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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由高中生導演、講述跨性別群體的電影,會拍成什麼樣?

這部電影由人大附中的學生們拍攝

從導演、編劇、主演到服裝道具

由一群正值青春期的年輕人協作完成

《逃離》劇照。圖/受訪者提供

為跨性別群體拍攝電影的高中生

文/隗延章

本文首發於總第820期《新聞周刊》

「男生」張望安夢見穿著黑色衛衣的自己被困在了樓道中,樓梯似乎沒有盡頭,他無論怎樣,似乎都逃不出這密閉、幽暗的空間。

這是電影《逃離》中的一幕。這部獨特的影片由人大附中的學生們拍攝,講述了一名跨性別身份的男生張望安被愛情吸引陷入掙扎,最終找到、接受自己跨性別身份的故事。

電影的導演是一名叫胡然然的女生,而其中的男主角在現實生活中也正是一名經歷過內心掙扎的跨性別人士。如今,這部製作並不精良的影片由於它特殊的題材和年輕的拍攝者,引起了廣泛的關注。而這些拍攝者在完成了電影之後,也紛紛去往國外讀書,開始了另一段自我探索的旅程。

一個女孩的導演夢

去年冬天,胡然然看到了講述八位跨性別人士的紀錄片《有性無別》,終於找到了自己想要拍攝的電影所瞄準的人群:跨性別,那些對自己出生的性別無法認同的人。「我覺得應該為他們發聲,讓更多的人了解這個群體」。

彼時,她正在人大附中讀高三。17歲的她,此前也已經在電影拍攝上做過很多嘗試。

國小五年級,胡然然和媽媽在電影院觀看《阿凡達》。影片中傑克·薩利(Jake Sully)抬頭望見潘多拉星球的石頭山那一幕,讓胡然然覺得特別美,那部電影讓她萌生了成為導演的想法,「在電影中能做很多現實中無法完成的事情,導演能創造一個世界」。

國中二年級,胡然然拍攝了她的第一部短片,題材是「九一八事變」。這是歷史課老師布置的一個作業,教師鼓勵學生用創造性的方式表現歷史。她的國中班導回憶說,那一整個學期,胡然然的業餘時間都用來寫劇本和進行拍攝,班級中的多數學生,以及一些教師參演了她的短片,有些「演員」甚至還專門去學了些日語。

此外,胡然然還陸續拍攝過其他短片,其中一部是12分鐘的紀錄片。影片中,胡然然採訪了西藏支教期間遇到的老師和學生,主題是探討教育資源分配不公問題。「如果沒有支教,那些學生只能去當喇嘛。有了教育,未來他們有機會去大城市。」

相比她短片中的西藏,胡然然所在的人大附中教育資源要豐富得多。據她的高中同學、國中校友、電影《逃離》女主角扮演者吳玥靈說,學校給他們提供了種類繁多的選修課,如泰拳、話劇、心理學,「你的任何興趣,在這裡基本都能找到對應的課程」。

人大附中每年還會舉辦電影節。胡然然上了高中以後,有一個重要願望,便是能拍攝一部完整的故事片,在學校的電影節放映。

2014年夏天,胡然然正在美國讀暑校,在朋友圈看到一位學長失戀的消息。學長在微信中,向她傾訴了失戀經過:他本喜歡跳舞,但他喜歡的女孩喜歡唱歌。他為了迎合這位女生去學習唱歌,卻還是沒有追到那位女生。學長最後感嘆,「還是做自己最重要」。

胡然然聽了學長的故事很受觸動,確定了自己故事片的主題:做自己。後來,她將主人公粗略設定為具有某種精神障礙的人。原因是那段兒時間她看了《雨人》等關於異類天才的電影,覺得這類主人公會更有戲劇性。

電影在胡然然高中二年級正式開始拍攝,影片的劇情是:一位患有閱讀障礙症的男孩,在追尋愛情以及同學的幫助中接納了自己。劇組的演員、場務、攝影等全部由胡然然的同學、朋友擔任。

拍攝期間,男主角張宇歌很難將閱讀障礙的癥狀表演得準確。閱讀障礙症離他們的生活經驗很遠,而張宇歌又是非職業演員。同時,高二恰恰是劇組的同學們最忙的時候,拍攝時間很難協調。劇組成員大多是人大附際部的同學,未來多數會去美國留學,需要在高三學年的1月份左右結束學校的申請工作。

拍攝因此擱置了一段時間。這期間,胡然然看了紀錄片《有性無別》。她發現,其實相比閱讀障礙症,性少數群體離胡然然同學們的生活反而要近得多,她的劇組中就有六七個人屬於性少數群體。

在人大附際部讀書期間,同學們接觸了很多美國文化的內容。胡然然在這期間了解到了性少數群體的概念,其中美國最高法宣布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新聞讓她印象深刻。

對於女主演吳玥靈來說,早在國中時就已經對性少數群體有所關注。她第一次了解到同性戀是國中時閱讀《三聯生活周刊》。此後,她在互聯網了解了更多性少數群體的知識,還將原本不接受同性戀的母親成功「洗腦」。而男主角的扮演者張宇歌本人在現實中似乎就經歷著電影中的那些掙扎。

《逃離》劇照。圖/受訪者提供

男主角似乎在演他自己

今年1月,人大附際部同學的大學申請大多已經完成,劇組開始打磨劇本。

為了解性少數群體的真實處境,胡然然看書、看電影,並在貼吧、微博尋找跨性別人群,和他們聊天。

一個月以後,劇本打磨完畢,電影正式開始拍攝。演員的服裝一共14件,基本上都是劇組成員自己的衣服,主角張宇歌穿著的一些女生服裝是胡然然自己提供的,一件白底藍花的旗袍是唯一一件花錢租來的服裝。拍攝中,有時裙子太小,1米8的男主角穿上以後,背後的拉鎖拉不上,只能拍攝正面。

幸運的是,相對於演出閱讀障礙者的艱難,這一次,演出跨性別人士的張宇歌表演得異常順利。即便在穿上旗袍時,也像是在演他自己。「覺他挺享受演女人的,這應該是釋放了他的一部分女性特質。」胡然然對《新聞周刊》說。

事實上,《逃離》的情節相當多的部分來自張宇歌的個人經歷。張宇歌同樣經歷過性少數群體發現自己的性取向、自我掙扎、最終接納自己的過程。

國小四年級時,張宇歌和家裡的保姆一起看偶像劇《一起來看流星雨》,兩人喜歡同一個男性角色,這讓張宇歌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對《新聞周刊》回憶說,「現在我知道那種感覺是什麼了,那是一種嫉妒。我喜歡的人,你怎麼能也喜歡呢?」

同一年,張宇歌在百度百科上看到了「同性戀」詞條。那一刻,他覺得這說的就是他。一次,在車上,張宇歌告訴媽媽,「我是同性戀」。「小孩子懂什麼?」他的媽媽似乎沒當回事兒,只是這樣淡淡說了一句。

整個國中時期,張宇歌都處於自我掙扎之中。他焦慮於同性戀不能結婚和傳宗接代,「我們家到我們這一代家庭很興旺,我又是唯一的男孩子。」但他從未懷疑過自己不是同性戀,「從國小四年級那一刻,我就篤定了這就是我。」

他對於性取向的自我掙扎,在高一迎來轉折點。

一位升學機構的女性美籍華裔指導教師是同性戀。她告訴張宇歌,「這不是你的錯,如果你父母覺得這是一個不好的事情,那是他們有問題。」此後六個月,這位老師都在不斷開導張宇歌,鼓勵他接納自己,開心一些。

這讓張宇歌有一種解放的感覺,「人生中第一次有人告訴你『這不是你的錯』」。同時,他也下定決心,一年之內對同學、老師、父親出櫃。

他向外教出櫃,是在一篇作業中。那位教師是美國人,看了他的作業以後,將張宇歌叫到了辦公室,對他說「這是我見過的寫得最好的一篇文章」。外教還將作業拿給了美國的同性戀朋友們看。那些朋友看了以後,也都很感動。

張宇歌向父親坦白時,他的父親說:「兒子我很愛你,所以爸爸接受了。但是你要知道,社會是接受不了你的,爸爸還是希望你以後跟異性結婚。」「如果我的國家不接受我,那我就不在這裡生活了唄。」張宇歌對爸爸說。

張宇歌對《新聞周刊》說,他和很多人的父母聊過,「每個父母都不希望孩子是同性戀,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跟常人不一樣的地方」。

這段真實的經歷讓張宇歌成為出演《逃離》這部電影主角的不二人選,也讓他能夠非常順暢地和導演胡然然進行合作。

《逃離》的拍攝持續了5個月,於今年6月結束。在胡然然、張宇歌、吳玥靈的記憶中,那一天並沒有什麼特別,像之前的每一次拍攝時一樣地結束了。由於劇組成員都特別忙,直到現在,他們都還沒有一起吃一頓殺青飯。

探索自我的新旅途

電影完成之後,胡然然原本希望能讓影片參加學校的電影節。但是,今年4月份,拍攝中途,胡然然就知道了一個來自校方的消息,今年的電影節並不允許高三年級參加。這是一個針對整個高三年級的決定,但也讓胡然然錯失了公開放映的機會。

幾經輾轉,電影開始在學校的教室、某教育機構、北京的「同志中心」等地方陸續小規模放映。北京同志中心那一場放映中,台下坐了20多個人,其中一位是張宇歌的母親。放映結束時,他們之間發生了一場對話。

影片結束后,他的母親起身說,「作為一名醫生,我覺得同性戀是需要心理輔導的一群人。而且影片太過壓抑。」

「你知道國際上已經承認同性戀了嗎?影片壓抑是沒錯,但這就是這群人本身的生活狀態。」張宇歌反駁道。

張宇歌對《新聞周刊》說,那一刻他感覺有些憤怒,「不管我怎麼說,她都覺得(性少數群體)需要心理輔導。」

那場放映之後,電影《逃離》開始被媒體報道,甚至還上了微博熱搜。此後,《紐約時報》《人民日報》等媒體陸續對這群年輕的學生進行了報道。

電影引起關注后,張宇歌會在微博、微信觀察網友的留言。一些留言讓他有些困惑,「那些不認同你的會繼續不認同,那些認同你的會更加認同,你究竟改變了誰?」他又覺得電影作為一種藝術,「其實比遊行、喊口號強,它能通過故事慢慢地、潤物細無聲地影響別人」。

在這部以探索自我為題材的《逃離》拍攝、線下放映陸續結束時,三位劇組主要成員也已經或即將進入大學,開始他們又一段探索自我的旅途。

胡然然申請的是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物理系,此前寫申請文書時,一直努力向物理上靠,但被列為了候補。她重新提交申請時,痛快敘述了拍攝《逃離》的過程,申請順利通過。

她說選擇物理系是想多了解基礎科學,選擇洛杉磯是因為離好萊塢很近。「但我還是不能確定是否未來會成為導演。但我覺得學習到的思維可能比專業更重要。如果選擇導演系,可能會讓自己的視野變得狹窄。」

女主角吳玥靈被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的生物工程專業錄取。但她覺得自己未來可能會從事金融業。而張宇歌現在剛剛開學,正在紐約州的瓦薩學院讀書。他告訴記者,學校開學之初,就講授了性少數群體的知識。同時,這所學校的歷史中體現的包容也非常吸引他:瓦薩學院最初是一所女校。19世紀末,女性是弱勢群體,瓦薩學院的創始人為了給女性接受高等教育的機會所創辦。

瓦薩學院要大二才分專業,張宇歌現在設想到時選擇政治學和戲劇專業。選擇政治學的原因是「我想更好地了解,我們為什麼生活在這個世界里,這個世界是怎樣運轉的」。

張宇歌離開北京前的一天,留意到了一位有過一面之緣的朋友的微信朋友圈:有人還醒著嗎?我快受不了……張宇歌給他發了微信,隨後與這位朋友位朋友通電話,對方是一名同性戀人士,同時也身患抑鬱症。對方先在電話中哭泣了10分鐘,又向張宇歌傾訴了自己不被理解的人生。

張宇歌對記者說,這個電話對他衝擊很大。「抑鬱症也是邊緣群體,這讓我覺得這個世界上邊緣群體太多了,不幸的人太多了。此前我可能只想過好自己生活,(這個電話)讓我意識到應該更有能力,去做更偉大更有影響力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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