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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和寵物的故事,貓奴、狗奴,甚至是「兔子奴」

本月的每日書群以動物命名:貓、熊貓、兔子、獨角獸(咦?)。作為貓群班導,本想讓大家一起來寫貓,但又擔心有人沒有養過貓甚至沒有養過任何寵物,因而定題《玩物》。並特別聲明:沒有把寵物當成玩具的意思,可以寫任何一個你的非人類朋友,甚至洗澡的浴球也可以。腦海中浮現出《重慶森林》中梁朝偉對著毛巾說話的場景。

在我這樣的提示下,果然一幫鏟屎官們寫了寵物,我彷彿一頭闖進迪士尼動畫片里;

王婷婷寫了她的貓咪瘦瘦,結尾使人斷腸;

啤蛋魚的小狗「多多」也去了「那個再也不會有人嫌棄它的地方」。她說:「如果多多能回來,我願意每個月給它買一箱蒸蛋糕」;

所幸我們還有toto的「牛牛」,壞脾氣的他在toto筆下卻越來越流露出溫情的一面;

而三三的小柴python,在這篇文里還只是初見。初見,便讓三三的心化作一汪水。(此處高萌有圖預警!)

閱讀每日書作者們更多關於「玩物」的同題寫作,請查看今日三明治推送的另一條。

在下班回家的捷運上,看到這個主題,第一時間就想起了瘦瘦。

瘦瘦是我養的第二隻也是最後一隻貓。

走出捷運走進悶熱的走廊里,胸口覺得堵。想起以前看過一段話,大意是要寫者應該保持冷靜的角度,剋制濕漉漉的感情,我對如何下筆有點不知所措。

我在大學第四學年,和現在的老公,當時的男朋友打著複習考研的名義,在學校東門外一個被隔成三個居室的老房子里租了個靠陽面的房間住。

那時我們在學校認識了一對韓國情侶,馬上要回國,就把他們剛收養的一隻小貓留給了我們,取名楊一,好像說在韓文中就是貓的意思。

小貓在沙發下憋了幾天,然後就無法無天起來。每天晚上,在房間里加速跑,衝上床,在被子上踩踏我們,然後退到房間另一頭,再次加速,跳躍,踩踏。

好景不長,過了大概一兩個月,貓忽然就變得「蔫吧」起來,我們馬上帶它去了寵物醫院。醫生說是貓瘟。沒多久,在一個寒冷冬天,我們醒來后就發現它已經一動不動,渾身冰冷。許是第一次接觸到死亡,不知是恐懼還是害怕,我倆沒有再對小貓進行任何搶救工作,就把它埋在了小區的院子里。

從院子里上來,我忽然想到為什麼沒有再努力一下,比如讓醫生鑒定一下?有種恍惚,會不會它還沒死,只是冷了不想動了。是不是我們埋錯了?那一晚,久久無法成眠。

考研和情侶出去租房這事,十有八九都考不上。畢業后,我和老公就分隔兩地工作,我在學校附近的小區又租了個房子住。

單位里有個大姐一次閑聊時知道我喜歡貓,就問我願不願意再養一隻,於是剛剛幾個月的瘦瘦就被一個紙袋子拎到了我家。

給它起這個名,也是因為它過於瘦小。

那時我和另一對同校情侶住一套房間,瘦瘦的到來,略微讓他們不爽,一個那麼小的貓,居然那麼會叫。

才來沒幾天,瘦瘦就又吐又泄的,不知是不是帶著對楊一離去的內疚和遺憾,我請假帶瘦瘦來到了同一家寵物醫院。幸好這次就是感冒,小貓身體太弱。那次給貓看病做各種檢查打針驅蟲買營養劑,花去了1000多,那時我到手工資3500,一月房費1200。

瘦瘦是一隻特別敏感的小貓。說它長得「小」有點名不副實,因為一年後,特別是在給它做了結紮手術后,它就慢慢變成了一枚胖紙。

每個鏟屎官都知道,有的貓是那種它想讓你摸就會來到你身邊,不想讓你摸你伸手就會有被撓的風險。瘦瘦亦如此。在被閹了前,瘦瘦和楊一一樣,每晚睡覺時就開始撞門,加速,跳躍,踩踏。循環往複。我那個房間是推拉門,聲音很大,現在想來,特對不住隔壁愛清靜的小兩口。本來是同院同學的我們,搬家后再無聯絡,不知瘦瘦是不是也是原因之一。

瘦瘦不喜歡洗澡,甚至是恐懼洗澡,尤其是電吹風,簡直要了它的命。一次老公回來探親,我說剛好兩個人力氣大給它洗個澡。沒有經驗的老公以為加大力氣按著就行,誰知在給它吹風的瞬間,瘦瘦就伸爪撓向沒有一絲防備的那個男人,血頓時從脖子上的小洞涌了出來,這要是偏個位置,他可能是有史以來被貓爪「一爪封喉」的第一人了吧。那時瘦瘦還不到一歲。

春天來臨,在瘦瘦越來越不安分前,我帶它去做摘除它作為男貓的尊嚴的手術。它好像知道似的,非常抗拒進包。不過哪一次去洗澡剪指甲或者打針,它都很抗拒。它心思敏感,膽小,反抗力極強,每次給它剪指甲寵物店都要出動2個人以上。戴著護具,一人按著,一人剪。也許它就是那種安全感極低的小貓,每晚睡覺總要跑在我枕頭邊,害得我因為養它逐漸變成了貓毛過敏體質。

從醫院做完的那一晚,它逐漸蘇醒,開始哀嚎,我照顧了它一晚,過了禁食時間,給它喂流體。它看我的眼神,好像在問我,為什麼要對我這麼殘忍?!身體恢復后,瘦瘦還是會在我腿上蹭,醫生說可能是手術做的有點晚。為他感到悲哀,有過慾望,從未試過,但已不能。

先生回京我們結婚有了自己的房子,小兩居,空間緊湊。搬家前給瘦瘦買了豪華三層貓爬架,還在陽台的柜子里做了有洞的設計,最下面一層放貓砂盆,上面一層隔離,再跑出來有個平台供它爬著或睡覺。這個家它理所應當會有一個位置。

心情好的時候,它最喜歡我幫它刷毛,咕嚕咕嚕地享受貓奴的服務。每次洗完澡晾乾后,它的毛雪白蓬鬆,摸起來非常舒服。餓的時候,它會來蹭我的腿,吃飽后,常常喜歡在電視機旁的貓藤椅上爬著,那幾年,應該是瘦瘦最開心的幾年,直到我懷孕。

在有了生小孩的念頭后,我打定主意和瘦瘦不分開的。期間我諮詢過醫生,也諮詢過動保人士,都給了我和它共進退幫它生弟弟或妹妹的信心。

但人有時卻又是自私與脆弱的。父母和愛人的反對只是背景,在兩次孕期哮喘發作后,我不得不將瘦瘦由老公送回了娘家。那時都是要保證肚裡的小孩健康無事,當初說給瘦瘦聽的承諾,反正它也聽不懂,破了就破了吧。

老媽是醫務工作者,有潔癖。幫我養貓,也實在是迫不得已的妥協。我這個女兒有時實在過於倔強,為了未來孫子(女)的健康,她心不甘情不願地幫我當貓奴。

就像現在很多故事那樣,剛開始她很害怕瘦瘦,只給它餵食喂水,從來不摸它,每次帶它去剪指甲,都要濕幾身汗。可到後來,她也逐漸接納了它,讓我寄些好用的毛刷給她,說它瘦了來點零食。

瘦瘦真正的悲劇是我回家做月子,它又被送到了小姑的商店中去,我忘記了它是如此敏感的小貓,以前是,現在更是。不到半年被送到了多個地方寄養,它的內心會不會開始對我從失望到絕望?

我去店裡看了它幾次,媽媽也去了幾次,但因為怕它跑了,它被關在了三層豪華監獄里。不知從何時起,瘦瘦開始絕食。回京前幾周,我又帶它跑醫院。我以為,它會像之前幾次看病一樣,去了醫院就沒事了,等小孩長大點,我就帶它回北京。我從沒想到來到一個區里最好的寵物醫院,進行的所謂的灌腸竟然成了加速它死亡的最後一根稻草。

瘦瘦躺在手術台上,被我按著,我想它一定心如死灰了吧。來時儘管它不吃東西,但仍活潑好動,灌腸結束它好像半條命都沒了。可我,卻不得不在幾天後回北京。

剩下的日子裡,媽媽又帶著瘦瘦跑了好幾次省會城市的寵物醫院,我們換了另一家,說是膽囊炎還是肝炎,拍了片子拿到北京醫院來問,恢復看運氣和它的意願。瘦瘦沒有意願。

走之前的前一晚,瘦瘦在媽媽房間外的墊子上睡了一整夜。第二天媽媽帶著它開車60公里去輸液體。途中,媽媽給我電話,哭著,說瘦瘦走了。

我忽然想起它剛被那個送它來的大姐帶下車時的場景,用一個公司紙袋摟著,天氣不熱也沒有啥蓋著,聲音很微弱地叫著。大姐遞給我紙袋就走了,我就那麼拎著紙袋,從熱鬧的大街往有點黑的小區走去,路燈閃爍,我下決心這次一定要好好照顧它。

如果多多能回來,我願意每個月給它買一箱蒸蛋糕,每天給它喂一個。可是就算我把淘寶賣家的庫存都買空,多多也不會回來,它去了那個再也不會有人嫌棄它的地方。

剛上大學那會兒,爹娘一反當年堅決不讓我養小動物的態度,打算養只狗來彌補我的空缺。用我妹的話來說就是,咱家常駐生物必須達到四個才能維持生態平衡。

不久,大姐(大伯家的長女)得知我娘的想法託人弄了只小狗來,母上大人興奮地給我打電話,讓我給取個名兒。我十分開心,早從大姐那裡看到了照片,是一隻模樣看起來還算周正的小泰迪,聽說還是帶血統的。尋思著取個什麼名兒才好?英文名不行,我娘那一口隨普吼出來不知道會成什麼樣子,得取一個方言普通話念起來都朗朗上口,還討喜的。

終於擬定了兩個:「七對」,我爹愛打麻將,可以討個巧;「黃瓜」,我娘姓黃,吵起架來,家裡有個狗撐腰起碼在姓上勢均力敵。

最後我娘拍板,就叫黃瓜了,我爹有點不情願,但被批評司馬昭之心,遂不敢多言!

本以為黃瓜就此在我家落地生根,興許過上兩三年就要生上一窩小黃瓜。

一日課間休息,跟我娘通話,才知道大姐有了身孕,把泰迪抱回家陪她了,作為補償,她將大伯母的土狗送給我媽,並允諾絕不再抱回。

我心裡有點氣,覺得很不地道,然而母親大人並沒有多言語,自己又離家千里,只好接受了這個事實。

一節課終了,我才想起來大伯家的狗長什麼樣。

那是在大伯的葬禮上,來來回回弔唁的腳印斑駁了整個院子,鍋碗瓢盆勉強地在水井邊堆成小山,似乎落下一片羽毛都能引起崩塌,紙錢化成的灰沾人的衣服上頭髮上,門口的喪樂更添幾分雜亂。

我剛從學校請假回來,還沒來得及醞釀出悲傷,想著先把地和心情都打掃乾淨一點,這樣哭起來也方便。環視四周,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一塊拖布,不規則的布絡打著結,似乎還纏繞著頭髮絲之類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好在這地面太髒了,也就湊合著用吧。

小心地穿過火盆、碗筷,就要到達目的地時,被人猛地一拍,我明明記得背後沒人,該不會是大伯顯靈了,天靈靈地靈靈,我只是想幫您掃個地啊!還沒轉身就聽見母上大人的聲音「你要幹嘛!」,我哆嗦地指著拖布說,「我把地拖一下」,我娘一副看智障的眼神掃了我一下,但還是好心說「那是條狗,你別惹它」。

我滴個乖乖,這世上竟有如此臟丑之狗,一動不動莫不是隨主人去了!這可怎地是好,瞧見幫工正在切滷肉,我去討了塊,扔在那堆「布」前面,這「布」動了動,抬鼻嗅了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吞了下去,都沒有瞥我一眼!一靜一動,這修的是上乘佛法啊!

還沒待我細細瞧它,母上大人叫我去幫忙,我轉瞬將它拋之腦後。若不是這次提到大伯母的狗,我是決計不會再想起那塊「布」了。

猿糞天註定,要是早知道當年那不經意的一個錯認,為如今的「朝夕相處」埋下引子,我是決計不會多看它一眼的。母上又說要我給它取名,我明白這是在努力構建我和一塊布之間的聯繫,但黃瓜的事讓我興趣短短,只說,它在大伯母家養了兩年就叫原來的名字吧。一名不侍二主,反正我是沒想當它主子的。

真正再見到它,是寒假回家的時候。

我爹開車來車站接我,我剛打開副駕駛的門準備坐上去,被我娘一把拉住,示意我坐到後面。還沒來得及反應,一個白影「嗖」地一下衝出來,躍上座位,趴在我屁股打算落腳的地方。我再仔細一看,它身下的衣服不正是我從前最喜歡的那件羽絨服!竟然用來當窩了!

我娘瞧出我的不開心,「前面椅子上都是毛,你坐了粘衣服。」見我臉色好點,一下子說漏了嘴:「前面是它的專屬座位,要每天坐著跟你爸一起去工作。」我爹聽了還點頭,炫寶一樣,「它可聰明了,一拉手剎它就知道要下車,往腿下鑽就等你開門出去呢!」

我很不開心,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連帶著回去也沒有搭理它。這狗長得特蠢,不動的時候看起來也齜牙咧嘴的。而且笨得很,根本聽不懂指令,你叫它坐下,它依然自顧自上躥下跳。

到家悶頭去屋裡收拾行李,我娘進來說,「它很小的時候就被你大伯母用鏈子拴在牆角了,得有兩年,就沒放開過,這要是人,也關成傻子了。你別跟它一般計較,你叫它多多,它就會過來。」

我一下子心裡有點酸,從書包里拿出兩個沒吃的蒸蛋糕,到客廳去喚它,它並沒有很機靈地跑過來,只是挪了兩步,我只好走到它跟前,把蛋糕掰碎了喂它。並不是因為我心疼它!實在是它太蠢,坐個車能把自己舌頭咬了,我怕它一下子吃掉整個噎死了!

一個寒假過去了,多多隻吃到兩個蒸蛋糕,因為我不許再買,太丑的狗不配吃蛋糕,哼!小時候,我養過一隻特別聰明的狗,就是被人用蛋糕毒死的。它這麼蠢。

冬去夏來,暑假來的時候我回家了一周。半年未見,多多沒有忘記我。考慮到它的情況,我還是有點小竊喜。畢竟我娘時常跟我說,多多看到樓下的誰咬了幾個月啦,走路太久把自己渴得喝了小半盆水啦,種種拙跡數不勝數。

我妹那時正好迷上用美顏相機,說要給它拍一張好看的照片。因為實實在在的狗怎麼看都算不上好看,我出主意用個袋子裝起來只拍頭。找了好些個角度,終於整出一張能看的。發到我們家的群里,我爹立馬換乘頭像了,我娘不甘示弱發到親戚群,我想了想發到朋友圈,並配文「喜慶,過年的時候可以掛牆上」。

這一年的秋冬我忙於實習,並未主動過問多多的事情,也並未注意到母上大人言辭中對它的迴避。

直到又是寒假,同去年一樣我爹開車來接我,這一次我做好了心理準備讓多多坐前面,還給它帶了許多的蒸蛋糕足夠我在家的每一天吃上一個。

可是我卻沒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躍上車座,我想肯定是它太懶了,等我回家一定要好好收拾它,可不能慣著,就在我想要給我娘打預防針的時候,我娘坐在副駕駛上回過頭來說,多多沒了。

兀地天光地凈,我只聽見自己平靜的聲音,「什麼時候的事。」

「去年十一月份,你忙考試就沒告訴你。」

我不再說話,心裡有個小人開始吶喊:每次都是這樣!總覺得是為我好,就什麼都不告訴我!姥姥如此,爺爺也是。還有多多!我從你們臉上看不出來一點難過,你們憑什麼剝奪我悲傷的權利?多多十一月就沒了,現在都一月份了!我又氣又急,還帶著恨,眼淚從眼角滑下,偷偷地擦。

回到家中,我裝作沒事人一樣,只是不開口說話。我在想,如果我喚多多,它會出來嗎?它肯定不會,我不叫它,它就只是躲起來了。

我看著打開電視的父親,收衣服的母親,他們也和平常一樣,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心下更是憤怒,多多都沒了,你們怎麼可以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越想越氣,怒火攻心,我開始指責父親,那天為什麼要去送那個親戚送到那麼晚,不然多多也不會跑出去找你而被撞死;然後又開始奚落母親,你把我從西安帶給你的羊肉泡饃送給他們家我就不說你了,他們家沒有車嗎,非得要我爸去送嗎,你用多多的命去討好別人人家念你的情嗎?!

我打了一場無人反抗的戰役。

夜裡,妹妹在睡前跟我說,「姐,不是只有你一個人難過。」

只是這輕輕地一句話,我就敗得一踏塗地。

從未想過,那一刻的自己是有多麼地歇斯底里,多麼可怕,我將自己的憤怒、愧疚、委屈、心疼,化作一支凌厲的箭,射向一直沉默的父母。只因著自己的悲傷,彷彿有天大的理由。我將他們的包容視為理所當然,卻忘掉照顧多多一日三餐的是他們,而我在家的時間是多麼有限。

他們做錯了什麼。

他們只是沒有和我一起悲傷。

那一夜我睡得輾轉反側,剝離憤怒,愧疚悲傷襲來。我再也見不到多多了。

我想如果成語也懂難過,「一語成讖」肯定悲傷到骨子裡了。我怎麼那麼蠢,當初為什麼要說「掛在牆上」!如果可以,我想在夢裡等待多多,然後給它買一日一份的蒸蛋糕,說上一聲對不起。

牛牛是只狗,一隻獅毛狗。它出生一周就到了我家,現在已經15年。

有一張特別小的臉,眉骨聳立,有一股英氣。毛是白色的,眼睛周圍有兩片漆黑。媽媽最喜歡這兩隻黑眼圈,就像人塗了煙熏,有立體的假象,還有異域風情。眼神很活,所有響動,都能看見眼珠滋滋地打圈轉動。脖長腿也長,屁股上的肉格外地健壯,旋轉起來,很像盛裝舞步。

除了我、我媽、我爸,它一個朋友都沒有——無論人朋友,還是狗朋友。一輩子都是處男,春天到了,他就拖著我的一隻猴子,騎上一百遍。快到第六年的時候,我發現那隻猴子徹底被他騎散了,棉花全掉光,原本胖乎乎的臉蛋,變得骨瘦如柴。於是我給他換了一隻白熊,身材跟差不多,可壯可壯,至少讓人感覺勢均力敵。

之所以這麼孤單,是因為性格太古怪,無論家裡來了誰,都會聲嘶力竭地嚎叫。我們把他關進書房不出來,他會一直吠吠,從你進門開始,一直到客人離去。每次放出來都會看見它極速地在整個家瘋跑一遍,速度快得根本止不住剎車,但凡要拐彎的地方,它都直接往牆上撞。眼睛因為一直吼叫每次都充滿了血絲,被關起來的怒氣和對生人的恐懼讓它憤恨地用指甲搓著地板,傾盡所有的,想把那陌生的味道甩出門外。

面對狗朋友,也一樣水火不容。我們帶下樓遛彎兒,從不攏邊任何狗的聚會。無論大狗還是小狗從身邊穿行,都熟視無睹。如果有狗看著,他會刻意把頭轉向另一邊,留下清冷的目光。如果有狗沖向會仰脖斜眼地對天長嘯,掙脫掉我們拉的繩索,奪命狂奔。

要跟所有生命保持距離,並且,還要時刻保持戰鬥力和攻擊性。這樣的風格不知道是基因里密碼就是這樣編寫的,還是我們在它剛來家的時候犯了一個錯誤,讓他對人類產生了恐懼的誤解。

那個時候,我們並沒有做好養狗的準備,我媽把它從同事家提回來,完全就是因為同事家的母狗生了一大窩,而我正好在母狗下崽之前在飯桌上跟我媽嚷嚷了兩句:我想要只狗。家裡關於養狗的用具什麼都沒有,腦袋裡關於養狗的知識儲備什麼都沒有。它從我媽的塑料袋裡鑽出來的時候,我表現得很鎮定,它凄凄厲厲地看著我,我沒有邏輯地突然決定,我要給它洗個澡。不知道要怎麼抓握它的身子,不知道要用蓮蓬頭對準它的哪塊肌肉,不知道香波要怎樣摳進皮毛,不知道耳朵和眼睛怎樣才可以免於流水的衝擊——那個澡怎麼洗完的,只有天知道,我現在只記得,關掉水龍頭的瞬間,我全身濕透,而它,全程很安靜。

它的安靜給了我鼓勵,我開始覺得我有能力駕馭這個奇異的生物。我稍稍卸下來一些防備,有些寵溺地摸摸它的頭。 「我得給你吹個好看的造型」,它抬著頭默默聽著,眼睛微微眯成一條線。

「電風吹伺候」,我說。

「電風吹壞了」,我媽回答。

「那你怎麼不早說?」

「你也沒早問。」

媽媽的回答讓我瞬間心涼一大半,看著它濕噠噠的身體和一綹一綹的毛,開始有點擔心這個澡會讓它得人世間的第一場感冒。

「那怎麼辦,它身上這麼濕。」

「你把它舉到浴霸下烤烤,那個火力大,一下就幹了。」

媽媽的建議雖然很荒唐,但是看起來是眼下唯一能操作的辦法。我開始想辦法把它抱起來,顫顫巍巍地舉向那個無比灼熱的大光源。

我就這樣舉著它在浴霸下烤了10分鐘,好像有翻身,好像沒有。期間我想起了西藏的天葬,還有聖經里的獻以撒。這個動作很有神聖性,我不自覺出了神。然後,我聞到一股淡淡的糊味,斜眼望去,尾巴上好像有一撮毛變黑了,有點青煙,一片狼狽。

我成功地把我的狗烤焦了。

從此之後它再也不輕易展現溫順。

養它的頭五年,它把我們家全家人都咬了個遍,我只要挑釁它」你敢咬我「,它上來就會是一大口,把皮撕破,留下它的牙印。我跟她說話,它向來都是愛理不理的樣子;我在卧室里喊它,它半個小時之後才會晃晃悠悠來門口瞅一眼,然後毫不停留,繼續晃晃悠悠走到沙發邊上,跳上去,轉一圈,盤睡在自己的尾巴上。自從洗澡后,我再也沒有抱過它,只要我的手有伸向他的趨勢,它馬上就會撕心裂肺,露出獠牙,咧開嘴。我爸每次只敢拍它三下,三下之後如果沒有發飆,他會摸摸頭,繼續再拍三下。我媽接過洗澡任務之後,必須穿套鞋、帶手套,把小板凳搬來坐在廁所門口,遙遠地拿著蓮蓬頭,對它噴水。

每次帶它打針,都是我們家最高警報級別的大事,我們得提前一周用懷柔政策哄他開心,騙他上車,再騙他下車。記得有次他大鬧防疫站,沒有人可以靠近它,它瘋狂地喊,也瘋狂地跑,眼睛又出現紅血絲,聲音都劈了叉。防疫站的老司機氣急敗壞地說從業20年從沒見過這麼烈的狗,它聽了,更加生氣地拉了一地的屎,從屎中跳腳,殺紅了眼。最後,我們從別處弄來一塊巨大的床單,把它從牛牛上方蓋下去,罩在裡面。它在裡面涌動地掙扎,好像有嚶嚶的哭聲,指甲差點把床單弄出一個豁,終於精疲力竭,交槍打了針。

我不知道別人家的狗都是怎樣一種光景,我只覺得我們家這種像供著個手提炸彈的祖宗的,應該是少之又少。因了它的脾氣,我很快就厭倦了它。回家我不再挑釁它,出門在外,我也不想它。我以為它會像別人家的狗一樣,活個幾年就死了,沒想到,它越活越精神,越活越年輕。除了眼睛已經深度白內障以外,跑起來還是可以看見那個歡快的白毛迎著風四處張狂。

懷孕前的那個春節,我在家歇了很長時間。媽媽出去跳舞的時候,我大多和它兩個人呆在一起。也許是多年沒回家的緣故,它對我少了一些敵意。我們之間那些不愉快的回憶穿插進年輪,似乎披上了另一種暖暖的光。

有個下午,我在家看DVD,看到動情的地方,哭得地動山搖。不知道是不是驚動了它睡覺,它慢慢悠悠地晃了出來,在離我半米遠的地方停下來,怔怔地看著我,然後偏頭看看地上揉成團團的抽紙。它短短的睫毛將窗外射進來的光接到眼睛里,鼻子上濕濕的,嘴巴輕輕地閉攏。我沒搭理它繼續看碟,過了幾秒,發現它用腳墊子把那包抽紙推到我腳旁,整理好尾巴,在我的腳邊趴了下來。它的肚子甚至趴在了我的腳趾上,我能感覺到它的呼吸,潮潮的,好熱好熱。

我忽然想起那些我還在家裡住的日子,它也經常這樣向我示好。只要被他發現我在哭臉,他都會這樣靜靜地出現,把紙推過來,坐在我旁邊。有一次甚至爬上來舔我的眼淚,一舌頭又一舌頭,把我嚇得要尿褲。還有的時候,它會主動伸出一隻爪子讓我去抓,但是如果我沒有很快理解它的意思,他便會重新換回那張冰冷的撲克臉,傲慢地走掉。只是這些,以前統統被我忽略。

原來牛牛,是脆弱的霸道總裁。它當然也有柔情的時候,但是無法輕易地展現依賴。他喜歡由自己來掌控討好的節奏,但是它敏感,需要我們很快就懂。

這麼多年我都抱怨它破壞了我對養寵物的幻想,但是時至今日,我才發現我真的理解了它。 它是懂分寸和知進退的狗,它不屑於像其他寵物那樣粘著主人,不給大家空間。它希望大家表達情感的方式都是高級而節制的,它渴望陪伴,更渴望安全的獨立。

也許,這就是我和狗的緣分,它不是第一,卻絕對是唯一。

獻給牛牛。

《小柴python》

開始只是幻想自己會養一隻狗狗。

養只什麼好呢?哈士奇太二了、金毛太難打理、雪納瑞全靠美容師、吉娃娃……吉娃娃也能叫狗么?小柴犬吧,自帶微笑臉,行走的表情包,聽說個性獨立不要求太多陪伴、又非常忠誠護主。

養只小柴好了。

躺在沙發上跟男朋友討論,我們養的小柴叫什麼名字好呢?程序員一邊碼代碼一邊給出餿主意,名字多得很啊,Java啊、Ruby啊、PHP啊、PCharm啊。聽得我直翻白眼。但是跟叫什麼跳跳鬧鬧相比,Java和Ruby確實還蠻洋氣、也好聽,說不定還會火。

再想想,還有更順口更洋氣的程序語言名么?Python?Python好,意思是蟒蛇、也足夠威武精神。

於是就定下來了,養只小柴,叫Python。

從幻想養只柴犬到真正站在犬舍門外不過24小時,快得我自己都有點恍惚。遠程視頻看上的兩個小傢伙都異常活潑好動,是小男孩精精神神的樣子,比來比去,決定了帶其中一隻回家。因為好奇,纏著老闆帶我們去看後院其他小狗狗都是什麼樣,結果踏進後院、幾十上百隻哼哼唧唧的小狗子里,撲出一隻小小的、腦袋圓圓的、特別白凈的小男孩,從柵欄里伸出小爪,抱住了我的腿。

Hey,Python,Python Python。

抱住我腿的小傢伙不過成人兩隻手大小,在我懷裡有點緊張,縮著身體微微發抖,卻在我叫Python的時候抬起眼睛專註地看著我,兩隻小耳朵輕輕地前後扇動,好像它也覺得自己適合這個名字,樣子非常文靜非常溫柔。我的心好像化成了一汪水。

狗蛋是只貓。

和狗蛋的緣分,源於一場發生在下雨天的無心碰瓷。時間是2017年7月15號中午時分,地點在小區大門入口處。騎著電動車的我看到雨里有個小小的身影,顫顫巍巍地走在小區門口的路面上,很怕碾到它,於是停下來準備等它過去了再走。而這一停,它就鑽到我的電動車踏板底下不走啦。我喊了幾聲,沒人也沒貓出來認領這個躲雨的小東西。想把它從車底撈出來,穿著雨衣又很不方便。一時間還真有些麻爪。好在幾分鐘后,有人經過,我請這個過路人把車底下的狗蛋撈出來,才得以脫身。

幾分鐘之後,停好車的我又回到了小區門口。我放心不下這隻被雨淋得狼狽不堪的小貓咪。找到它的時候,它躲在另一輛停著的電動車下面瑟瑟發抖。就這樣,這隻小貓被我帶回了家。

其實一開始沒準備給一隻貓,尤其是性別可能為雌的貓起名叫狗蛋。我媽就直接喊「貓咪」,我呢是「喵咪」「咪咪」混著叫,我還想過要不給貓起名叫「咪醬」得了。貓太小了,被我帶上來的時候,一隻手就可以握住,眼睛里藍膜還沒退,走起路來都不穩。就是這樣一個小生命,帶著懵懂,也許還有害怕的眼神,躲在給它作窩的紙箱角落,舔舔自己,看看你。等到確認自己是安全的,隨意地往地上一躺,睡成各種奇怪的形狀。我想,就叫「狗蛋」吧,不是說取個賤名好養活嗎?希望狗蛋能夠健康快樂地長大。

狗蛋來家就快一個月了,這一個月里,它長大不少。剛來的時候,我一度以為它不會叫,最近也會開一開尊口,提醒我它餓了或者該陪它玩了。還特別喜歡躲起來,等我經過的時候張著爪子跳出來撲我。我給它做了個布球,每次玩都特別興奮,抱著球又咬又蹬的。有被它氣得吱哇亂叫的時候,更多的還是開心。真好,我能遇上狗蛋。最後,狗蛋長這樣噠!

《愛麗絲漫遊仙境》里有一隻兔子先生,是它找到愛麗絲,是它讓愛麗絲掉進兔子洞,走進一個奇幻的仙境世界。我也有這樣一隻神奇的兔子——一隻胖胖的灰色垂耳兔。

遇到「小白領」前我從來沒想過要養一隻兔子,兔肉不是用來吃的,兔毛不是用來穿的嗎?在養狗的請求被我媽無數次拒絕後,我徹底打消了養寵物的念頭。

一次跟我爸逛花鳥市場,玻璃箱里一窩手掌大小的小兔子蜷縮在一起,那可愛的模樣我竟看得出神。爸爸說,不能養狗你就養只兔子吧,也好打理。

一個月大的小白領就這樣被當成「備胎」領回了家。這隻灰色的小毛球腦袋圓圓,只有脖子一圈白毛和鼻子上那一點白色,兩隻長耳朵耷拉下來,所以爸爸給她取名「小白領」。這個脾氣毛躁的小傢伙並不喜歡這個氣質高雅的名字,每次叫她都毫無反應。

一次給她餵食時我嘴裡不耐煩地念叨:「你這隻豬還會什麼,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還長這麼胖,胖胖,胖胖!」

小傢伙突然蹦起來,一副「不準說我胖」的樣子。從那以後我開始管她叫灰胖,一餵食就叫灰胖,時間長了她竟然會動動小腦袋。後來想想,也許是因為「胖」這個字讀第四聲,重音更能引起她的注意。

灰胖並不是一隻好馴服的兔子,簡直顛覆了兔子給人的溫順安靜的印象。雖然不會發聲,但她卻是製造噪音的好能手。時常像得了狂躁症一樣在籠子里瘋狂打轉,把飯盆和草架打翻,不停咬鐵籠。有時我都懷疑她就是英國女作家波特小姐筆下那隻調皮得不得了的《彼得兔》。

只有兩個月大,還是幼兔的灰胖性情不定,不單調皮還暴躁。有一次喂完食我伸手去摸她,正在埋頭吃食的她,竟然猛地抬起頭咬了我一口,我抬起受傷的右手大拇指,那種痛不比被重物砸到好多少。原來兔子急了真的會咬人啊!

手痛不及我的心更痛,我好吃好喝地伺候著,怎麼就能被這麼個小東西給咬了呢。雖然是家兔,以防感染我還是去醫院打了狂犬疫苗。知道咬我的是只小兔子,連醫生都在偷笑。

一向不喜歡小動物的媽媽這回更不高興了:「趕緊把那兔子送人了,放生了也行。」

放生是不可能的,但我下定決心,要是她再調皮搗蛋就送人。灰胖好像讀懂了我的心思,接下來的日子她表現異常地好。

灰胖特別喜歡放風。每次把她從籠子里放出來,她就在屋子裡亂蹦亂跳,放飛自我的瞬間展現出後腿強大的彈跳力。或許這是只上輩子屬狗的兔子。

運動能讓人心情變平和,這個道理同樣適用於兔子,自由活動的次數多了灰胖的性格也沒這麼暴躁了。我用手機給她拍照時,她會像模特一樣一動不動,瞪著藍色的大眼珠,等著咔嚓一聲再變換姿勢。

有幾次朋友來玩,知道一群人在盯著她看,她還會特意表演自己的必殺技: 洗臉,啃腳趾,吐舌頭。看著灰胖咬著飯盆,直立起來的樣子,朋友笑道:「這還是只會給自己加戲的兔子!」

有時我站在籠子邊,她會趴下頭,屁股微微撅起,這是兔子在求主人摸頭。享受頭部按摩時,她還會把眼睛微微迷上,一副生無可戀的姿態。我特別鬱悶壓抑的那段時間,一下班就回家對著籠子里的她說話,說到情動之時還會不自覺地流淚,這時灰胖又會靠近籠子,撅著屁股低下頭,求摸摸。

灰胖7個月大時我因為出差把她交給朋友寄養,天氣炎熱朋友沒有及時清理籠子,灰胖肚子、頭頂和耳朵都長了疹子,她用爪子去撓,導致傷口發炎結成大疙瘩。醫生掰開她發炎的傷口擠出膿液,她身子不停發抖,我轉過身不敢再看。那一刻我多希望自己的兔子會叫,至少叫出聲能緩解疼痛。

灰胖生病的那段時間,我做了一個夢:灰胖中了魔咒,身體像怪物慢慢變大,掙脫鐵籠……醒來看到灰胖躺在身旁,倒三角形的白色小鼻子仍在不停聳動,安靜美好。

她或許不及狗狗聰明忠心,或許不及貓咪乖巧嬌嗔,大多時候她都呆在籠子里,聳動著白色小鼻子,發發獃做做夢,她表達愛的方式溫柔內斂。在她享受你撫摸的瞬間,在她伸出小舌頭添你手的瞬間,你同樣也會覺得自己的世界豐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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