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首長,一路走好
文 | 范欽堯
照片的主人公是董萬瑞將軍,原南京軍區副司令、31集團軍軍長、98抗洪前線總指揮,老將軍於昨日離世,我們為這位戎馬一生、德高望重的老將軍祈禱,祝他一路走好。
相信很多人還記得1998年的那場大洪災,還記得那場轟轟烈烈的九江保衛戰。
滔天的洪水退去,九江城萬人空巷送親人。在九江火車西站,數千群眾燃放鞭炮歡送子弟兵。
8點30分,列車拉響了長長的汽笛。人們湧向車窗,握手、擁抱、喊聲、哭聲連成一片。
在送別抗洪戰士的站台上,軍列就要出發,一名面容黝黑的將軍凝望車窗,看著身上泥巴還沒有洗凈的士兵們,情不自禁,淚光閃爍。
他就是董萬瑞,時任原南京軍區副司令員,中將軍銜。那年,56歲的他是原南京軍區九江抗洪一線的前線總指揮。
我們收到了一份將軍部屬的來稿,告訴大家,一個真實的董將軍。
忘不了98抗洪在九江決口處,董副司令員臨危受命坐鎮指揮,頭頂烈日,腳踩破船(沉在決口處堵洪水的船)的一幕幕場景。
由於「固若金湯」的九江大堤決口來得突然,當時部隊食品保障跟不上,一天不能正常吃到三餐,我從上海轉飛機出發江西時,在超市買了一些油炸咸豌豆和其他食品,都派上了用場,董副司令吃得津津有味,說「這豌豆帶鹹味,挺好吃……」
面對滾滾洪流,將軍急火攻心,連續幾天拉不出大便。他顧不上自己的身體,心疼著奮戰抗洪部隊的官兵。在現場直接指示九江市領導,要地方賓館飯店做饅頭、包子往抗洪一線部隊送……
記得成功封堵決口那天下午4點多鐘,香港鳳凰衛視記者吳小莉在現場找到我,要採訪擔任九江抗洪總指揮的董副司令,她也聽說,平時董副司令員一般不接受媒體採訪,尤其是抗洪期間,絕不接受媒體採訪。在一旁的央視四套記者也向我提出一起參加採訪的要求。
我想,今天決口封堵成功了,首長可能會接受採訪的,就去向首長報告,他就在那條沉船露出水面的駕駛倉內。沒想到他還是不同意接受採訪。
我建議說,「今天決口封堵成功了,你可以接受媒體採訪。這樣的新聞播出去,也好告慰全國人民。」他反問我:「如果再垮塌了怎麼辦?」我說:「封堵成功這是事實,對外宣布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再垮那就是另外的事了。中央電視台今晚新聞聯播也要播發封堵成功的消息。」
我又跟他說,「吳小莉上午就來現場了,到現在都沒吃上飯。」他說「那就讓她來吧,這裡還有速食麵……」
董副司令員就叫吳小莉邊吃速食麵邊向他提問採訪。
07軍式軍服發放時,首長已經不再擔任副司令員了。我請他來攝影室為他拍著新式軍服的照片,他欣然同意,還帶著他的寶貝孫女一起來了。我問他阿姨怎麼沒來?他說「還要叫她來嗎?」
我說:「當然要請阿姨來。」駕駛員又回去接來阿姨。我為首長照了著07式系列服裝的照片。拍攝結束后,我在電腦上回放給他看,平時不苟言笑的董副司令,邊看邊咧著嘴笑,跟老伴說:「怎麼樣?我們一輩子都沒拍過這麼好的照片……」我很欣慰,我更傷心。
首長走了……
我至今還保存著他新年親筆書寫發給我的賀年卡……
尊敬的首長一路走好!
讓我們在心中默念他的名字,讓我們說一聲,老將軍,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