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探秘|用放大鏡看森林？

這個故事發生在南美洲最南端的合恩角。提到合恩角，人們往往會想到「咆哮西風帶」、「航船墳墓」等詞語。山峰、海灣和島嶼組成了終年狂風不斷的合恩角。在世人眼中，生活在那裡的人和生長在那裡的動植物既陌生又神秘。16 年前，一位生態學家來到這裡，用一隻放大鏡為世人展現了一個奇妙的世界。他就是里卡多 • 洛茲。

火的國度

里卡多·洛茲博士是智利著名生態學家和哲學家。孩提時代，他常聽家人講述生活在南美洲最 南端的雅馬納人的傳奇故事。他被雅馬納人與自然的親密關係深深吸引，對那片神秘的土地充滿嚮往。長大后，洛茲成為一名「學霸」，同時擔任美國北德克薩斯大學和智利麥哲倫大學的教授。2000 年，40 歲的洛茲如願以償，帶隊前往合恩角進行科學考察。

合恩角生物圈保護區位於南半球西風帶內，受強勁西風的影響，環境惡劣，人煙稀少。達爾文在 1834 年穿過比格爾海峽時寫道：「雅馬納人生活在雜亂的巨石、高山和原始森林中。這裡終年被霧氣籠罩，暴風雨不斷。為了尋找食物，他們不停地遷徙。海岸陡峭，他們不得不乘坐簡陋的獨木舟出行。」

傳統的雅馬納人不斷遷徙。他們乘坐獨木舟獵殺海豹，訓練鸕鶿捕捉貝類，世代以口耳相傳的方式講述地球最南端森林中的故事。

剛到達合恩角， 洛茲就被壯麗的風景所吸引：合恩角生物圈保護區位於廣闊的麥哲倫次南極生態區，佔地約 4.9 萬平方千米。這裡有乾淨的雨水、清澈的溪流以及南半球面積最大的溫帶森林。然而，他也大失所望：根本沒有傳說中的雅馬納人，難道傳說都是騙人的嗎？

傳說是真的。但是，由於環境變化和社會變遷，在南極圈內生活了近千年的雅馬納人已經數量極少了。如今，只有約 150 個雅馬納人後裔生活在合恩角威廉姆斯港，靠向遊客兜售傳統手工藝品和捕捉、販賣帝王蟹為生。其中，只有一位高齡老人能說一口流利的雅馬納語。

洛茲讓威廉姆斯港的居民列出他們能想到的 5 種當地植物。雅馬納人列出了白珠樹、卡拉法特樹等可食用植物，而大多數人則列出蘋果樹、玫瑰這些耳熟能詳的外來植物。洛茲很困惑：怎麼沒人回答智利南洋杉等珍貴的本地物種呢？

洛茲（左）和同事在和恩角。

合恩角人煙稀少，卻受到多種全球性的威脅 氣候變化、物種入侵和文化同質化無不影響著這裡的一切。這使得試圖挽救雅馬納文化和保護合恩角生態的洛茲一籌莫展。

一天，他無意中觀察到地上的苔蘚。這些人們平時很難注意到的不起眼的植物在洛茲的放大鏡下呈現出千姿百態，宛如一片片美麗的「森林」。

大地的語言

洛茲被「 微型森林」 震驚了。巴塔哥尼亞地區的冰原約有1.8 萬平方千米，是南半球除南極洲之外最大的冰原。萬里冰原上，天與地一片灰白，透過放大鏡，綠色的生命在洛茲眼前恣意綻放。鬆軟的土壤融化寒意，就連那些體形微小的昆蟲也在放大鏡下顯得無比生動。

洛茲如獲至寶，彷彿發現了一片「新大陸」。苔蘚雖小，卻跟參天大樹一樣具有凈化、儲存地下水，防止水土流失，吸收大氣中的污染物質，減少溫室氣體

等功能。在這片不足全球陸地面積 0.01% 的土地上，生長著超過全球 5% 的苔蘚植物。其中，約60% 為當地獨有。

在南極種「樹」，聽起來不可思議，洛茲卻實現了。他的團隊在荒涼、貧瘠的土地上培育出一個個苔蘚群落，使它們成為南半球最大的「微型森林」。

「大家普遍認為，氣候變化這種大問題離自己的生活很遠，而我的目的就是讓每個人都意識到保護環境的重要性。」如何讓更多的人關注合恩角的生態問題呢？洛茲把目光投向手中的放大鏡。他提出一個新概念 帶著放大鏡去旅行。

洛茲與 14 位志同道合的環保人士共同建立了奧莫拉民族植物園。他在各種植物群落前擺上放大鏡，讓每一位參觀者都可以看清「微型森林」中發生的一切，了解南極土地上物種的多樣性。漸漸地，越來越多的人感受到來自微小生物的震撼，開始關注這些平時忽視的景色，並身體力行地去保護它們。

當你進入奧莫拉植物園時，工作人員會發給你一個放大鏡用來探索「微型森林」。褐色的「墊子」覆蓋在岩石和樹榦上，如果不仔細看，你會以為它們是一片土壤。然而，當你蹲下來，舉起放大鏡，眼前卻出現了「森林」：它們有的像黃色的氣球，有的像紅色的尖帽子，還有的像綠色的鬍子……

洛茲懷揣兒時的夢想，從只想一睹南極風光到拯救這裡的生態環境，默默努力並堅持了整整 16 年。直到今天，洛茲仍未止步。他計劃於 2018 年在威廉姆斯港建立一個世界級科研和教育機構合恩角次南極區研究中心。

「舉起放大鏡，你才會突然發現，世界如此美好。但是，一想到可能有一天，我們都需要放大鏡才能看到植物，還如何忍心破壞世界上最後一片凈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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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聲明]

本文屬小海米編輯部原創稿件，轉自青島出版社《海洋探秘》2017年第６期「特別策劃」欄目，原文題為「微型森林」，未經授權禁止轉載。申請授權請後台聯繫探秘君修改許可權，添加白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