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盧溝橋之戰規模更大、更為慘烈的南苑戰役

南苑抗日戰役追憶

作者：高世良

1931年日軍發動侵略瀋陽的九一八事變，開始了抗日戰爭。1937年7月7日晚，日本侵略軍借口參加軍事演習的一名日本兵失蹤，炮轟宛平城，發動七七事變，已是全面抗日戰爭。七七事變后，日軍瘋狂侵略華北地區。日軍頭目向二十九軍軍長宋哲元發出最後通牒：限二十九軍7月27日前撤至保定。軍隊拒絕了日軍的無理要求。7月28日凌晨日軍發動對南苑駐軍的進攻，二十九軍進行了頑強的抵抗，此戰稱南苑戰役。

二十九軍官兵面對日軍的囂張氣焰，同仇敵愾。佟麟閣當時任二十九軍副軍長，他通電全國的誓言是：「殺敵救國，軍人天職」。佟麟閣在南苑一次軍事會議上慷慨陳詞，號召官兵：「戰死者光榮，偷生者恥辱，榮辱繫於一身者輕，而繫於國家民族者重。國家有難，軍人應當馬革裹屍，以死報國。」他對大學生訓練團講話時說：「中央如下令抗日，麟閣若不身先士卒，你們可把我綁至天安門前，挖我雙眼，割我雙耳。」當時趙登禹任二十九軍一三二師師長，率部駐防河間。他是臨危受命，倉促應戰，7月25日晚接到命令：「調你師火速回北平抗擊日本侵略軍，並由你擔任指揮。」趙登禹當夜率先頭部隊快速行軍，日夜兼程，27日拂曉趕到團河，就遭到日軍的伏擊。

南苑戰役比七七事變之戰規模更大、更為慘烈，是包圍戰、突圍戰、白刃戰。中日兩軍參戰人數近兩萬人，日軍動用了大量飛機、大炮、坦克等重型武器，雙方死傷人員多。日軍組織駐屯軍、關東軍獨立混成第一、十一旅團等一萬餘人，數十輛坦克、100門大炮、數十架飛機向北平南、西、北三面進攻。二十九軍南苑4個步兵團主力5000餘人，京津大學生軍訓團1500人，遭遇日軍突然圍攻。這些學兵原來配有大刀，臨戰時才發了槍。二十九軍在佟麟閣、趙登禹指揮下，進行了英勇抵抗。27日日軍與駐團河二十九軍發生激戰，守軍利用團河圍牆和山坡反擊。團河之戰軍隊陣亡約700人，損失戰馬150匹。28日凌晨日軍向南苑駐軍西南角、東南角進攻，二十九軍進行了頑強抵抗。二十九軍由南苑向大紅門轉移時，遭遇日軍襲擊，中日兩軍在大紅門一帶進行了激烈的戰鬥。槍聲、炮聲響徹天空，硝煙瀰漫，兩軍短兵相接，殺聲震天。軍訓團在馮玉祥之長子馮洪國（共產黨員）帶領下殺敵400餘人。28日中午，佟、趙率領部隊向北轉移，在大紅門陷入日軍的包圍圈。佟麟閣立即組織部隊突圍，不幸被敵機槍子彈打中右腿，他騎上戰馬繼續奮勇衝殺。由於敵機猛烈轟炸，各部隊聯繫中斷，直到遇見傳令兵，才知道軍部已下達「南苑各部隊立即撤回城內」的命令。佟麟閣決定用青紗帳作掩護，率部從小路向城內行進，他站在涼水河北岸的九龍山高崗上指揮部隊撤退。下午一時許，當他行進至時村東南時，一群敵機飛來助戰，對二十九軍將士進行低空掃射，佟麟閣頭部中彈，血染疆場，以身殉國，時年45歲。佟麟閣犧牲后，他的副官高洪錫等計劃抬著佟麟閣的屍體送回城內，剛要行動，幾架敵機又來掃射轟炸，只好把佟麟閣的屍體就地掩藏起來。趙登禹乘坐小汽車行走在大紅門黃亭子時多處中彈，壯烈犧牲，時年39歲。

我軍死傷5000餘人，少數軍人逃到城內，軍訓團只有600人逃到城內或保定。南苑至大紅門屍橫遍野，死馬橫卧，血染大地。戰後紅十字會清理死屍398具，這些屍體只有地點，沒有姓名等信息，當時就地埋在壕溝。日軍遭到二十九軍的反擊，受到重創，也損失慘重，在進攻南苑駐軍軍營時踩上地雷，傷亡較大，日軍傷亡1300多人。

旅日作家薩蘇在日本尋找到日本檔案、報刊等較多的南苑戰役資料。日本陸軍省出版的《大陸戰史》對南苑戰役有較多的記載，有趙登禹將軍乘坐的轎車照片、大紅門中日交戰圖等。《大陸戰史》也承認南苑戰役的慘烈及我軍的英勇：「在這裡守衛的是支那名將趙登禹，戰鬥是在雷雨之中爆發的，儘管日軍進攻猛烈，但是敵將趙登禹的防守非常堅固，幾經阻戰無法容易地將它拿下。我軍的編隊轟炸和炮擊不斷地進攻，但是敵軍仍以必死之決心，以猛烈的火力朝我軍射擊，火力總沒減低。此戰慘烈之極，白兵戰到處發生，我方死傷數量不斷增加。」

總結南苑戰役失利的原因有三點：一是中日雙方在武器裝備上有差異，日優我劣。日軍有飛機轟炸，對軍隊威脅很大。二是蔣介石、宋哲元存有和平談判的幻想，對與日交戰準備不足。指揮混亂，南苑駐軍有一個副軍長（佟麟閣）、兩個師長（趙登禹、鄭大章），還有好幾個旅長，加上機關人員不到七千，番號卻分屬三師一旅的八個團，互不統屬。三十七師與一三二師正交接換防,趙登禹剛接指揮,學生兵臨戰時剛發槍。三是叛徒出賣軍事情報。熟悉二十九軍情況的漢奸潘毓桂、周思靜向日軍提供了軍事情報。潘毓桂是宋哲元的親信，時任冀察委員會委員和政務處長、平津衛戍司令部高等顧問,他將宋哲元全面對日作戰的軍事部署第一時間密報日本華北駐屯軍。后他任北平警察局長，又升天津市長，抗戰勝利后被捕入獄，新成立后又被捕入獄，1961年死在獄中。

南苑戰役后二十九軍被迫撤出北平，北平失陷，被日軍佔領。

在南苑戰役中，佟麟閣、趙登禹兩位將軍壯烈殉國，這是抗戰中犧牲最早的兩位將軍，也是抗戰中北平地區犧牲的兩位最高軍階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