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一個成功的重商國家

卡夫海因茨（Kraft Heinz）收購荷蘭公司聯合利華（Unilever）的企圖失敗了，但可以說明一點：荷蘭確實有好企業，讓巴菲特老先生都垂涎三尺（巴菲特是卡夫的大股東，收購聯合利華的推手就是他）。荷蘭還有其他國際知名大牌企業：飛利浦（Philips）、殼牌（Shell）和喜力啤酒（Heinken）等。

僅不到五萬平方公裡面積、1700萬人口的小國荷蘭能有這麼多躋身世界500強前列的大牌企業，這歸結於其獨特的歷史文化傳統。因為思想超前和觀念開放，荷蘭對世界現代文明的貢獻遠超其國家所佔比例。比如，1602年，荷蘭人在阿姆斯特丹市內達姆廣場創建了世界上第一個證券交易所。2000年9月，阿姆斯特丹交易所與巴黎證券交易所及布魯塞爾證券交易所宣布合併，又形成了全球第一個跨國境、單一貨幣的股票和衍生泛歐交易所。商業銀行和保險也是最早從荷蘭起步的。

17世紀，因宗教信仰衝突，荷蘭人與西班牙打了一場長達80年的獨立戰爭，最終獲得了獨立地位。因為請不到貴族來當國王，荷蘭由此成了近代歷史上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共和國。

當然，有的歷史記錄很不光彩：販賣奴隸——重商也難免有不義之財。要知道，荷蘭曾經是殖民帝國，其資格比起英、法這對老冤家要老得多。17世紀末，荷蘭是海上軍事強國，海戰中曾經兩次擊敗英國。在北美、南非、加勒比海和亞洲，荷蘭都有殖民地，今日的紐約，便是當年新大陸的新阿姆斯特丹。但國運衰落後，這些海外殖民地丟失殆盡。

荷蘭是個重商國家，阿姆斯特丹便是一個例子。過去西方城市裡的很多店家是樓下開店，樓上住人，的店家則是前面開店，后屋或後院住人。如果是在江南水鄉如周庄、烏鎮，則通常是店門臨街，后屋臨水，街上行車，後門系船。前街是店鋪，後院是住家。而阿姆斯特丹整個城市似乎就是這樣的一座大商店，前街商店鱗次櫛比，店內各種商品琳琅滿目，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今天，荷蘭仍然是個重商國家，酒店行業的門檻就很精。同一家旅館的同一個客房，2016年11月約定2017年1月22日入住，只需485元人民幣；如果預定2017年2月6日入住，就要價1000元人民幣了，若2017年1月再預定2月6日入住，就要2000元人民幣了，待2017年2月6日再查詢時，發現旅館已客滿。怎麼荷蘭酒店業淡季旺季反差如此之大？超市裡賣5.45歐元的糕點，到機場免稅店就要多賣2歐元。荷蘭皇家航空公司號稱「皇家」，經濟艙的餐飲水準卻讓人難以恭維：一聽啤酒量比通行的啤酒聽要小三分之一，黃油盒也比通行的黃油盒小三分之一，毫無「皇家」的氣派，完全就是個錙銖必較的商人。

在全球範圍內，荷蘭人早已先富起來了。荷蘭是高收入國家，2016年人均國內生產總值45210美元。這就有了富國的派頭，雖然表面看起來整個社會很講究平等，但細細觀察，社會階層、族群之間依然分明。

當然，也可以從正面理解荷蘭人的經驗，就是大錢要賺，小錢也要賺。或許還可以說，賺小錢比賺大錢更重要。賺小錢，可以積少成多，集腋成裘，可以人棄我取。賺大錢固然不錯，無奈大買賣太少：很多人寄希望於創新奇迹，希望抱個大金娃娃。但這樣的機會畢竟太少，非有強大的政治、法律、文化和軍事實力作為後盾，基本上是沒有成功的希望。

在崇尚重商主義的國家，致富也仍然要靠苦幹、實幹和巧幹。如今，荷蘭首先是個農業大國，奶製品行銷全球。可是，荷蘭的氣候並不好，因而只能種植抗寒的蕎麥。倘若遇到倒春旱，奶牛產奶會減少，有的還會凍死或餓死。荷蘭全境都處在低地，自然資源並不富饒，雖然有格羅寧根（Groningen）油田，但早期還是靠風力提供動力。17世紀，荷蘭境內曾有8000多颱風車，為銅輥板、製革和抽絲提供動力。

作為重商主義國家，荷蘭的成功不僅靠重商，荷蘭有自己的製造業，更讓他們引以為傲的是貧富差別並沒有過大。當今荷蘭人口中最富的10%與最窮的10%之間貧富差別是5：1。貧富差別小，就少了很多社會矛盾，犯罪率也相應很低。市內秩序井然，據旅館服務員介紹，阿姆斯特丹最嚴重的犯罪是有人取走醉卧街頭的酒鬼身上的財物。

荷蘭的社會福利優厚到了連失業救濟金都算入了休假的費用，理由是窮人也有休假的權利。所以，荷蘭人有了收入，盡可以吃光、用光，毫無後顧之憂。多數荷蘭人把自己定位為進步自由派（progressive liberal），相當於代表先進文化。憑著這份底氣，有些荷蘭人洋洋得意地說：「荷蘭管理如此之好，沒有政府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