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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炳文唐詩中的移情之美

雲帆詩友會

賈炳文

移情,詩詞中的重要表現手法之一。移情就是先把人的主觀感情移到事物(即意象)上,而後又用感染了的事物再襯托主觀情緒,即物我化一、情景交融。

下面來賞析若干移情美的詩句:

瀚海闌干百丈冰,

愁雲慘淡萬里凝。

——唐•岑參《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

浩瀚的沙漠,冰雪遍地;雪壓冬雲,濃重稠密。雪雖然暫停了,天氣也不可能好轉。這是詩人送別武判官的典型惡劣環境,一個「愁」字便融情入景,景悲情亦悲。風景是暗淡的,心情是悲涼的。

隴水不可聽,

嗚咽令人愁。

——唐•岑參《初過隴山途中呈宇文判官》

隴水的聲音發出令人悲傷的嗚咽聲,這水聲使人不願意聽,使人憂愁悲傷。自然界的流水聲本來就是那樣,但當詩人心情不悅的時候,那水聲就令人生厭令人煩,詩人把自己的心情移到客觀事物上去,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還是看到什麼事物都既不順耳也不順眼。

恥與眾草之為伍,

何亭亭而獨芳?

——唐•岑參《優缽羅花歌》

這種花以與一般眾草為伍而感到羞恥,所以它亭亭玉立而獨立開放。詩人在邊庭供職,看到一種奇花——優缽羅花,這種花開在天山之南、火山之北,開在深山嚴寒的冰冷氣候條件下。這種花正好比喻象徵以詩人為代表離群索居的高雅之士。屈原在《橘頌》中有名句「蘇世獨立,橫而不流兮。」這句詩歌頌橘樹清醒地遠離塵世,橫過江河而不隨波逐流,以此來贊評具有這樣高尚情操的志士仁人。岑參的詩句與屈原的詩句都用移情手法,且有著相同的含義。



山圍故國周遭在,

潮打空城寂寞回。

——唐•劉禹錫《石頭城》

在青山環繞中,過去的都城遺迹依然存在,江潮排打著空城,又悄無聲息地退回。用擬人手法,江潮也感受到了歷史的滄桑。用移情入景寫法,客觀意象便生動地表達了詩人的興亡之嘆。



煬帝行宮汴水濱,

數株殘柳不勝春。

——唐•劉禹錫《楊柳枝詞》之六

隋煬帝的行宮在汴水河畔,已是荒涼破敗不堪入目,汴水濱上的幾株弱不禁風的楊柳配不上這明媚的春色。一個王朝的衰落,一要反映在人文景觀上,二要反映在自然環境中,前者是客觀存在,後者是移情入景。同樣是用「柳」樹來喻射一個王朝的衰落,唐末的韋莊《台城》里寫道:「無情最是台城柳、依舊煙籠十里堤。」這裡的柳樹是一直鬱鬱蔥蔥的,台城是南京古牆的一部分,這兩句詩意是說:最無情的是那台城的柳樹,對在南京(古金陵)建都的六個朝代的興衰絕對無情,而依舊蔥籠茂盛的柳樹如煙,籠罩著十里長堤。說柳樹無情,恰好是詩人運用移情手法的絕妙之筆。

燕子不歸春事晚,

一汀煙雨杏花寒。

——唐•戴叔倫《蘇溪亭》

春天沒有像往年一樣如期而至,燕子該歸來的時候沒有歸來;迷濛的煙雨籠罩著一片沙洲,春風中的杏花在寒冷中凄楚可憐。眼中景物暗喻心中之情:心中想念的情人該歸來的時候不歸來,我紅顏易衰、景寒情悲。這有形之景的悲涼襯托出女主人公無形之情的憂傷惆悵。景和情的交融嚴絲含縫,這浪漫的想象怎能不催人淚下?

這兩句字面的意思都是寫景的,寫情而不著一個情字,情的表達是隱而不露;而大多數聯句中多用比興手法,上句寫景,「先言它物以引起所詠之辭也」,下句則明確地寫情。如唐代詩人韓冬郎的《青春》這樣寫:「櫻桃花謝梨花發,腸斷青春兩處愁。」是說櫻桃花凋謝了,梨花正在開放,在這初春時節我和你互相思念,肝腸欲斷,天各一方,都萬分憂傷。

同樣是寫情,移情手法顯然比比興手法要高出一籌,這樣寫的情含蓄隱曲,更耐人尋味,更膾炙人口,只有細細咀嚼,才能咂摸出美味來。

移情杏花寄悲情,不由地又想到了唐•張曙的一句「杏花明月爾應知」,他的愛姬華年早逝,詩人無限思念。一年一度的杏花盛開代表著我對你的思念。張曙筆下的杏花鮮活起來像人一樣有情有感,平淡的語句描繪的意境令人生悲。全唐詩僅存他的這一首《浣溪沙》,也夠是汪洋詩海一磯珠了。



現在來賞析一首詩題為《牡丹》的詠花絕唱:

去春零落暮春時,淚濕紅箋怨別離。

常恐便同巫峽散,因何重有武陵期。

傳情每向馨香得,不語還應彼此知。

只欲欄邊安枕席,夜深閑共說相思。

——唐•薛濤《牡丹》

「去春零落暮春時,淚濕紅箋怨別離。」詩的首聯交待說:去年的春天,牡丹花在晚春時凋謝了。而今年的春天,正值牡丹花盛開的時節,面對眼前的牡丹,回想起我與牡丹花分別已有一年了,這離情別恨,我是和著淚水書寫在親手製作的紅箋上的。女詩人把人世間的深情蜜意濃縮在別後重逢的場景之中,這就是人常說的觸景生情、情景交融。別後重逢,自然有太多的興奮,亦有無限的情思。

女詩人抒發了如下的情思:「常恐便同巫峽散,因何重有武陵期。」這一聯的意思是說:我真擔心我和牡丹的戀情會像巫峽雲雨那樣消散。《高唐賦》中楚襄王與巫山神女的幽情一會竟曇花一現而已。我不希望我的人花之戀像人神之戀那樣一閃而逝。沒有想到現在像《桃花源記》中記敘的武陵漁人奇遇桃花源一樣竟然與你重逢。

唐代詩人王渙《惘悵詩》中是把武陵人發現桃花源仙境和傳說中的東漢人劉晨阮肇於天台山遇仙女而結為夫妻的兩個文學典故揉合在一起使用的。劉晨、阮肇與仙女成婚後在神仙世界過了半年多,劉阮思鄉思親心切,仙女放還他們回人間,他倆見到的親人已是他們的第七代子孫了。女詩人企盼牡丹花就像劉晨、阮肇一樣,希望自己的人花之戀就像天台山的人仙之戀那樣能夠長期存在。好一個美妙的「武陵期」,這一聯句中作者用了三個文學典故,使詩意更浪漫,更動人。

浪漫歸浪漫,還是回到眼前的牡丹花身上吧!「傳情每向馨香得,不語還應彼此知。」對著牡丹花的馨香,我每每得到它傳遞的深情;人和花雖然不能對話,但彼此卻是多麼深深地、深深地心心相印……女詩人在問自己:愛牡丹愛得如醉如痴,那我該怎麼辦呢?答案有了:「只欲欄邊安枕席,夜深閑共說相思。」女詩人明確地回答了:我要在花欄邊安枕鋪席,與牡丹花睡在一起,在夜深人靜之時與你悠閑自在地共敘相思深情。

詩人對牡丹傾注了濃濃的深情,全詩可以抽出這樣一條主軸線:分離之苦——重逢之喜——想思之深——誓願之堅。寫牡丹而「牡丹」一詞只是詩題用了一次,詩句中則並無牡丹一詞,竭盡精華之筆,全傾於牡丹。這凝聚的核心就是一個「情」字,移情不只是移到個別詞語句上,而是全詩,可謂是移情手法駕馭得到了登峰造極的極致了。



這筆墨如此冼煉,省在哪裡了?原來詩人撇開了牡丹花的生態之美的描繪,濃墨重彩全落於「情」。李白在《清平調詞三首》中應命而頌牡丹,是把楊貴妃比得比牡丹花還形態美,像牡丹花一樣放異香,「雲想衣裳花想容……一枝紅艷露凝香」,這都是李白對客觀事物中人和花的揉合塑造,而薛濤的《牡丹》全詩寫的都是自身的主觀情愫。

菊、蘭、梅、荷、牡丹等花是華夏曆代文人墨客最垂青的幾種花,寫它們的詩文真可謂車載船運,宋人林逋的「梅花」詩獨樹一幟,是因為他終身不娶妻而以梅為妻終了一生,而唐代的薛濤作為藝伎一生婚姻也並不幸福,她在心目中是把牡丹當作自己的夫君了。如此的移情移的是靈魂深處之情。

沒有移情,是很難寫出好詩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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