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任梁：生如夏花，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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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留聲（中央電視台專業配音員）

生如夏花，恰如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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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唱

前幾天偶然翻看熱搜榜，發現排位第一的，是與喬任梁相關的新聞。

我不禁一陣心酸——想到他，想到那些戛然而止，離我們而去的生命。

平時很少看電視的我，最初對喬任梁這個名字，根本一片懵懂，完全陌生。

跟很多人一樣，我知道他，是在他猝然離世，輿論陷入狂歡的那段日子。

拜鋪天蓋地的新聞所賜，我得知，他已棄世而去。

此次登頂熱搜，則是因：有人杜撰了他的生平故事，欲趁他熱度尚在，繼續消費這個已逝的名人，獲取利益。遂引發不小的爭議。

生前未能大紅，死後卻爆得大名——我不知道，這樣的「成功」，這樣的「價值」，於他，還有什麼意義？

於他的家人與親友，恐怕更是一種痛。

又想起若干年前，韓國明星朴龍河自殺時。

那日，我乍一聽到消息，心猛的一沉，痛惜的感覺一層一層漾上來。

他是我頂喜歡的明星。雖然他不是一線大咖，人氣也並不那麼鼎盛。

印象中，他的外形儒雅，平靜，給人一種典型優質男的感覺。他的氣質，則兼具男孩氣與男人味，笑容淡淡的，暖暖的。

這樣的一個人，看起來離陰鬱、孤僻等字眼很遠很遠。

怎會想到，彷彿安坐著，微笑著的他，卻如此突然地離去？

死亡原因無他。警方推斷為酒後感情衝動，一時想不開。

至今我還記得，在追悼會上，蘇志燮懷抱著他的遺像，頭髮凌亂、悲痛欲絕的樣子。

我知道，他們是至親好友。

其實，輕生的念頭，恐怕大部分人都有過——在我們的人生陷入危機與厄運，看不見一絲光亮的那些時刻。

但真的狠得下心、做得出來的人，一定是因為——那種痛苦和生無可戀，無可逾越，無可抵抗。

何其難忍的悲，多麼深重的哀，才會讓人在一瞬間，生出那樣決絕的勇氣，做出那般慘烈的行動？

看起來都挺好的啊！星路閃閃發亮著，冬粉狂熱追隨著，鈔票大把入賬著，缺什麼呢？

也許對於所有人，個中甘苦，唯有自知。

痛苦深埋在內心深處，就像結了硬痂的傷口。也許在某個契機下，揭開痂，才露出裡面紅森森的一片血跡。

對他們，我唏噓，我心痛，恨不能手持一瓶仙丹，將他們一一喚回人間。

因為我知道，生命對於另外一些人，意味著什麼——對人生，他們從未虛度，從未放棄，卻在一瞬之間，被人生背叛，被死神牽引。

是她的死，令我痛切領悟——無論如何，要活下去。

活著，才有希望把夢實現。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沒有之一。

那些年裡，我們一起玩，一起寫作業，周末也捨不得分開，形影不離如同雙胞胎。

後來，上不同的高中與大學，我們的人生軌跡漸漸偏離。可是，曾經的情未變，還是有空就聯繫，有時間就飛到對方所在的城市，送上意外的歡喜。

這樣一個珍貴的、真正的朋友，卻突然有一天，來不及見我最後一面，猝然而逝。

那是一個冬日的下午。她的父母短暫離開，去買她最愛吃的小吃。

就在這個時間的罅隙里，她孤獨地，在病房裡，永遠離開了我們！

我無法形容，自己當時的心情。

至今，我的心還隱隱作痛，我還清楚地記得：在她走的前幾天，電話里，她是那樣欣喜而驕傲地告訴我，她的論文通過了，獲獎了，已經收到了好幾個研究所的offer。

她成為一名生物學家的夢，剛剛揚帆啟航，就這樣，被命運的陰風邪雨，無情打翻！

還有姥姥的突然去世——我一生最不敢觸碰的心痛。

直到今天，一想到她，我就淚如雨下。一顆心，彷彿還在被人生生地、一刀刀地剜挖著。

我的童年中有整整4年，是跟著姥姥姥爺長大的。

那時我是他們家裡唯一的孩子，我理所當然地享受了整個家族的寵愛。

尤其是姥姥，以她的母性和溫柔，時時體察我遠離父母的心情，無微不至的照顧我。我與她的感情也最深厚。

可是歲月無情。一輩子要強的姥姥，到了老年，竟不幸患上了老年痴獃！

剛開始還能依稀認出我，喊出我的名字，到了後來，竟完全不記得我了！

姥姥最後去世，是在我坐月子期間。

還記得那天，媽媽接到舅舅的電話，就像瘋了一樣沖了出去。直到很晚很晚，才被爸爸攙扶著，臉哭得腫腫的回來。

我一下子明白了——姥姥去世了。

那時我雖然在父母家，但因為在月子中，有一些相關的說法和禁忌，她的葬禮我沒能參加。

如今回憶起來，最令我痛悔難過的，不是沒能參加葬禮，而是——我沒能在她還活著，還有意識時，更多地去看她、陪伴她！

是的，我看望姥姥的次數真的屈指可數。

因為，一路在外求學與工作；

因為，我的潛意識裡，對已經不認識我了的姥姥，是拒絕的！

我是多麼愚蠢啊！

那時的姥姥，哪怕精神已經混沌，意識已經虛迷，但對別人的關愛，分明是能正常感知的！

她能不能認出我，又有什麼關係？我盡了自己對她的心意，讓她舒服快樂，不就夠了！

姥姥就這樣走了，猝不及防間。

沒能等到自己帶大的孫女，來得及成熟，來得及回報她的恩情。

是的，我們的人生就是這般脆弱。

不知在哪個瞬間，一個曾經美好、珍貴的生命，就可能突然停頓，化為永恆的烏有。

就像燦爛盛放，隨即凋零的花兒。

就如洶湧而至，馬上退落的潮汐。

小時候我還不懂生命，以為人的一生都是圓滿的，有始有終的。

最後走的那一刻，必定是在一家人的圍攏之下，做好一生的總結，做好後事的安排，然後，安詳地閉上眼，心無掛礙地離開這個世界，去往他生。

可是隨著長大，看周圍人事紛紜、生生死死，看遠處人群熙攘、來來往往，我才明白，人這一輩子，能這樣善始善終、功德圓滿的人，太少太少了。

更多的人，一生奔忙，平生勞碌，終生奮進，卻在某個未曾預料的時點，主動或被動地，畫上生命的休止符，轟然倒下。

哪裡來得及做什麼總結！

來不及深情回憶，來不及依依作別，來不及掏心懺悔，來不及慈悲寬恕。

甚至有的人，來不及微笑一下，來不及道聲再會。

是的，生如夏花，夢一場。

但，你要記得，我們都要記得——我們的人生，不只屬於自己。

也屬於愛我們的那些人——父母，家人，朋友。

這場夢，你若不管不顧，你若任性恣意，你若輕易放棄，也是對他們的不公。

視你如心如肺如至寶的他們，該如何度過餘生歲月、漫漫長夜？

何況，你的夢呢？那些未竟的夢呢？你又怎可拋擲了它們，任由它們遊盪，飄散，如孤魂野鬼，似一縷青煙？

是的，就算是夢，也要做個好夢，絢麗、驚艷、永遠不屈、永遠不棄的夢。

忽然想起，每次去看姥姥，她都要送出我很遠很遠。

我轉身了，她還站在原地，一路目送著我，手揮啊揮啊。

直到，我的身影一點都看不見了，她才依依不捨地折返而歸。

而我故去的友人呢。

在她最後的日子裡，每當我們在一起，她都是一副快樂開心的樣子。

不停地熱誠鼓勵我，不停地興奮講起她對未來生活的想象。

可是，她的媽媽偷偷告訴我，每次分別後，她都會掏出我們的照片，默默地看著，默默地流淚。

我的心房裡，永遠住著她們——已逝去的，我摯愛的親人和朋友。

我要好好活下去。

不負自己。不負她們。不負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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