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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築結構丨300多年前，他就把中國人住宅的設計哲學說透了

2021/12/25

yidianzixun

房子，可以說是當下最熱的話題。

我們到底應該住什麼樣的房子？

300多年前，一個叫李漁的人早已經把這事說透了。

李漁是明末清初文學家、戲劇家、戲劇理論家、美學家。他寫過一本著名的書《閑情偶寄》。該書被譽為古代生活藝術大全，名列"名士八大奇著"之首。全書共八部，前三部寫戲曲理論，后五部寫絲竹歌舞，房舍園林、傢具古玩、印饌調冶等生活情趣。

書中，李漁對室內設計的獨到見解可以說達到了人類詩意棲居的至高境界。

1935年，林語堂英文版《吾國與吾民》給該書以極高的評價，認為該書是「人生活藝術的指南」。

壹

以人為本，功能第一

《房舍第一》開篇就寫道「人之不能無屋，猶體之不能無衣。衣貴夏涼冬燠，房舍亦然。……」居宅無論精粗，總以能避風雨為貴。房屋的建造，其首要目的就是遮風擋雨，為居住者提供庇護。李漁顯然將對功能的訴求作為一切設計的出發點，這是一種對設計意義的準確認識。

在論及窗戶和欄杆設計時，李漁認為：「窗欞以明透為先，欄杆以玲瓏為主，然此皆屬第二義；具首重者，止在一字之堅，堅而後論工拙。」

這段文字李漁明確表達了設計窗戶和欄杆的要點：穩固實用第一，不宜過分注重雕琢巧樣，宜簡單不宜繁雜，宜自然不宜雕琢。

貳

房屋尺度設計與事物的比例關係

在比例尺度上，李漁認為「夫房舍與人，欲其相稱」，提出了房屋的尺度應該遵循「以人為本」的原則，而不應該以人的富貴貧賤來劃分。

此外，李漁提出「吾願顯者之居，勿太高廣。夫房舍與人，欲其相稱」，他認為，居室空間應考慮人與空間的體量關係，房居尺度高低重要的是與人協調，明確指出了房舍高大反襯人的矮小，面積寬大反襯人體的瘦弱。

「及肩之牆，容膝之屋，儉則儉矣，然適於主而不適於賓。」「堂高數仞，榱題數尺，壯則壯矣，然宜於夏而不宜於冬」又從個體感受談及了設計中的尺度需因地、因需定製的必要，如果空間比例不協調，即便裝飾得再富麗堂皇也是徒勞。

叄

裝飾設計的務實與創新

對於裝飾設計，李漁認為「有其質乃發其文」是第一原則，而後是精細和雅緻，最後才是新巧。

《書房壁》中，李漁說「書房之壁，最宜瀟洒。欲其瀟洒，切忌油漆。油漆二物，俗物也，前人不得已而用之，非好為是沾沾者。門戶窗欞之必須油漆，蔽風雨也；廳柱榱楹之必須油漆，防點污也。若夫書房之內，人跡罕至，陰雨弗浸，無此二患而亦蹈此轍，是無刻不在桐腥漆氣之中，何不並漆其身而為厲乎？」

這段文字恰當地舉例說明了裝飾務實的必要性，迫環境之難，需要油與漆粉飾，無奈當用之。若可用可不用而用之，必然是破壞了自然的和諧性。

李漁自稱性不喜雷同，在《閑情偶寄》的各個篇幅中都體現了李漁對於創新思想的提倡。《房舍第一》篇中李漁先是批評了當時陳陳相襲的陋習。

「乃至興造一事，則必肖人之堂以為堂，窺人之戶以立戶，稍有不合，不以為得，而反以為恥。」他用評判文章的標準「高則自出手眼，創為新異之篇；其極卑者，亦將讀熟之文移頭換尾，損益字句而後出之，從未有抄寫全篇，而自名善用者也」來類比營造屋舍的手法，他認為房屋建造應該是個性化的創作，即使不得「創異標新」，也必會「頗饒別緻」，「別開生面」。滿足實用的前提下，看重設計的創新。

肆

裝飾設計的表現手法

1. 因地制宜，師法自然

李漁說自己有兩絕技「一則辨審音樂，一則置造園亭。」其中「一則創造園亭，因地制宜，不拘成見，一榱一桷，必令出自己裁」，主張師法自然的和諧之美。

設計者應準確把握地域的「地脈」以及本土特色。開發、利用應注意與原有生態系統、地域文化系統保持和諧共生，盡量避免或減少破壞性、孤立性的開發。這一思想在各地的建築設計和景觀規劃中都得到了充分的體現。例如恬靜舒適的北京四合院、冬暖夏涼的黃土高原地下窯洞、典雅大方的安徽古民居、清爽宜人的傣家竹樓、別具一格的客家土樓、草原上的蒙古包、風格雄健的西藏碉樓，這七種典型的特色民居建築都有著自己的風格特徵和樣式，都反映出本民族地區最具有本質和代表性的東西。又或如嶺南園林，江南的私家園林和北京的皇家園林這些民居建築和園林景觀發展到今天已經成為一種文化符號，是國內、外建築學者、景觀學者研究的對象，也為現代建築、景觀、室內設計提供了寶貴的經驗。

2. 內外互借，景物相容

「借」一技手法，值得推崇。李漁對於借用的運用顯然受到古代園林設計中「借景」的啟發，但是他創造性的發揮，已經成為他獨特的創新手段。李漁在《居室部》「取景在借」一節中論述如何運用窗戶來借景，其中論述的在牆壁和窗戶裝飾上的「借」最為巧妙，不但借景，還借物，內外互借，虛實交融，這點在裝飾設計方面最為突出。

3. 留白

李漁談到書房的裝飾時，有很多精妙的設計，但崇尚的是「宜簡不宜繁」，力求「高雅絕俗之趣」。他提出「天下萬物，以少為貴。步幛非不佳，所貴在偶爾一見，若王愷之四十里，石崇之五十里，則是一日中哄市，錦繡羅列之肆廛而已矣。看到繁縟處，有不生厭倦者哉？」滿牆的壁畫並不是不好，但是貴在偶爾看到，若過於堆積，又與集市有何區別？自是讓人生厭。所以裝飾設計中，適當留白乃是一高手法。

伍

人與自然的和諧統一

《閑情偶寄》中李漁提到：「是從陳腐中變出。由此推之，則舊式可化為新者，不知凡幾。」這才是設計造物的最高境界。同時，李漁的很多思想在現在仍然是什麼設計時的主要關注點。「以人為本」、「簡約設計」、「綠色設計」的理念在《閑情偶寄》中都有所對應的敘述。例如:《甃地》篇中「且磚可挪移，而甃成之土不可挪移，日後改遷，遂成棄物，是又不宜用也。」體現了綠色設計的理念；「凡予所言，皆屬價廉工省之事，即有所費，亦不及雕鏤粉藻之百一。」體現了經濟美觀設計的提倡；「我有重裘，而彼難挾纊故也。」體現了以人為本的設計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