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為上：二戰期間盟軍對日心理戰

攻心為上：盟軍對日心理戰

作者：張艷茹

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下簡稱「二戰」）時期，心理戰成為戰爭的重要一環，交戰各國通過多種媒介進行宣傳，影響敵方心理。在太平洋戰場上，以美國為首的盟軍製作了大量不同樣式的傳單，很多是針對日本軍隊和國民的日語傳單。特別是1944年以後，隨著盟軍在戰場上的優勢逐漸顯現，投放的日語傳單數量迅速增多，內容也更加豐富。

精心製作日語傳單

二戰期間，盟軍成立了專門研究和實施心理戰的機構，針對不同投放對象，設計和製作了大量日語傳單，通過空投等方式發放到各戰區。最早的傳單比較簡單，大多為手寫，後來發展為排版印刷。傳單形式多樣，大部分圖文並茂。據日本學者土屋禮子研究，盟軍最早投放日語傳單可能是在1942年7月，系由美國戰時情報局的紐約製作班製作。該傳單為梧桐落葉形狀，大概取「梧桐葉落，天下知秋」之意，寓意日本必敗。

是盟軍的重要一員，昆明也是日語傳單的製作地之一。1944年7月至年末，美國戰時情報局曾向延安派出考察團，學習共產黨的政工經驗。美國考察團的重要工作之一是將澳大利亞、緬甸、菲律賓等地設計製作的日語傳單給日本戰俘看，聽取他們的意見，然後進行修改。

傳單內容多種多樣

太平洋戰場地域廣袤，各作戰區域的宣傳重點也不盡相同。針對不同的投放地區和對象，日語傳單的內容大致可分為以下幾類。

第一，向日本軍隊和民眾宣傳、介紹真實戰況，瓦解其戰爭意志。二戰期間，日本在國內實行戰時統制，對戰爭宣傳的管控尤其嚴厲。即便日本軍人也很難了解真實的戰況，遑論國內民眾。盟軍製作了很多介紹戰況及戰爭雙方情況的傳單，讓日本人知道戰爭形勢對其已越來越不利，勝利終將屬於盟國。例如，1944年夏，美軍製作了題為「縱使只一架飛機」的傳單。「縱使只一架飛機」是日本政府提出的口號，本意是鼓勵日本企業盡最大努力生產飛機。美軍在這裡借用此語，旨在讓日軍直觀體會到美日兩國在飛機製造能力上有多麼大的差距。傳單中寫道，日美飛機生產數量的比率是1∶7，還不包括英國、蘇聯等盟國的飛機生產量，因此，美國已掌握了制空權。

第二，揭露日本軍部的暴行和獨裁，警醒被蒙蔽的日本軍人和民眾。很多日語傳單有「軍閥」、「軍部」等字眼，稱日本軍部是德意的車夫，將國家拖入戰爭。有一些傳單還直指日本軍隊中嚴酷的等級差別，1944年一個傳單的題目就是「兵士留在最後，將校撤退」。在盟軍的傳單中，有一點特別值得注意，就是將天皇和軍部分離開來，認為戰爭的罪魁禍首是軍部。事實上，日本天皇負有不可推卸的戰爭責任。

第三，號召日本民眾放棄支持日軍，這種日語傳單主要在沖繩戰時期和空襲日本本土時使用。沖繩戰時期，除駐守該地區的日本軍隊外，大量沖繩平民被組織起來加入戰爭，平民也被要求「玉碎」，美軍在沖繩推進艱難。當時美軍製作了很多以「告示軍隊」、「告示居民」、「僅老人和婦女是無望再建沖繩的」為題的傳單，號召沖繩居民清醒，不要做無謂的犧牲。1945年7—8月，美軍製作了「日本本土現在也只不過是個島嶼」等傳單，並製作了很多題為「告日本國民」的傳單，讓日本民眾知道僅靠精神力量頑抗只會使國家滅亡，唯有終戰投降才是唯一出路。

第四，直接招降日本軍人，日軍手持此類傳單，可以作為向盟軍投降的憑證。這類傳單在南洋諸島爭奪戰中投放很多，號召處於惡劣條件下的日軍趕快投降，並承諾他們投降后不會受到虐待。戰爭後期，傳單的內容更加直接。1945年5月，英軍製作了寫有安全通行證的傳單，投放到緬甸等地，上寫「出示此證之士兵為中止抵抗者，要給予其必要之給養藥品」。到戰爭結束時，盟軍通過投放傳單，將《波茨坦公告》、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等消息，告訴部分閉塞地區的民眾。

傳單產生較大影響

戰時對日傳單發揮了多大作用，有待深入研究。戰後，一些日本軍人在回憶錄中提到，他們曾收到盟軍投放的日語傳單，進而在思想上產生了動搖，喪失了對戰爭的信心。當然，也有一些軍人在回憶錄中說，他們當時接到傳單后，並不能辨別內容的真偽，認為只是盟軍的一種迷惑和欺詐手段，因而對傳單置之不理，有時傳單還會起到反面的激勵作用。雖然戰時對日傳單的作用難以用量化指標來衡量，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即交戰雙方都很重視這種宣傳形式。日本方面也製作了大量傳單，投放到佔領區和交戰區域，展開宣傳攻勢，為其侵略行為塗脂抹粉。

1945年2月，日本天皇就國內形勢向重臣們進行諮詢，26日，東條英機在接受天皇垂詢時，就曾提到美國在轟炸中投下了傳單，「在前番的空襲中投下紙幣，其表面上和紙幣之大小無差，內面空白之處則寫有宣傳文字」，他建議必須警惕盟軍對日本的這種做法。這說明盟軍投遞傳單的活動對日本國內產生了較大影響。日本內務省曾下令，日本人撿拾到盟軍投下的傳單，要立即上交，不得私藏。

二戰結束后，投放戰時傳單的心理戰模式並未消亡，而是得到了新的發展。很多國家加大了對心理戰的研究力度，並廣泛應用心理學研究成果，注重各種影響傳單發揮作用的因素，展開對敵宣傳。

（作者單位：社會科學院世界歷史研究所）

本文為作者原創，未經授權不得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