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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高處為何會有往下跳的衝動?

利維坦按:從小就恐高,不論是真實場景、影視劇還是夢中,手心出汗、心跳加速不說,那種恐懼感簡直難以言表。我比較傾向於文中的這種解釋:與其讓自己處在高空的恐懼當中,還不如賭一把乾脆跳下去……也可以說,和死亡相比,用縱身一躍的決定來對抗恐懼明顯壓倒了對死亡的恐懼。

希區柯克《迷魂記》中的恐高夢魘

文/Jessica Seigel

譯/禮物

校對/石煒

原文/nautil.us/issue/46/balance/why-you-feel-the-urge-to-jump?from=singlemessage&isappinstalled=0

你有過站在高處突然想往下跳的衝動嗎?朱迪斯·丹科夫(Judith Dancoff)記得,那天艷陽高照,她站在欺瞞橋(Deception Pass Bridge)上,一條連接西雅圖北面兩座島嶼的窄窄的兩車道路上,突然有了這種衝動。如果她聽從自己的意願跳下去,那麼腳下180英尺(約為55米)深的陡峭海峽必定會要了她的命。

身為一個以幻想文學聞名的小說家,她並不想自殺,而且以前也沒想過這事兒。其實平常她非常怕高,欺瞞橋在全世界都算是排得上名的可怕所在,但當時很奇怪,她一點都不害怕。大橋那細長的混凝土結構橫跨兩邊陡峭的懸崖頂端,只有1935年建造的極簡風鋼軌結構將你跟冰冷而不安的海水隔離開來。

誘惑:欺瞞橋距離海面180英尺(55米)

丹科夫壓根兒沒有意識到這座橋一直有著誘人跳橋的「黑歷史」。她好像看著夢中的自己,正爬上人形橋欄杆,準備一躍而下。她一下子覺得很害怕,盤腿坐在人行道上,讓自己停止這個可怕的想法。「太可怕了,我真的有可能這樣做的,」事後她回想說,「我覺得有點傻。但我還是要想,『這個想法究竟是哪兒來的?』」

在一項調查中有半數的受訪者都表示,看似很不合理但實際常有跳下去的衝動,這真是太惱人了,從讓-保羅·薩特(參見作品《存在與虛無》)到Reddit網站上的一大堆好思考的人都深深對此感到痛苦。法國哲學家薩特看到了存在主義的真相,即人只有選擇生存或者死亡的自由時間,Reddit網友ramp_tram則說自己「真特么蠢」,他必須緊緊貼著賓館14樓裡面的牆,防止自己靠陽台太近,因為「我真是怕死了,害怕自己莫名其妙就意外從樓上跳下去了」。

「L』Appel du Vide」:虛空的召喚

法語中將這稱作「L』Appel du Vide」,意思就是虛空的召喚(the call of the void,專指某類哲學思考,或者是日常生活中想要做一些毀滅性行為的衝動)。他們剛好是法國人?還是虛空真的在召喚你殺死你自己?有關平衡、恐懼以及認知的新科學顯示,這彷彿來自地獄的召喚不僅很真實還很有力。事實證明,高處並非只是高處那麼簡單。

不管是特別怕高、怕蛇或者是暈血,傳統理論都認為這些極端的恐懼反應其實是來自情緒上的問題,消極的思維,焦慮的性情,還有過去所收到的創傷等。「針對憂慮和恐懼症,心理學家都愛說什麼,因為你沒有正確的應對機制啊,或者說你是由於焦慮才會害怕啊,」 憑藉他對恐高症的開創性心理學研究而著稱的卡洛斯·科埃略(Carlos Coelho)說道,「但是,這種所謂的焦慮究竟是哪裡來的?

當談到高時,其實比我們曾經想過的那些對焦慮的設想要複雜的多。極端高度的本質混同了感覺能力、身體的運動感覺還有我們的心理狀態。「我們根據實際存在的現實來獲得感知:也就是眼見為實,」美國猶他大學認知與神經科學方面的教授珍妮·斯特凡努奇(Jeanine Stefanucci)說。她主要研究的是情緒、年齡以及物理狀態是如何改變我們與空間(尤其是垂直空間)的連接方式的。

她的研究證明了「眼見為實」這個好像不言自明的真理其實是假的。她的實驗室有各式各樣的項目,比如說桌子上有一塊東西,看起來比大便還像大便(實際上是一坨刻意弄成那個樣子的朱古力),又比如說讓人走過一塊固定寬度的木板,但是告訴你的寬度比實際寬度要窄等等。但是有其他研究者發現,這些項目低估了人們在面對蛇或者蜘蛛那一刻的表現,畢竟那不是一隻蝴蝶或者兔子

恐懼也可以用來解釋為什麼人類觀察事物時看縱向和看橫向並不是一樣的。舉個例子來說明這句話,比方說你站在一個很高的陽台上,緊靠著陽台的欄杆,你先看著外面地上放著的一個盤子,然後往後退,一直退到你覺得自己跟欄杆的距離和你跟地上的盤子的距離相等的地方。此時你正好有了一個橫向距離一個縱向距離,兩個距離相等。

恐高症會產生一種奇怪的反直覺的效果:讓自己陷入恐慌深處,心甘情願向下跳。

但是你可能錯了。研究者已經發現,不管在什麼地方,人們都會對自己的縱向高度估計過高,可能會有三分之一到一倍那麼多但是人們通常可以準確地預估水平距離。對於垂直距離的過高錯估會讓高的地方對有些人來說變得更可怕:斯特凡努奇教授等人已經發現,越恐高的人越會過高估計垂直距離,這也讓他們的恐懼更加升級,形成一個惡性循環

「很多知道我們在做這個研究的人都想知道,為什麼對有的人來說關於高度的過高估計卻是好的。我覺得這是看個人適應能力的,」斯特凡努奇教授說,「後退一步總是好事。」

靈感:薩特那段著名的「想縱身一躍」可能是受比利牛斯山脈的某一個山口啟發吧。

由於人在認知垂直高度和水平距離上的衝突,高處突然而來的陡峭可能會引起跟暈動病(譯註:指暈船、暈車、暈機等)有關的癥狀,研究恐高症的科埃略如此猜想。我們腦袋裡的前庭系統就像一個調節器,會對重力和運動有反應,前庭系統位於耳朵的前庭,包括三條充滿液體的管道。比方說坐船的時候可能會犯暈動病,這是由於前庭系統知道我們正在移動,但我們其實是隨著船動的,因而看到自己的身體其實是靜止的。這種認知上的衝突會引起反胃(也會讓你閉上眼睛)

在高高的懸崖上也會發生相似的事情。根據薩特的傳記作家蓋瑞·考克斯(Gary Cox)所言,也許比利牛斯山脈的某一個山口,就是當初薩特曾經來度假的那一個,可能就啟發了他寫出了《存在與虛無》當中著名的「想縱身一躍」的那一部分。眼前一望無際,可以看到遠處似乎一直向外延伸到無窮。可你腳下只有寸土,沒有任何視覺上的線索能夠幫助你感受到運動,此時你的視覺和前庭神經系統就發生了衝突。

那些最有可能感覺到縱身跳下的衝動的人,常常也更容易為其他人生議題而擔憂。

移動的時候越依賴於視覺的人會越難保持平衡,這也讓這類人越恐高,因為這種視覺偏差導致的景深喪失會讓我們懷疑自己的視覺能力。

用來檢查前庭系統平衡的昂白試驗

其他人可能會因為對身體的控制能力比較差而需要骨骼肌的力量和敏捷度。科埃略的實驗室進行了有關身體控制的昂白試驗(譯註:Romberg test,又稱「閉目直立實驗」,用來檢查前庭系統平衡功能是否正常),類似於酒駕測試時讓受試者走一條直線那樣。還有更嚴格的實驗版本,赤腳站立,左腳放在右腳前面,雙手在胸前互扣,閉上眼睛。保持這個姿勢兩分鐘。聽起來很容易對不對?可是很多人卻只能保持一小會兒。科埃略的實驗室統計出的平均時間是40秒。有少數比較厲害的人可以保持兩分鐘,他們通常都是最不恐高的那一部分人

錯誤的視覺觀點、較差的身體控制能力,以及較弱的前庭系統功能等所帶來的麻煩就是導致恐高症,或者是畏高,這是世界上最常見的恐懼之一,每二十個人當中就會有一個。但是跟怕蛇、怕蜘蛛或者是暈血不太一樣,恐高症會導致一種很奇怪的違反直覺的效果:讓自己陷入恐慌深處,然後心甘情願向下跳。

就像我們畏高的機制那麼複雜一樣,想向下跳的強烈願望甚至更難解釋清楚。美國聖母大學(University of Notre Dame)專研自殺行為的臨床心理學教授珍妮佛·黑姆斯(Jennifer Hames)就稱這種想跳下去的衝動為「高處現象」 (High Place Phenomenon)。在2012年一篇具有里程碑意義的論文里,她跟同事們發現,在431個從沒想過要自殺的研究對象中有半數都曾想過從高處一躍而下(而在曾有過自殺想法的人當中,有75%的人都有這種衝動)。她推論認為,這種強烈的願望可能是由於身體的安全系統誤解了大腦意識中接收到的信號。我們之所以會形成恐懼,主要依靠大腦中的杏仁核(譯註:amygdala,又稱杏仁體,位於大腦側腦室下角前端的上方,有調節內臟活動和產生情緒的功能,會引發應激反應,而且在受到傷害後會產生恐懼的記憶)跟其他的快速作用的潛意識區域,它們會向大腦的前額皮質發送警報來解釋情況。你的意識會處理警報,但是處理速度會比恐懼的形成來的慢一些,所以意識會試圖識別這個警報,但是可能根本弄不清楚為什麼會收到這個警報。

你的手在碰到滾燙的爐子時會馬上縮回來,大腦意識可能覺得並不需要太過緊張地找出為什麼會這樣的原因,但你可能會很奇怪,那身體為什麼會自動從懸崖邊上將自己拉回來呢?因為這種來自虛空的召喚各有不同。就像黑姆斯教授所解釋的那樣,「為什麼我會回來呢?我不可能真掉下去啊。那裡有一個欄杆擋著呢,所以事實是,其實我還是想跳下去。」

跟這個理論一致的事實是,這些最容易感覺到想縱身一跳的人常常也會更焦慮一些,包括會更多地擔心自己的身體反應。比如說出汗、心悸、頭暈、膝跳等等,這些其實都是身在高處很常見的身體反應。如果你覺得「天吶我快要死了」,或者你很興奮,又或者你覺得沖向高處真是棒極了,這些感覺代表了你的焦慮的不同的來源,你要如何解釋這些感覺呢?「其實所有這些都有一個共同的主觀面向,」科埃略解釋說,特別是跟前庭系統信號有關的時候。相比視覺的解釋,「你解釋前庭系統的方式其實更重要,」因為前庭系統是在意識之外運作的。那些最容易感覺到想縱身跳下的人也更傾向於擔憂其他人生議題,比如說很恐懼自己會不會變瘋。

431個從沒想過要自殺的研究對象中,有半數都曾想過從高處一躍而下。

這種焦慮跟黑姆斯的研究里那些想過要自殺的人擁有的想縱身跳下的衝動並不一樣。即便他們的衝動都表達了一種真實的死亡意願或者是含含糊糊的被誤解了的安全信號。「這是以後可以進一步研究的好問題,」黑姆斯說。

關於衝動一跳的另一個可以參考的理論是由康奈爾大學認知神經科學家亞當·安德森(Adam Anderson)提出的,他利用大腦成像來繪製行為和情緒地圖。他認為「高處現象」是源於人類面對重大危險時的賭博傾向。「如果情況很糟糕,那人類要規避的風險反而是減少了,」安德森說,「他們就乾脆用擲骰子來賭一賭能不能躲掉壞事。」

站在高處,骰子擲到的就是跳下去。「在高處我會感覺到焦慮,反而地上才是很安全的,好像它在拉著我下去,」安德森說。當然了,這其實根本講不通,跳下來一定會死,但是我們生來就有的偏見(根據時間貼現和負強化理論)會將當下的失去看的更重,反而忽略了未來的所得。「恐高和怕死在我們腦海中的聯繫可能並不像我們想的那麼緊密,」安德森接著解釋說,「我們站在高處迅速解決了恐高問題:那就是——跳吧!然後我們馬上就要面對死亡問題了。這就像中央情報局(CIA)和聯邦調查局(FBI)壓根兒沒有就風險評估做過溝通一樣。」

若隱若現:受試者總是低估了自己接觸到可怕動物的時間,而少有低估自己接觸到可愛動物的時間。

我們對於可能死亡這件事作出的間接和延遲處理也能通過一個「存在主義的神經科學」大腦成像研究觀察到,這個研究是由德國奧斯納布呂克大學(Osnabrück University)的心理學家和馬克斯·普朗克生物控制學研究所(Max Planck Institute for Biological Cybernetics,是德國一流科研機構的聯合機構馬克斯·普朗克學會的研究所之一)共同主持的。研究者們對17位男大學生進行功能性磁共振成像(fMRI)掃描后發現,正如所料,思考死亡會觸發大腦中跟焦慮相關聯的區域,而非真正的突然感到焦慮。換句話來說就是,我們的大腦會將死亡的想法控制在一個情緒的安全距離內。

上述這些理論的共同點就是都察覺到了生存的意願(以及死亡的暗影)在深淵的邊緣盤旋、交織。從某種意義上說,就像是深淵本身想把我們拉下去。如同薩特看到的那樣,站在懸崖邊會覺得頭暈目眩,這是人類在思索自由的危險實驗中感受到了有關「可能性的眩暈」。「墜落的眩暈困擾著我們,」作家考克斯在《存在主義者的死亡指南》、《宇宙與虛無》等書里這樣解釋,「虛空好像一直在召喚我們跳下來,但是只有我們自己才有決定自己要不要跳下去的自由,事實上我們總能快速地決定到底要不要真的跳下去。」

要知道這些理論到底哪一個對於那些真的選擇跳下去的人才是有實質意義的其實很難,或者說也許根本不可能。兩年前丹科夫站在那兒的時候,就有一個25歲的男子口裡叫著「Yahoo」然後從欺瞞橋上跳了下去。他告訴好朋友,自己會從更高的地方跳下來,落入水中他就被漩渦(whirlpool,此處對應上面的雅虎,諧音惠而浦公司)吞沒了,再也沒有出現過。自從1935年這座橋建造以來已經有超過400人從橋上跳下來,如今他成了其中之一。為什麼他會這麼做呢?因為犯蠢、酒精、秘密的死亡意願,還是一個存在主義的選擇?

回想她自己在欺瞞橋上的經驗,丹科夫不相信是虛空在召喚她跳下去。相反,她覺得是虛空在召喚她向上。「這跟眩暈完全是相反的,是一種飛翔的衝動,」她這樣對我說,加上那種狂喜的、身體之外的經驗讓她回想起自己童年時候夢到自己會飛的甜蜜記憶。她也有自己的「高處理論」,她解釋自己想縱身跳下的衝動可以聯繫反映人類集體意識的古老神話。在古希臘的伊卡洛斯(Icarus)神話里,伊卡洛斯因為飛得離太陽太近,他用蠟和羽毛做成的翅膀融化了,讓他飛向了死亡。

所以這個神話在警告我們。但不是每個人聽得進去,就像定點跳傘這類極限運動的風行,人們背著降落傘或穿著配有降落傘飛行裝備從高處縱身一跳。這些運動死亡率很高,每10萬個跳傘者中會有50到100例左右的死亡,高於每10萬人13例的全美自殺比例,尤其是現在跳下來的人更多了。

這提醒我們,其實不必對身在高處會感到焦慮這件事本身感到焦慮,科埃略說道,「沒有恐懼反而是更危險的。如果缺乏恐懼也會殺掉很多人。他們沒去看醫生,大都直接掛掉了。」

註釋:

Vagnoni, E., Lourenco, S.F., & Longo, M.R. Threat modulates perception of looming visual stimuli. Current Biology 22, R826-R827 (2012).

Willey, C.R. & Jackson, R.E. Visual field dependence as a navigational strategy. Attention, Perception, & Psychophysics 76, 1036-1044 (2014).

Teachman, B.A., Stefanucci, J.K., Clerkin, E.M., Cody, M.W., & Proffitt, D.R. A new mode of fear expression: Perceptual bias in height fear. Emotion 8, 296-301 (2008).

Coelho, C.M. & Wallis, G. Deconstructing acrophobia: Physiological and psychological precursors to developing a fear of heights. Depression and Anxiety 27, 864-870 (2010).

Hames, J.L., Ribeiro, J.D., Smith, A.R., & Joiner Jr., T.E. An urge to jump affirms the urge to live: An empirical examination of the high place phenomenon. Journal of Affective Disorders 136, 1114-1120 (2012).

Quirin, M. Existential neuroscience: A functional 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 investigation of neural responses to reminders of one』s mortality. Social Cognitive and Affective Neuroscience 7, 193-198 (2012).

利維坦」(微信號liweitan2014),神經基礎研究、腦科學、哲學……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有。反清新,反心靈雞湯,反一般二逼文藝,反基礎,反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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