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型人文紀錄片《彝問》的鏡頭下,穿過雲層俯瞰山脈,江河縱橫,山川相間;行至山間,從火把節到彝歷年、從彝家美食到家支血脈、從彝族音樂到彝綉彝文。
從3月30日至4月2日,中央電視台科教頻道、四川廣播電視台播出了《彝問》,分別名為《家園》《血脈》《繁花》《生機》的四集里一個個平凡彝族人的故事,串聯起這個古老民族的點點滴滴。
□本報記者 楊琳
「他觀」視角
聚焦彝區風土人情「我們做這個片子的時候,是被『彝問』這個名字耗進去的。我們也很好奇,也有很多疑問,因為彝族充滿了神秘色彩,外界對它了解不多,甚至有誤解。《彝問》的使命是通過問疑的方式,讓外界了解大山深處的彝族。」《彝問》製片人李維透露,這部紀錄片早在5年前就開始構思,當時四川廣播電視台與涼山州廣播電視台的製作人偶然間聊到,還沒有一部全面反映彝族的紀錄片,並進行構思和定位:嚴肅的文化歷史紀錄片、基於史實合理猜想、帶有懸念……
2014年,項目正式啟動。川台和涼山台的編導以及專門的撰稿人開始了深入調研,足跡行至美姑、昭覺、喜德等涼山大部分地區,還到了雲南昭通、大理,貴州畢節等彝區。拜訪當地的專家,走訪彝族老百姓,通過當地推薦和主動接觸,去找故事、找素材。
經過一年多的前期論證和調研,一個很大的問題擺在主創團隊面前,「雖然彝族是一個擁有悠久歷史文化傳統的民族,但它的起源和歷史是以史詩為主要載體,而且只有零星、模糊的記載。」
文物的缺乏,讓主創團隊推翻了紀錄片之前的定位,「雖然編導們撰寫了成熟的文案,但如果做一部嚴肅的文化歷史紀錄片,就算有一定的猜想,都要建立在充足的文物、遺迹基礎上。彝族的典籍有很多是口口相傳,即使是根據史料,可信程度也要打問號。」李維說。
但主創團隊心有不甘。在原有團隊的基礎上,又加入了央視科教頻道。最後,在三方的碰撞下,結合以往調研成果,團隊確立了影片全新的創作理念,將紀錄片聚焦在當下彝區風土人情上,從大眾視角,尤其是「他觀」的角度去探尋彝族的歷史和文化。
尋找傳統
現代文明與古老民族2016年4月,《彝問》前期拍攝全面啟動。片中,可以看到許多人物故事,包括種蕎麥的農人、參加火把節選美的姑娘、彝族漆器的傳承人、主持祭祀的畢摩,等等。
從調研到拍攝,團隊一直處於「尋找」狀態。在現代文明的衝擊下,一些彝族傳統正漸漸消失,這也給攝製組出了一道不小的「難題」。
在第二集《血脈》中,講述了充當祭司的畢摩,無論是重要典禮,還是喪葬儀式,甚至是為個人祈求安康,都需要畢摩來主持。過去,畢摩掌握並壟斷文字和書寫文化的權力,在彝族人的心中,享有崇高的地位。隨著社會的發展,年輕人的選擇越來越多,他們不一定要像祖輩一樣做畢摩,因此畢摩在彝區少了許多。
第三集《繁花》講述彝族的文化和藝術,彝族民歌是其中重要的一部分。雷波縣有個叫白友古的音樂人,經常到雷波偏遠的鄉鎮搜集傳統的彝族民歌。聽到他說有些六七十歲的老人唱得特別好,李維覺得眼前一亮。但當攝製組跟隨他一起去老藝人家中時,老人恰好不在家。於是,攝製組就臨時找到周圍的村民,拍了3戶之後,效果都不滿意。「只有四五十歲的女性會唱一點,但都很吃力,所以就沒有把這部分素材放進第三集。」李維遺憾地說。
由於拍攝地點很多都在大山裡,尋訪之路也充滿艱辛。「一段只有三四十公里山路,竟然驅車走了四五個小時。」李維說,有的地方非常偏遠,他們晚上就在當地的村委會打地鋪睡在睡袋裡。「彝族老百姓非常熱情,也會讓我們在他們家留宿,但一是不想打擾他們,二是太偏遠的家中電壓不穩定,我們的設備充不了電,第二天就沒法工作。」
肅然起敬
彝族藝人天然的使命感讓攝製組感動和驚喜的是,彝族的藝人對文化的傳承有強烈的責任感和使命感。
在雷波縣有一個做月琴的老人阿杜呷爾,他是一名退休教師。其實退休金能夠讓他衣食無憂,但他還是回到離雷波縣城不遠的老家,堅持做彝族月琴。「制琴用的原材料,在老家取材比較方便。」阿杜呷爾說,他一個月只能做兩把琴,每把能賣1000多元。
李維記得,阿杜呷爾的房子地基就在河床上,「長年在水流聲很大的噪音下生活,很痛苦。」房子周圍都是大山,而且一下雨,他家到縣城的路就會斷,只能靠步行。然而,就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老人不僅堅持做月琴,還教當地娃娃彈琴。「在娛樂化時代,像他這樣對民族文化有使命感的人不多。」李維感嘆道。
在分集導演周旼印象中,60歲的畫家阿古扎摩對民族的思考和憂慮讓他感觸頗深。阿古扎摩一直用繪畫表達著他對彝族的理解與情感,包括油畫、水粉、版畫、漆畫,但題材和主題都繞不開彝族人。
曾經在《好歌曲》中大放光彩的彝族音樂人莫西子詩,準備在西昌市白廟村的老家建一座圖書館,在《彝問》中他說,「大家晚上可以在這兒開朗誦會,也可以放一些繪本、電影、動畫片或者藝術方面的東西,小孩子從小接觸到這些,會對他們的成長有很大幫助。」
周旼說,「莫西子詩也知道,很可能建起來,並沒有多少人去讀書,也會有很多困難。但在那個場地上,用浪漫主義去構想,非常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