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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京與辛波絲卡,兩個抵抗著虛無與不安的女人

《春天讀詩·4》:向京_辛波絲卡《一粒沙看世界》 點擊觀看

《春天讀詩·4》向京海報

《一粒沙看世界》

辛波絲卡

陳黎張芬齡譯

我們稱它為一粒沙,

但它既不自稱為粒,也不自稱為沙。

沒有名字,它照樣過得很好,不管是一般的,獨特的,

永久的,短暫的,謬誤的,或貼切的名字。

它不需要我們的瞥視和觸摸。

它並不覺得自己被注視和觸摸。

它掉落在窗台上這個事實

只是我們的,而不是它的經驗。

對它而言,這和落在其他地方並無兩樣,

不確定它已完成墜落

或者還在墜落中。

窗外是美麗的湖景,

但風景不會自我欣賞。

它存在於這個世界,無色,無形,

無聲,無臭,又無痛。

湖底其實無底,湖岸其實無岸。

湖水既不覺自己濕,也不覺自己干,

對浪花本身而言,既無單數也無複數。

它們聽不見自己飛濺於

無所謂小或大的石頭上的聲音。

這一切都在本無天空的天空下,落日根本沒有落下,

不躲不藏地在一朵不由自主的雲后。

風吹皺雲朵,理由無他——

風在吹。

一秒鐘過去,第二秒鐘過去,第三秒。

但唯獨對我們它們才是三秒鐘。

時光飛逝如傳遞緊急訊息的信差。

然而那隻不過是我們的明喻。

人物是捏造的,急促是虛擬的,

訊息與人無涉。

《一粒沙看世界》選自辛波絲卡的詩集《橋上的人們》(1986)。對於辛波絲卡而言,從一粒沙就可以看到整個世界,一粒沙是一個認識世界的微觀裝置。波蘭詩人尤利楊·普日博希對辛波絲卡的評價很有趣:「她是個近視眼,也就是說,要在近處才能把一些小的事物看清楚,可是那些大的背景就看不清楚了。」這就是辛波絲卡,她崇尚微小的事物、具體的困惑、個體的境遇,正如在詩歌《在一顆小星下》中所說:「我為小回答而向大問題道歉。」她選擇站在弱小的事物的一邊。同時,她一再地從微小事物出發而引起對整個世界境況的沉思、質詢、反諷或同情。進而,辛波絲卡試圖召喚我們隊世界的更深刻的感知:我們所認知的世界也許只是個假象,我們的觀看也許只是我們的杜撰。至少,世界的存在,與人的存在並不一致。我們的感知對於事物毫無意義,萬物的形色、感知處在另一個神秘的維度。「景色並不會觀看自己。」在這一對觀看的顛覆中,辛波絲卡讓我們適度地質疑了自身的在場,同時,也讓我們愛上了世界,愛上了萬物存在的神秘性。

1923年7月2日,辛波絲卡生於波茲南附近的小鎮布寧(Bnin)(現屬於庫爾尼克[Kórnik])。她的父親是小職員,1936年去世,當時辛波絲卡才十三歲。辛波絲卡的童年和少年並不安定。1926年,辛波絲卡一家移居波蘭小城托倫(Toruń),她在那裡上國小。1931年,全家又移居克拉科夫,她在這裡上完國小后,進入一所修道院學校,並嘗試寫作。不久,第二次世界大戰突然降臨。戰爭期間,她只能在一所地下學校獲取畢業文憑。1943年,為避免進入德國的勞動營,她在一家鐵路公司當職員。兩年後,她入讀克拉科夫的雅蓋隆大學,專業是波蘭語言文學,隨即轉入社會學,只學習了一年。隨後,她在《戰鬥》上發表詩作,並與編輯、詩人亞當·符沃德克(Adam Włodek)迅速相戀,於1948年結婚。不過,這段婚姻並不圓滿,只持續了六年。她的第二任丈夫科爾內爾·費利波維奇(Kornel Filipowicz)是一名小說家,兩人十分恩愛。1957年,詩集《呼喚雪人》(Wołanie do Yeti)出版,辛波絲卡找到了屬於自己的以低微、柔韌而富於層次的聲音。1981年,她一直是克拉科夫《文學生活》(Zycie Literacia)的編輯,負責詩歌部,培養了大批年輕詩人。1996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導讀人:胡桑(新銳詩人、批評家、學者)

春天以及任何季節,沒有一塊石頭或一朵石頭之上的雲是尋常的,也沒有一個白晝和白晝之後的夜晚是尋常的,沒有一個事物、沒有任何人的存在是尋常的,包括一粒沙。它存在這個世界,無色,無形,無聲,無臭,又無痛,它不需要名字,不需要我們的瞥視和觸摸,寂靜的自然自有一種萬籟星辰永恆的純粹之美,石頭無所謂大小,天空本無天空,落日根本未落下,天地廣宇間,美者自美,無需冠名。

辛波絲卡會關注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萬物靜默如謎,一草一木,冷暖心靈,她把萬物當作不同尋常的個體,雕塑藝術家向京與諾獎詩人辛波絲卡的相遇便源於這種觀照世界的契合。在她的雕塑里,沒有一粒沙土是空無的,所有的存在都昭示著生命本身的訊息。她具有一雙為靈魂塑形的雙手,在她手中,沙粒泥土這些原本渺小卑微的存在具有了真實的生命形態,當雕塑睜開了眼睛望向這個世界,世界彷彿也聽到了他們無聲的吶喊。

藝術是人類通往精神治癒的途徑,向京想要表現的不僅僅只是一個塑像,對人的關心和人性的關注令她慢慢超越小我的私人化的經驗,抵達自由的創作之境。向京曾引用里爾克的詩來解釋創作:「過剩的存在源於我的內心。」創作是尋找人內心存在的本質,所有造物天然帶著缺陷來到人間,一個平衡的完滿的存在物不會感到恐懼和不安,因為不完滿,才有不安。

唯不安者才得安寧,2016年,向京舉辦個展時引用克爾凱郭爾《恐懼與顫慄》:「唯勞作者才得食,唯不安者才得安寧,唯沉淪於下層世界者才能拯救可愛的人們。」藝術就像人類身體中多餘的不安和恐懼,而正是它們,令生命本身有了存在感。

辛波絲卡也寫過一首相似的《寓言》:

幾個漁人從海底撈起一個瓶子,裡面有一小片紙,上面寫著:「誰啊,救我!大海把我拋擲到荒島。我正站在岸上等候救助。趕快。我在這裡!」

「沒有日期。現在去一定太晚了。瓶子可能已經在海上漂流很久了。」第一個漁人說。

「而且沒有標明地方。我們甚至不知道是哪一片海。」第二個漁人說。

「既不會太晚也不會太遠。這個名叫『這裡』的島嶼無處不在。」第三個漁人說。

他們都感不安。寂靜落下。所有普遍性的真理都是如此。

她們作品里對人類不安感的呈現是現代人的一種普遍生存鏡像。向著縱深處一往無前地漫溯,辛波絲卡認清了人的必然束縛仍不懈求索呼喚自由,詩歌是她療救世界的藝術:「我偏愛寫詩的荒謬,勝過不寫詩的荒謬」。而向京的作品也始終在精神層面找尋恆定,塑造反虛無,這是她對抗虛無的方式。人是有局限的,一直在自己的局限里工作著。這個局限也正是令人不安的原因之一,但是只有在殘缺和局限里,才能觸碰到真正的生命。向京覺得自己的藝術人生就像烙餅一樣,都在鍋里被煎著,可是等到一定年齡之後回頭一看,才明白,原來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儘管這不是一個詩歌的時代,或者說從來就沒有過所謂詩歌的時代,但這並不妨我們始終擁有詩歌,我們始終需要詩歌,就如同我們始終需要藝術一樣,因為生命需要表達,選擇表達這是一種宿命。

時光飛逝如傳遞緊急訊息的信差,即使那隻不過是我們的明喻也沒關係。當我們試著在春天,從抵抗虛無開始,走向虛無的反面,一切便有了意義。生命的軀體獨一無二,無可變動,我們來到世間,徹徹底底,只有一次。離開一切無意義的嘈雜與喧囂,我們自己就是誕生於太陽底下的新鮮事,安靜又耐心地守候自我,面對那白皙依舊的紙張的時候,這才是人生真正重要的……

《春天讀詩·4》簡介

鳳凰文化延續承接前三季《春天讀詩》的美好與感動,歷時79天、穿越5600餘公里、橫跨5地、大陸與台灣兩地攝製團隊聯手,傾力打造《春天讀詩•4》,在萬物生長的燦爛之中,踏上一段溫暖和百感交集的旅程。這一季我們暫別詩人,以「跨界」為形式、「致敬」為主題,邀請不同身份的嘉賓,分別向世界經典詩人致敬——

民謠歌手鍾立風致敬詩人張棗、演員袁泉致敬俄羅斯詩人茨維塔耶娃、學者李銀河致敬作家王小波、作家白先勇致敬文學家湯顯祖、演員任素汐致敬俄國詩人普希金、藝術家向京致敬波蘭詩人辛波絲卡、作家許知遠致敬波蘭詩人米沃什、民歌藝術家胡德夫致敬美國民謠藝術家鮑勃•迪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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