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意見獨家 | 最會玩套路的綜藝節目製作咖，卻讓《中國有嘻哈》反套路了

文丨遲婧婧

上海大學電影學院

一以貫之的製作思路、後期剪輯包裝等程式規範成就了老牌IP與「綜N代」選秀節目，但陳舊的「套路」也使得其在持久性和吸睛力上心有餘而力不足，或原地踏步或已明日黃花。囿於電視平台的閉環式播放模式以及廣電總局的「限娛令」，選秀節目轉戰網路平台，愛奇藝、騰訊、優酷三大視頻網站幾年來深耕選秀網綜，突破「套路」，力求為選秀節目撥雲見日，在2017年浮上水面、激起千層浪。《有嘻哈》是國內首檔Hip-hop音樂選秀節目，由《好聲音》總製片、《跨界歌王》總導演、《蒙面唱將》總導演等金牌專業人員聯合操刀，成為愛奇藝近年來注入資金最多的網綜，投資金額逾兩億。這檔「Super+」級自製網綜初戰告捷，播放量破億的指標在節目上線4小時即被打破，上線一個半月「有嘻哈」微博話題閱讀量達到27.6億。儘管被質疑是韓國Mnet電視台《ShowMe The Money》的「拿來主義」，卻在偶像培養體系與音樂背景的差異中找到切入點順利開疆。在製作理念與交互技術方面，在節目敘事與文化解構及重構方面……都與同時代的選秀節目大相徑庭，《有嘻哈》不僅是另闢蹊徑，更是一種升維嘗試。

變與不變，敘事新花樣

綜藝節目的製作都有「套路」，內在情節架構與開展上都是敘事學的模式應用，整個節目就是由一系列的敘事作品構成。《有嘻哈》儘管與其他選秀綜藝的敘事內核別無二致，但在敘事元素、敘事特點及其敘事範式層面上還是別具一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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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美劇化

近年來「小鮮肉」「CP粉」「花孔雀」等標籤流行，選秀綜藝更是對「腐文化」趨之若鶩，以吸引流量。如騰訊《明日之子》在其本質上仍是小鮮肉淘汰賽，只算得上是一部中規中矩、帶有某些吸睛元素的敘事作品。通常選秀節目都是提前告知規則、順序敘事，除主要賽點外情節無明顯波瀾，觀眾早已形成一套收看思維，隨意跳動播放。《有嘻哈》試圖將12期打造成環環相扣的劇情推動效果，在剪輯方式上模擬真人秀力求劇情化。在每期的開篇即有「前情提要」，12期之間構成了一個完整的劇集，這打破了大多數網綜的固有思維。

德賽都在論及受眾與文本二者關係時指出：觀眾是能夠控制自己解讀關係的人，其閱讀是一系列的前進與後退，玩弄文本的戰術和遊戲。不同於通常意義上選秀節目的固定流程和賽制，《有嘻哈》加深網感契合受眾的跳躍思維，採取「抽屜式錄製」手法，把錄製的節目素材經過後期剪輯邏輯的處理，設置伏筆、利用插敘、倒敘等混合剪輯手法，讓觀眾在點看其中一期的時候需要結合上下期才能將線索完整拾取，這種美劇化的劇情架構培養起受眾的觀看粘性。而節目所有的劇情推動力不是後期花哨的剪輯或選手私生活的點綴，完全是選手與賽制、選手與製作人之間的敘事衝突使然，每一期節目的敘事速度非常之快，笑點、爆點、懸念點設置此起彼伏，如此把12期整合成為一部帶有競技色彩的大型敘事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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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爭母題升級

母題貫穿敘事作品中，是最小的情節元素，可以在不同的敘事作品中遊離。注意力經濟時代，常規節目大多是以小放大博眼球，「灰姑娘」的敘事神話被無限延伸。湖南衛視叩響國內選秀的大門即是利用經典的「灰姑娘」敘事母題，選秀節目掏空一夜爆紅的必要條件，著力渲染身世背景和大浪淘沙后的成功加冕，將極具象徵性的事件努力演得像是自然事實一般，從而創造傳媒「神話」迎合觀眾。相較於同時期套用「灰姑娘」母題與成長母題、競爭元素佔比較小的《明日之子》《超次元偶像》與日韓選秀綜藝如《Produce101》等主打偶像養成的選秀，《有嘻哈》選擇單一的競爭母題，嚴格把控賽制，從選手與殘酷賽程的矛盾發酵中放大這一敘事母題。不添加其他無關緊要的元素，不掩蓋選手之間不同的社會、經濟條件，甚至選手間直接自動分為「有後台的」練習生組與地下嘻哈歌手組，《有嘻哈》極力避免陷入到羅蘭·巴特的神話學漩渦之中。

賽制以時間緊、任務重、缺少計劃性而被冬粉聲討，而這卻符合傳播學者丹尼爾·戴揚在《媒介事件》中對競爭母題的闡述：競賽、征服和加冕是連貫的母題。雖是周播，但每期給予選手的準備時間只有24小時，這其中要編曲、寫詞、背詞、想動作等，通過存有爭議的賽制、緊繃的賽程，《有嘻哈》將競爭母題發揮到極致。同時，未事先給出帶有充分懸念的賽制也將觀眾對節目的期待升到最大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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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格「控油」

愛奇藝自製綜藝以有思想、有魄力、有個性為標籤，2015年開啟的《奇葩說》可以稱得上愛奇藝的形象綜藝，生產出層出不窮的生活態度指南金句。但「綜N代」走到第四季，金句反倒淪為情緒綁架的手段，邏輯缺乏便以情動人，情緒流裹挾下的節目更像是噱頭生產來源。

這檔「S+」級別的《有嘻哈》則各種「避嫌」，選手之間的生活經歷大同小異，孫八一、艾福傑尼、GAI、Bridge……這些地下rapper都是從捉襟見肘的歲月中過來，有周遭的誤解，不被主流音樂承認，卻一股傲氣依然我行我素，海選時便高呼「大幹一場」「一起把這片天撐破」，他們不低沉反而更躁動。較於常規的選秀模式，《有嘻哈》無異於「自廢武功」，砍掉噱頭讓選手用實力說話。它用講嘻哈故事的方式推進，但劇情不等於劇本，這群性格鮮明的選手亦不可能接受節目操控。情緒外衣營造的是偽高潮，撇清干擾因素，《有嘻哈》嚴格「控油」，不因各種干預條件影響選手的人物性格，還原一個最真實的Hip-hop音樂說唱者的競賽過程。

本文節選自《南方電視學刊》2017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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