。
屆時，世界任何地區，無論是北極，太平洋中心還是珠穆朗瑪峰峰頂，你只需要一個披薩大小的接收器，就可以高速連接互聯網。
世界的邏輯，將因此更改。
其實，這只是他給火星準備的網路方案。
抱著巨大乳酪的老鼠和藏在溫室中的幼苗，已無法詮釋馬斯克的野望。
他現今的目標，是把移民者送往火星。第一階段移民者，總計100萬人。
地球生物六億年間已遭遇五次大滅絕，馬斯克希望，這一百萬人是太空拓荒先驅，也是人類的備份。
在他眼中，我們這個時代的人類，已經行進到史詩的邊緣，傳奇觸手可及。
馬斯克計算出前往火星的目標票價，50萬美元，「相當於中產階級在加州買一套房，發達國家的大多數人到45歲左右就可以攢夠這筆錢。」
1989年，老布希曾提議將美國宇航員送上火星，NASA預計將花費4500億美元，人均開支約1000億美元。相當於馬斯克票價的20萬倍。
2004年，小布希舊事重提，此時人均開支已降至100億美元。相當於馬斯克票價的2萬倍。
目前，前往火星的人均成本，約5億美元，是計劃票價的1000倍。而在革命性地完成火箭回收后，SpaceX正在擴容飛船和提升引擎性能，用以降低票價。
按照馬斯克時間表，SpaceX將在三年內，發射無人飛船到火星，並從火星返回地球。
十年之內，無人飛船將逐步把設備、居所和供應物資運到火星，構建安置點，迎接第一批住客。
一切順利的話，2025年到2027年間，第一支人類艦隊出發，拉開星際遠征序幕。
三到六個月後，飛船抵達火星，完成助推式著陸。人類將踏足火星塵埃，遠眺奧林帕斯山脈，開啟新歷史。
大約兩年後，火星與地球再次接近時，第二支移民艦隊到來，並帶回打算返回地球的人。
首批移民者將成為明星式人物，因為沒有一去不返的悲壯，越來越多人會嘗試前往火星。
如此循環往複，最艱苦時期會慢慢過去，星際大航海蘊藏的巨大經濟動力，將讓更多國家和機構瘋狂，移民人數將發生指數級爆炸。
"對於那些想嘗試新事物的人來說，火星上有大量激動人心的機會——從第一家披薩店到第一家鐵礦冶鍊廠，再到各種各樣的第一次。對於那些想參與創造新文明的人來說，這將是真正讓人興奮的事情。"
馬斯克預測，2040年，繁華城市會在火星出現，2070年時，火星人口將突破百萬，人類會以火星為跳板，逐步探索更多星球。
那時，馬斯克已年過九旬，他希望能在火星城市內終老，回望他參與創造的時代。
1492年夏日午後，西班牙南部小鎮內，酒館內的閑漢們昏沉欲睡，有風琴聲從教堂隱約傳來。
那天清晨，一個叫哥倫布的人帶著船隊出發離港。
誰知道大時代即將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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