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家筆下那些「羞羞」的事

一看到這個標題啊

總感覺身體內有什麼奇怪的東西覺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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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文學誕生的那天起，性，便作為審美觀照和藝術表現的對象，在各種題材的作品中大放異彩，縱使是相對傳統保守的文學亦是如此。

從《詩經》到漢張衡《同聲歌》，晉孫綽《小家碧玉歌》，從宋玉《神女賦》到曹植《洛神賦》，從郁達夫《沉淪》到賈平凹《廢都》，從古至今，許多作品都將男歡女愛作為直接的表現對象，其中一些作品甚至在文學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

一千個讀者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那麼，一千個作家筆下就有一千種不同的「小黃文」，今天，我們就來看看文學家筆下那些羞羞的事情。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懷春，吉士誘之。

林有樸樕，野有死鹿。白茅純束，有女如玉。

舒而脫脫兮！無感我帨兮，無使尨也吠！

白茅包好的獐子送給如玉般的少女，在荒野中，在山林里，慢慢來啊別慌張，別掀動我的圍裙啊會發出聲響，輕聲些啊可別惹得的狗兒汪汪叫。少年莽撞，少女羞澀，心中雖歡喜，卻仍勸誡少年早日上門提親，二人早日成家。全篇的三個「兮」字，隱隱中透出欲拒還迎的嬌羞，彷彿眼前便是那如玉般的少女，羞紅著臉，嬌嗔輕笑。

西漢末年湧現了大批描寫性慾的文學作品，但大多因為各樣的原因，未能流傳於世。但從史書中，我們卻可以對當時的性描寫窺見一二。

五鳳中，青州刺史奏終古使所愛奴與八子及諸御婢奸，終古或參與被席，或白晝使羸伏，犬馬交接，終古親臨觀。產子，輒曰：「亂不可知，使去其子。」

—— 《漢書·高五王傳》

在史書中，性描寫內容大致分為龍陽斷袖與宮廷宣淫兩部分，雖然說史官只是忠於歷史進行記錄，但是不難看出宮閨穢亂的環境中滋生出了大批性慾文學，例如，比較著名的《飛燕外傳》等。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史官是如何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還原當時這些宣淫之事的？

在唐代，一篇名為《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的文章橫空出世。嘖嘖嘖，一看這個名字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麼正經... 咳咳，它一定是一本正經的文學讀物。

美人乃脫羅裙，解綉袴，頰似花圍，腰如束素。情婉轉以潛舒，眼低迷而下顧；初變體而拍搦，后從頭而挬㨞。或掀腳而過肩，或宣裙而至肚。然更嗚口嗍舌，磣勒高抬。玉莖振怒而頭舉【原註：男也】，金溝顫懾而唇開【原註：女也】。屹若孤峰，似嵯峨之撻坎；湛如幽谷，動趑趑之雞台。

白行簡（776年－826年）唐代文學家，字知退，下邽（今陝西渭南東北）人，著名文學家白居易之弟。白行簡文筆優美，著有《李娃傳》、《三夢記》等唐人傳奇。白行簡所作《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由法國漢學家伯希和從敦煌石窟發現，帶回巴黎；后又經荷蘭外交家高羅佩翻譯成英文，名聞世界。

《大樂賦》開篇便提出生命是人的最寶貴的東西，慾望則是人生存的需求，男女性活動協調是生理的本能。因此整篇文章是從人的童年開始到人生的終結來描述男女交合的形貌、情趣、類型及美醜等方面的情況，並根據實際情況而定立一些法則。可以說，後人將白行簡稱為「性愛大師」不是沒有道理的。

在宋之前，性慾小說大多以歷史人物為中心，而不敢直接描寫日常生活，這個時候，《金瓶梅》出現在了世人眼前。

《金瓶梅》於明代萬曆年間開始有刻本，作者蘭陵笑笑生，真實身份不詳，相傳為王世貞。對於《金瓶梅》我就不用多說了吧（總感覺放片段上來會被查水表呢）

讀《金瓶梅》而生憐憫心者，菩薩也；生畏懼心者，君子也；生歡喜心者，小人也；生效法心者，乃禽獸耳。

在明代，除了《金瓶梅》還有其他許多其他類型的作品，例如我們比較熟悉的《西廂記》《牡丹亭》等，這些唱曲至今仍廣為流傳。

這一霎天留人便

草藉花眠，

則把雲鬟點，紅松翠偏。

見了你緊相偎，慢廝連，

恨不得肉兒般和你團成片也。

逗的個日下胭脂雨上鮮。

我欲去還留戀

相看儼然

早難道好處相逢無一言

行來春色三分雨。

睡去巫山一片雲。

——《牡丹亭》唱詞

從以上文學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出，古代文學的性慾小說有一下三種特點：

生殖器崇拜思想的採補術：古代人不明白生殖機能的科學意義，因此看見交媾而生子，覺得這是神秘的事情，因為產生一種迷信

病態色情：幾乎每一段性慾描寫都是帶著色情狂氣氛的，是一種近乎病態的描寫，尤其時男子在性交時以使女子感到痛苦而愉快，這點在《金瓶梅》中尤為突出。

因果報應：好淫者必得奇禍，是一切性慾小說的信條，好淫者不會受到社會或法律的制裁，反而以「果報」為懲戒。

從明中葉開始，文言小說中首次出現性行為描寫，並由此蔓延開來，如《如意君傳》等，晚明時期，通俗小說後來居上，如《金瓶梅》《貪歡報》等，並在清初達到巔峰。此後，至乾隆時，由於政府查禁，性描寫逐漸收斂起來，但嘉慶后，又開始抬頭。

剛到後頭房裡，只見智能兒獨在那兒洗茶碗，秦鍾便摟著親嘴。智能兒急的跺腳說：「這是做什麼!」就要叫喚。秦鍾道：「好妹妹，我要急死了!你今兒再不依我，我就死在這裡。」智能兒道：「你要怎麼樣，除非我出了這牢坑，離了這些人，才好呢。」秦鍾道：「這也容易，只是遠水解不得近渴。」說著一口吹了燈，滿屋裡漆黑，將智能兒抱到炕上。那智能兒百般的扎掙不起來，又不好嚷，不知怎麼樣就把中衣兒解下來了。

——《紅樓夢》

古代長期被儒家和佛家思想嚴格管控，為什麼會在文學作品出現如此眾多的性慾小說呢？大體原因有三：

禁欲主義的反動：雖然古代的思想管控一項嚴格，但爭取個性的思潮從不曾湮滅，尤其在明代，民主思想萌芽漸生，作家們以「性與食為天」作為理論基礎，宣揚人慾，反對「存天理，滅人慾」的程朱理學。

性教育不發達：這原因很好理解，無知與好奇如影隨形，哪怕是現在，人們也很難得到系統的性教育。

商業發展：明代是資本主義萌芽出現的時期，而印刷術的發達也為書坊牟利提供了技術基礎。天下攘攘皆為利往，資本決定了生產，因此也不難明白為何明代性慾小說發展達到了巔峰。

「在一個人看來是色情的東西，在另一個人看來則是天才的笑聲。」

——勞倫斯

解放思潮后，當代文學作品中對於性的描寫開始變得大膽起來，人們不再「談性變色」。在作家們的筆下，「性」不再作為一種噱頭，而是真真正正成為了作品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

以下，截取了部分作品中的片段供大家賞析。

她的咂吮比他更貪婪更狠勁，直到他忍不住也嗷嗷地呻喚起來，她卻仍舊咂住不放，只是稍微放鬆了口。她同時就倒下去，背倚在炕邊上，把他也墜倒了，壓在她的身上。這當兒他的渾身像遭到電擊一樣，一股奇異的感覺從腹下潮起，迅即傳到全身，他幾乎承受不住那種美妙無比的感覺的衝擊，突然趴在她身上，幾乎要融化成水了。那種美妙的感覺太短暫了，像夏天的一陣驟雨，他一身鬆軟一身疲憊一身輕鬆，喉嚨里通暢了，胸腔里也空寂了，燥熱退去了。

—— 《白鹿原》

唐宛兒這麼想著，手早在下面摸搓開來，一時不能自己，喚聲「庄哥！」便顫舌呻吟，嬌語呢喃，於涼床上翻騰躍動了如條蟲子。不一會兒，婦人只覺得身下一熱，忍不住將食指幻做了庄之蝶的東西插進去，在體內來回勾抹。待涼床咯咯吱吱一寸寸挪移靠著了梨樹，一時里眯眼看起枝椏上空的月亮，不覺幻想了那是庄之蝶的臉面，就吐閃著舌頭，要把一雙腿往庄之蝶身上去搭，於是也就蹬在了樹榦上。

一挺一挺身子，梨樹就嘩嘩把月亮搖亂，直到最後猛地蹬去，安靜了，三片四片梨樹葉子卻就划著斜圈兒一飄一飄下來，蓋在婦人身上……

——《廢都》

屋內滅了燈。天上很黑。不時有一兩個星刺入了銀河，或划進黑暗中，帶著發紅或發白的光尾，輕飄的或硬挺的，直墜或橫掃著，有時也點動著，顫抖著，給天上一些光熱的動蕩，給黑暗一些閃爍的爆裂。有時一兩個星，有時好幾個星，同時飛落，使靜寂的秋空微顫，使萬星一時迷亂起來。有時一個單獨的巨星橫刺入天角，光尾極長，放射著星花；紅，漸黃；在最後的挺進，忽然狂悅似的把天角照白了一條，好象刺開萬重的黑暗，透進並逗留一些乳白的光。餘光散盡，黑暗似晃動了幾下，又包合起來，靜靜懶懶的群星又復了原位，在秋風上微笑。地上飛著些尋求情侶的秋螢，也作著星樣的遊戲。

——《駱駝祥子》

從這些描寫中我們也可以看出作家們自成一派的風格，賈平凹的筆下是樸實粗曠的泥土，王小波的筆下是懵懂好奇的童真，老舍的筆下則是浩瀚無垠的星空。

而現代青年作家們的作品中則體現了與前輩們完全不同的風格：

在石寡婦過度悲傷的時候，村裡人請來慧能和尚，慧能念了兩遍曾經驅走蝗蟲的經，沒用，石寡婦沒有睾丸可踢，慧能抽了石寡婦一巴掌，石寡婦更悲傷的向他撲來，他再抽了石寡婦一巴掌，石寡婦倒在地上咬他的小腿，牙齒陷入腿肚，血噴出來，半尺。

在之後的過程中，石寡婦沒說一個字，每每嘬到龜頭的時候，都下意識的盤旋一陣，舌尖反覆磨搓龜頭和陰莖之間的溝壑。慧能射的時候，石寡婦通通咽了下去，沒說一個字。

慧能提上褲子，出門，說：「你將來如果出家，我送你一個法號吧，就叫慧嘬吧」

—— 《不二》

此時，羅輯感到自己站在萬仞懸崖之巔，少女的眼睛就是懸崖下廣闊的深淵，深淵上覆蓋著潔白的雲海，但陽光從所有的方向撒下來，雲海變成了絢麗的彩色，無邊無際地涌動著。羅輯感到自己向下滑去，很慢很慢，但憑自己的力量不可制止。他慌亂地移動著四肢，想找到一個可以抓踏的地方，但身下只是光滑的冰面。

下滑在加速，最後在一陣狂亂的眩暈中，他開始了向深淵的下墜，墜落的幸福在瞬間達到了痛苦的極限。蒙娜麗莎在變形，牆壁也在變形，像消融的冰。盧浮宮崩塌了，磚石在下墜的途中化為紅亮的岩漿，這岩漿穿過他們的身體，競像清泉般清涼。他們也隨著盧浮宮下墜，穿過熔化的歐洲大陸，向地心墜去，穿過地心時，地球在周圍爆發開來，變成宇宙間絢爛的焰火；焰火熄滅，空間在瞬間如水晶般透明，星辰用晶瑩的光芒織成銀色的巨氈，群星振動著，奏出華美的音樂；星海在變密，像湧起的海潮，宇宙向他們聚集坍縮……最後，一切都湮沒在愛情的創世之光中。

——《三體》

也許這是最好的時代，讓我們可以在社交平台隨意談論「性」，但也許這也是最壞的時代，我們對性的真正了解可謂匱乏，卻每天都被低俗的性文學轟炸著首頁。

性，它既是老子所說的「穀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的天道，亦是《羅摩衍那》中濕婆與烏瑪百年交媾傾瀉於恆河的生命本源。

性描寫和任何文學描寫一樣，真誠與深刻往往是成正比的。作家應該從社會效益出發，以高度的責任感和道德的熱忱，嚴肅對待這個問題。然而，很可惜的是，如今，一些人為了追求「轟動效應」，對性描寫的處理本末倒置，為描寫性而描寫性，只為了尋求感官刺激而忘記了文學的本質。

而對於讀者而言，只能說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如果本身就抱著某些目的，那無論是名著也好，淫穢書刊也好，都是一樣的。雖說，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但若人們不再具有思考和辨析的能力，也許上帝會痛哭吧。

-End-

明明全文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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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已經老老實實的看到這裡了，那就做好覺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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