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青春丨我下「利津窪」遇丑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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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利津窪」遇丑姐

這裡是黃河「填海造陸」生髮的廣袤沃土；這裡是黃河三角洲的大糧倉——「利津窪」。一九八一年九月一日傍晚，我騎腳踏車奔波六十多公里，終於到了打工的地方「利津窪」——董家屋子。迎接我的有看屋子的姨夫，表姐，還有一個和表姐差不多大的姑娘。表姐介紹說：「這是丑姐，今年十九歲，比你大三歲，是『伙家』的女兒。」

丑姐說：「我們兩家在這裡承包了一百八十畝地，種了春大豆。歡迎你來『頂勞力』收割大豆，勞力們明天就能到齊。」

丑姐小名叫丑，其實長得很漂亮。她中等偏上的個兒，白皙的皮膚，瓜子臉，兩隻眼睛不大不小，炯炯有神，走起路來風采動人。

第二天上午，姨夫讓我去擔水。我不認識路，丑姐正想去「拾秋」，就放下繩子，主動帶路。土井離屋子二里多路。路上，我們有說有笑，放眼遠眺，沃野金黃，不見人影。

丑姐在一片蒿草旁找到了土井，這口土井是個巨坑。這裡曾是退海之地，水源靠「淋」，所以水的味道「苦鹽咸」。

丑姐一會兒往桶里舀水；一會兒提著水桶爬上爬下，又苦又累。我就主動挑起水桶往回走，由於平時很少挑水，走了不遠就搖搖晃晃，不時有水溢出來。

「快停下，」丑姐大聲說：「這樣會溢出多少水呀！你得渾身發上力，還要掌握平衡。」我急忙放下水桶，不知所措！

「放進水桶里幾段高梁桿就好點了，」她說。我們走進高梁地里，發現了無果實的植株，就折下來，一起坐下折秸桿。蔚藍的天空白雲飄飄，周圍的鳥兒鳴叫；田壟上零星的野花散發著幽香，微風吹拂著紅紅的高梁點頭笑，這是多麼迷人的秋色！丑姐又摘來了金燦燦的小野瓜和紫里透紅的洋茄子給我吃。還給我猜謎語，至今仍記得：黑乎乎黑乎乎小樹杈上有一簇，謎底是蓖麻子。

「姐，該回去了嗎？」

「你能拉起姐來就走嘛。」我趕緊去拉她的雙手，誰知用勁拉沒拉動，卻把我拽到了懷裡，又撞倒在一起，爽朗的笑聲在空中回蕩……

這天傍晚，將和我們一齊收大豆的五個勞力到了。

第三天，天剛朦朦亮，我們來到了大豆地頭。丑姐安排：這方地長三百多米，毎人一趟割三個壟眼，上午和下午盡量都要割倒來回兩趟，每人每天的報酬是十五斤大豆。

開始，我沖在前面，割倒大豆約百來米，就感到腰酸背痛，慢慢被落在了後面。挨著我的丑姐見此情形，在前面幫我割倒了一些，每當我落後了她就這樣做。

回到屋子，累的我不愛說話，丑姐笑嘻嘻地逗我開心。她還幫我磨鐮，並告訴我，要想磨的快，就得找准角度堅持不懈，幹事都有這個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下午，我用快鐮割大豆不再帶豆根了。丑姐一邊幹活，還一邊教我拿「扇子面」。她說：「拿豆棵的手拿到一小把后，再傾斜角度去拿新割的，手指調控手中的豆棵像扇子面一樣『散把』。這樣既省力，又不容易落豆棵。」

從此，我收割的速度明顯加快了，並經常「打頭」。

有一天，我割倒了長勢荗盛的大豆，突然爬出兩條蛇來，嚇得我大叫一聲，連忙跑到丑姐那邊。

「別怕，你不怕它，它就怕你。」

丑姐說著，一個箭步衝上去，猛一抓，一條鐮把長的綠蛇被捏了起來。她用力搖晃了幾下，然後把蛇丟在一邊。我被丑姐的勇敢無畏折服了，雖然這裡的蛇很多，但是我再也不怕蛇了……

中秋節，姨夫去十裡外的呈口賣回來了酒、菜、月餅等，晚上大家聚餐過節，並慶祝收割大豆完工。我閑下來就像被「棍打倒」一樣，渾身酸痛坐不住，就提前吃了點東西，回到自己搭的窩棚里看書去了。

不多時，忽然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只見丑姐已來到我面前。她一手提著幾瓶啤酒，一手提著用塑料袋裝著的花生米、炸魚和月餅。「我們過節，也為你明天回家餞行，咱喝兩杯。」她說，「你爸讓『拾秋』的人剛捎來了信，明天來拉草，也帶你回去。」

我喜出望外，高中畢業才三個月，沒出過遠門，終於就要回家了。

我把破皮包放在褥子上，再放上「下酒菜」，我倆對坐喝了起來。我動情地說：「這些天你像親姐姐一樣教育幫助我，使我長了見識，我想回去復讀，跳出農門。」丑姐高興地說：「你好學又厚道，將來一定能做好事的。」

我倆推杯換盞，互訴友情。仲秋月圓，月光交皎，燭光微暗，她的臉蛋白裡透紅，愈發顯得漂亮。我的腦海里突然閃現出高中畢業前夕，同學們偷看黃色手抄本的情景，在「酒勁」的折騰下一種齷齪的念頭湧上心頭：我恨不得馬上伸開雙臂擁抱我的姐姐把她親個夠呢！

「咱們是好朋友，你可知道我抓蛇的厲害！」丑姐一本正經地說。我醉意頓消，回過神來了，心想：我是屬蛇的，你那猛勁還不得把我捏死呀！自覺蔫了……

我一夜難眠……上午，父親開著拖拉機來了。大家一起幫忙裝草，丑姐舞動杈緊忙活；又幫我抬上了打工掙的一百五十斤大豆。一會兒，車裝好了，我上了車開始走了。

「你趴下抓緊大壓繩。」

丑姐一邊吆喝著，一邊依依不捨的往前走，我不停地揮手致意！她慢慢消失在我的視線里，我的淚水奪眶而出，是感激，還是喜歡？

作者簡介

李樹華，1965年1月出生，農業經濟師。從事基層農村工作三十餘年，喜歡文學，善於關注和思考農村問題。

「東營微文化」體現人性本真,歌頌人間溫暖,傳播正能量,以文會友，大眾也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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