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文字建造一座古城 ——《安居古城》創作談

以銅梁安居古城為小說原型，由作協會員李明忠創作的長篇小說《安居古城》，目前由重慶出版集團「巴山夜雨」原創文學基金資助出版。

《安居古城》描述抗戰時期國民黨將官呂旃蒙與安居名媛周如惠的愛情故事以及呂旃蒙奮戰崑崙關、在桂林保衛戰中壯烈殉國，之後周如惠為之守節、為之爭榮譽的動人故事。

李明忠，筆名李菁，作家協會會員。在《作家》、《小說月報》、《作家文摘》等發表作品100萬餘字，已出版散文集《龍鄉的誘惑》、長篇小說《燈火闌珊處》、長篇傳記文學《何日君再來——劉雪庵傳》，曾獲得全國梁斌小說獎、重慶市「五個一工程」文藝圖書獎。

這部長篇小說素材來自偶然。

2014年8月的一天，有幾個文友到安居採風，我趕去作陪，看見他們在傳閱一本小冊子：《我是崑崙關的女兒》。書中的短文，記敘了國軍少將呂旃蒙的生平事迹。黃埔軍校因抗戰西遷至成都的途中，在銅梁安居古城辦學，青年教官呂旃蒙和當地的女教師周如惠戀愛、結婚，呂旃蒙在桂林對日作戰時陣亡，周如惠為亡夫爭取榮譽，歷盡磨難。

這使我想起了銅梁城北羅睺寺旁、捧雲石上的碑文，那是黃埔軍校學員在1939年初夏鐫刻的。經過歲月的風撲雨澆，碑文字跡已經模糊漫漶，但是，仔細辨認，還是可以感受到學員們對抗戰前途的焦慮和捐軀報國的決心。結合起來思考，我頓時心海起伏。日機轟炸銅梁的前塵往事，流亡同胞湧來時的疲憊倉惶，本地青年從軍報國的歷史鏡頭，全都復甦過來，一起往外涌。在民族存亡的關頭，這塊土地以深情的雙臂，扶起血泊中的同胞，用不死的決心，挺起民族復興的脊樑。

這是一個極好的創作素材，我為這個發現驚喜不已。很快，我就聯繫到了該書的編者——呂旃蒙的女兒呂玲。她正在北京大興區黃埔大學做義工。仔細閱讀她寄來的書，我做了筆記，擬出了採訪話題，七天以後，就飛去北京尋訪。

採訪過程中，時常淚流滿面，我被呂玲父母的故事感動，被戰爭遺孀自我救贖的行為震撼，個人命運、家國情仇交織在一起，在我的心頭翻攪。創作衝動更加強烈，我卻冷靜下來，因為，我對一個人的口述史懷著警惕，擔心它束縛我的思想，影響了作品的格局和境界。思考琢磨，我決定用這個故事做主線，帶出各色人物和民俗風情，串起千年古城。

我想起金聖嘆的一句話：「文章最妙是此一刻被靈眼覷見，便於此一刻放靈手捉住，若捉不住，便尋不出。」於是，我緊抓不放，飛南寧，登上崑崙關，尋訪軍隊對日寇發起第一次攻堅戰的遺址；赴桂林，下全州，尋訪抗戰老兵；登上桂南的山區，察看軍隊眷屬棲身的苗寨。我用雙手扒開歷史的塵土和枯葉，扒出那些含淚帶血的記憶，記下那些被歲月掩埋的感人細節。

這部作品的時間跨度是1930年代到2010年代，距今陌生而遙遠，許多事物已經風流雲散。為了找到當時的語境，寫出原汁原味的安居古城，我尋訪老人，記錄流傳在尋常巷陌的民間故事；和老船工一起喝茶，聽水流沙壩的傳聞；請老街坊講老龍門陣，看古城的變遷……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捕捉作品中人物活動的真實背景。曾經的記者生涯幫了我的大忙，採訪中因勢利導，引發講述者思想的碰撞，喚醒他們沉睡的記憶。整理那些隻言片語和那些碎片化的故事，人物和社會狀況逐漸清晰。

我又鑽進銅梁檔案館，查閱民國年間的歷史資料，研究抗戰期的社會、經濟狀況、了解教育和商貿往來等等。從那一個個泛黃髮黑的卷宗里，從那迷人的蠅頭小楷中，我收穫了不少驚喜。好些故事就是根據一份文件、一組數據虛構而來。作家的眼光穿越了歲月的高山，才能看透歷史的迷霧，抓住那些意想不到的歷史細節。

在長篇小說《安居古城》里，讀者會看到一座古樸芬芳又獨具巴渝特色的別樣的古城。

當今，的古城同質化現象異常明顯，瀏覽了一座古城，別的地方似乎可以不去了，因為，我們一直在不斷地拆毀，重建，傳統建築消失了，它背後的東西也隨之風流雲散。以前的安居古城，江水一清見底，彎腰掬一把，就能夠解渴。「瓊江獻瑞」就是江水澄澈形成的大自然的奇觀，如今，再也見不到了。這些年來，安居加大了修繕力度，雖然修舊如舊，一眼看去，還真是那麼回事，可是，無論如何，也不是老人記憶中的模樣了。消失的還有舊時的秩序。

那時，鄉規民約是最高的道德標準，任何人都要遵從的；鄉紳肩負著維繫著一方安寧的責任，樂善好施，為民請命，解民倒懸，眾望所歸，現在也看不到了。就連玩了幾千年的龍燈也變味兒了，古城真的回不去了！這是古城的尷尬，所以，我濃墨重彩寫了許多已經消失的民俗，寫民俗下的平民生活，寫它的神秘，勾人魂魄，令人驚嘆，那是幾千年的文化母體，滋養著世世代代的人們，今天，已經沒有幾人知道，認識與把握了。

作家的責任是做古城的守護者和重建者。文學是古城文化的整理者、發掘者和拯救者。作家要用手中的筆鑄造一座別樣的古城，一座曾經在歷史上溫馨了數千年的美好家園，讓瀏覽者看到，我們的先輩曾經有過那樣如詩如畫的生活，以此打開歷史的節點，重拾農耕文明時期那些古樸而繽紛的細節，回到那些已經消失卻依然鮮活的生活現場，讓讀者明白，這才是真正的古城，我們的祖先曾經在那裡生活，我們就是從那樣的地方走來的，從而喚醒歷史的記憶，保存中華文明的血脈，守住我們民族的根。

用文字建造的古城，原汁原味，洋溢著強烈的鄉土氣息和平民性格，古老的民俗和人倫大愛互相激蕩，燦爛繽紛，造就了一座深刻而久遠的千年古城。

在作品中，古城是一個背景，民俗是一種氛圍，是人物活動的舞台。作品把愛情故事和抗日戰爭糅合在一起，閱讀的快感就產生了。《安居古城》既可以作為一部壯美的抗戰史詩來讀，也可以作為一幅動人的民俗風情畫來欣賞，而民俗風情精妙的描寫和眾多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創造，更讓讀者有一種寧靜的幸福感和豐饒的收穫感。

作者：李明忠 著

定價：35.00元

出版社：重慶出版社

關鍵詞：文學 、長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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