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曉南：國企改革的重中之重是自身改革

國有重點大型企業監事會原主席季曉南發表主題演講

2017網易經濟學家年會夏季論壇今日在北京舉行，本屆論壇的主題是「問道改革路 喚醒新勢能」，數十位財經領域的高層官員和頂級智囊齊聚論壇，討論當前經濟最為重要的熱點議題。

國有重點大型企業監事會原主席季曉南在發表主題演講時稱，國企改革的重中之重就是自身改革，主要是要在形成有效制衡的公司法人治理結構和靈活高效的市場化經營機制方面取得實質性進展。

以下是發言實錄：

季曉南：很高興參加2017網易經濟學家年會，首先要感謝王一鳴主任，因為我一會兒還有個活動，他同意跟我調整一下演講的順序。

剛才幾位嘉賓從國際國內宏觀方面談了對經濟發展趨勢的認識，我這裡主要從企業的角度談一談如何增強活力、增強動力。這次年會以「問道改革路 喚醒新勢能」為主題，可以說抓住了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關鍵，就是要通過深化改革來增強發展動能。

實現新舊動能的轉換，應該說技術創新是關鍵，制度創新是根本，深化改革是動力。在整個經濟體制改革中，大家知道國有企業改革是帶有關鍵性、全局性的重大改革，受到各方面的廣泛關注，同時國有企業又是一個極具艱巨性、複雜性的改革。雖然改革總體框架已經基本完成，也都公布實施，但事實上對於國企改革的路徑選擇，對國企改革的進展成效現在認識並不很一致。

就國企改革來講，當前正處於一個十分重要的關口，現在的重要任務就是把已經出台的框架文件儘快落地生效，取得實效，這裡順便介紹一下今年上半年國有企業和整個中央企業無論是盈利收入還是實現利潤都保持了兩位數的較高速增長，是幾年少見的，如果沒有特別大的意外和環境變化，可以預見今年整個國有企業盈利收入利潤都可以保持兩位數的增長。這也可以從一個方面說明國際經濟形勢以及國內經濟有企穩好轉的明顯跡象，但要繼續保持這個勢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要深化改革。

現在改革進行了多年，下一步改革的關鍵一點就是要抓住國企改革的重點，突破國企改革的難點，改了四十年，為什麼說對改革的進展成效存在不同評判呢？大家的認識不太一樣，圍繞「如何抓住重點，突破難點，增強動力活力」我談點簡要看法，本來讓我準備的是25分鐘，現在變成了15分鐘，所以不可能展開講。

講三個問題：

一、統籌推進與重點突破的關係。

二、保持穩定與儘快突破的關係。

三、落實責任與鼓勵改革的關係。

我先講第一點，把握統籌推進與突破重點的關係。

去年年底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強調，要按照統籌推進、重點突破的要求加快改革步伐，更好發揮改革牽引作用，要深化國企國資改革，今年6月26日召開的中央深化改革組第36次會議又強調指出，要注重系統性、整體性、系統性全面深化改革的內在要求，這是推進改革的重要方法，所以改革越深入，越要注意系統，國企改革本身就是一個小系統，是一個複雜的系統，所以如何按照統籌推進、重點突破的要求推進改革，這本身就是一個方法論，也是國企下一步要取得明顯成效的重要選擇。

大家也看到中央關於深化國企改革意見，提出到2020年在國有企業改革重要領域和關鍵環節要取得決定性成果，現在距離2020目標還有三年左右時間，時間緊迫，任務繁重，所以要求抓住重點，來突破難點。

這裡我介紹一下為什麼講系統統籌推進與重點突破，這裡包括對「什麼國有企業改革」大家要有比較一致的認識，講了40年，真正很清楚什麼是國企改革，很多人不一定理解，從國企改革包含的內容來看有廣義和狹義之分：

廣義國企改革包括國有資產管理體制改革，包括深化國企改革本身，也包括國有資產布局結構調整，還包括推進混合所有制經濟改革以及加強和改進黨對國企的領導。

狹義的國企改革包括健全現代產權制度，完善公司治理結構，轉換內部經營機制，剝離職能減輕遺留，減輕歷史負擔，另外還包括加強國企黨的建設，

第一，什麼叫統籌推進？什麼叫重點突破？國企改革講了這麼多內容都要推進，重點是什麼？二是涉及到如何評判看待國企改革的進展成效，如果對這個看法有把握，我們對很多問題看法就比較一致，比如現在有種專家觀點認為，國企改革十八大以來，用國有資產管理體制改革代替國企改革自身，我們講的自身主要是指完善公司治理結構，轉換內部經營機制，也就是建立現代企業制度，這裡涉及到的是全方位推進。

我們現在講的國企改革一般是指廣義，這裡的五項任務之間各有定位又緊密相連，需要配套推進才能取得良好效果，所以國企改革涉及到的產權制度改革，國有資產管理體制改革、國有企業自身改革、國有經濟布局結構調整、國企黨的建設，這五項任務是相互關聯的整體，可以說是五位一體，相互促進，產權制度不改革，那麼國企改革就根本性解決政企業不分、機制轉換是很難推進的；而國有資產管制改革涉及到各級國資委的放權以及有關政府主管部門處理好政府和企業的關係，這些問題不解決，國企自身也很難深化改革，所以它是一個系統工程。

這些改革中產權制度改革是國企改革的重要基礎，布局結構調整不屬於制度創新，它屬於結構性問題，所以準確地講它不屬於制度創新的內部，但你要搞好國企，國企改革要取得預期成效，必須要注重布局結構調整，而現在社會上包括資本市場更關注的就是聯合重組（它屬於布局結構調整），突出重點、收縮戰線，提高質量效果。

國有資產管理體制改革，國有企業自身改革是重中之重，國有企業黨的建設是根本保證。

推進國企改革如何處理好統籌推進、突出重點的關係？

1、明確它的各項任務具有特定內涵和功能作用，相互之間不能代替，不能抓了這項改革就說整個改革取得系統明顯成效，但它是配套。

2、它是系統工程，各項改革任務之間相互緊密相連不可或缺，必須統籌推進。

3、還是要突出重點，要抓住重要領域和關鍵環節，力爭取得決定性成果。

4、國企改革的重中之重就是自身改革，主要是要在形成有效制衡的公司法人治理結構和靈活高效的市場化經營機制方面取得實質性進展。

去年年底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明確國企改革的四項重點：一是加快形成有效制衡的公司法人治理結構；二是加快形成靈活高效的市場化經營機制；三是以混合所有制改革為重要突破口；四是加快推動國有資本投資、運營公司改革試點。

大家可以看這四項改革任務，第一第二就是我們講的，符合國情適應市場要求的現代企業制度，這是重中之重，但產權制度是重要基礎，混合所有制改革就是產權制度改革，而國有資本投資運營公司就是國有資產管理體制改革的重大創新，也是突破，所以這四項改革是我們的重點。下一步深化改革就要按照經濟工作會議的要求圍繞這四個重點來突破，這是講的第一個方面。

第二方面，把持好保持穩定與突破難點的關係。

（一）2016年7月2日總書記給全國國企改革批示，各級黨委和政府要牢記搞好國有企業，發展壯大國有企業的重大責任，加強對國有企業改革的組織領導，儘快在國有企業改革重點領域關鍵環節取得成效。

大家也注意到去年年底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強調穩中求進是各項工作的總基調，並強調穩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這裡面一方面要穩，另一方面要突破，因為改革是對原來相對平衡的利益格局進行重大突破調整，可能會帶來新的不穩定因素，所以國企改革如何貫徹穩中求進總基調，力爭在保持穩定同時儘快實現重點領域關鍵環節突破這是我們當前要深入解決的問題。

總書記強調改革已經進入深水區，可以說容易的、皆大歡喜的改革已經完成，好吃的肉都吃掉了，剩下的是難啃的骨頭，在這種情況下怎樣突破，但改革再難也要向前推進，所以打好國企改革攻堅戰既要堅定不移，又要講究方法，力爭做到既有新的突破又能保持穩定，我從經濟工作會議講到的四個重點任務來講講如何又穩又能突破。

1、形成有效制衡的公司法人治理結構，裡面包括要抓緊完成公司制改革，這是前置性條件，中央企業今年年底要求都完成，它不是搬牌，它要求機制轉換，不是把國有企業改為有限責任公司、股份有限公司，根本問題是為建立現代企業制度，適應市場競爭要求提供一個企業的組織基礎。

2、加強董事會建設，這是完善公司治理的關鍵，所以一方面要組建好董事會，另一方面要落實董事會職權，現在好多董事會相應的用人權、分配權、決策權應該說還是很不完整。

3、要把加強黨的領導和完善公司治理統一起來，這是建立特色現代國有企業的根本要求，關鍵是要處理好黨組織和其它治理主體的關係，重點是在重大決策和選人用人方面把黨組織的作用和董事會作用統一起來，這是公司治理的一項重點。

（二）靈活高效的經營機制，現在大家對國企改革有不同看法，很多人認為進展不盡如人意，其中一個就是人進人出的機制，人浮於事多年沒有根本解決，現在大家要看到一條，現在跟1999、1998、2000年改革有很大的不同，當時提出減員增效，下崗分流，兩三千萬國有企業職工大規模下崗，也引起了不太穩定的因素，現在應該說這方面的社會改革條件不太具備。

在這種情況下如何轉換內部經營機制，包括分配，分配也是一個很敏感的問題，如何推進內部的市場化改革就是關鍵了，所以一是要內部三項制度改革，用人用工分配，加快市場化改革步伐，重點加快建立市場化選人用人機制和薪酬決定機制；二是要積極推行職業經理人制度，深入推進母公司層面的市場化選聘職業經理人和薪酬差異化試點，下屬企業有條件的可以加快推行經理層任期制、契約制；三是完善薪酬分配製度，根本貢獻大小拉開薪酬檔次，進一步完善工資總額管理模式，這也是目前國有企業議論比較多的，有個工資總額限制；四是切實落實好破產關閉制度，這也是機制，能生能死，國有企業不能只能建立不能破產，剛才蔡昉院長提到的「破壞性」、顛覆性制度，不解決這個問題，國有企業根本的動力活力也很難激發出來。

（三）大家比較關注的推進混合所有制改革，一是要擴大試點範圍，包括結合壟斷行業的改革。在這幾個重點方面邁出實質步伐；二是具備條件的著力整體上市；三是擴大國有控股混合所有制企業員工持股試點，現在試點正在加快推進，國家也出台了國有控股混合所有制企業員工試點的意見，因為這是一項很敏感的改革，觸及到各方面的利益，所以有關規定應該說是比較嚴格，但目前各方面（包括試點企業）可能對這些規則還要做些調整，我認為在試點的基礎上一個是擴大範圍，另一個是相關規定根據試點的情況，各方反映的意見有必要適時加以調整。

（四）要推進國有資本運營投資公司試點。

1、兩類公司，一個是國有資本運營公司，一個是國有資本投資公司，真正使它們成為市場化運作的專業平台；

2、鼓勵擴大兩類公司試點，現在從國企央企看，對改為「國有資本投資公司」的積極性很高，但目前還是主要處於試點領域，隨著試點取得經驗，也可以加快步伐；

3、將兩類公司的經營自主權收於企業，既然我是獨立法人實體，市場競爭主體，那麼相應許可權應該授予它；

4、相應轉變各級國資委的監管智能和幫審。

這四方面的改革措施如果做得好，可以說既不影響國有企業包括社會上的總體基本穩定，又能夠對國企改革取得明顯成效起到重要積極作用，符合中央提出的「穩中求進」總基調，相信對深化國企國資改革就會起到積極作用，對增強國企內在動力和發展活力也會起到積極作用。

最後我點一下題，因為時間超了。

兩個方面：第一方面是落實責任，一方面改革責任要層層落實，要有單位、要有機構、要有人來承擔，另一方面是要問責，不作為、亂作為的要問責，但這是一個方面；第二方面也要調動各方面改革積極性，一是要完善激勵機制，二是要充分授權，三是要建立容錯機制。

可以相信，隨著各方面改革的深入推進，只要我們堅定不移、方法得當，國企改革一定會取得新的積極進展，為國企進一步增強活力動力發揮更重要的作用。

最後，也祝這次網易經濟學家論壇取得圓滿成功，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