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攝像頭遭入侵與風險社會

為了防小偷，為了看護獨居的老人，為了監視帶孩子的保姆，越來越多的人家裝上了智能攝像頭。智能二字大大延伸了我們的眼睛，讓我們隨時隨地都能看到家中的場景。央視的報道，著實讓家裡裝了攝像頭的人，大大吃了一驚：大量家庭攝像頭遭到入侵，不法之徒正藉此非法牟利。

智能是具有強大迷惑性的字眼，它讓我們相信，帶給我們的只有智能生活；事實上，它們也的確做到了。只是，越是智能的東西也往往越是脆弱，它在帶給我們一項便利與好處的同時，也總會隱藏一項麻煩與壞處。在過去，斷電絕不像今天這麼可怕，而在今天，停電一周的可怕，簡直不敢想象。小小一個網路病毒，就能讓眾多機構癱瘓。

國家質檢總局已經發布關於智能攝像頭的質量安全風險警示，在已檢測的40批次中，32批次樣品存在質量安全隱患，可能導致用戶監控視頻被泄露，或智能攝像頭被惡意控制等危害。這個比例很嚇人，意味著大多數人家裡的智能攝像頭，其實都是很不安全的，甚至早已被千萬雙眼睛看過了。

雖然把攝像頭對準卧室或者浴室的應該很少，但客廳里的故事也是很私密的，甚至不亞於卧室。首先是憤怒，然後是害怕，接著是擔憂：要是哪一天朋友們在網上看到了自己主演的……看來，網上很多以「偷拍」為題的視頻，也許並不全是鬼扯。不法之徒以販賣掃描軟體攻破家庭攝像頭IP為業，說明類似勾當已經進行很久了，我們在網路社會的隱私又多了個泄露的途徑，而且是以最私密的方式。

這大概就是德國社會學家貝克所說的風險社會吧。的確，雖然我們有了保險之類分散風險的很多好辦法，但是，現代社會的風險特徵和傳統社會並不一樣，它不是近在眼前的風險，而是看不見的風險。或者說，通常都是之前我們聞所未聞的風險，是不斷起飛的黑天鵝，很難提前識別和預防。這些可怕的風險，很可能是全局性的，並且超越了我們的應對能力。

就拿智能攝像頭來說，這難道不是一個好東西嗎？難道不是充滿了創造性嗎？當然是的。它的風險之所以最先被犯罪分子和偷窺狂發現，是因為發現漏洞能讓他們發財，能滿足他們的慾望。我們把精力用於盯住智能的A面，他們卻死死盯著智能的B面。他們戳破了智能攝像頭的風險，黑天鵝已然起飛，重要的已不是追問黑天鵝在哪裡孵化，而是把它打下來。

畢其功於一役的事情，在風險社會幾無可能，發現一隻黑天鵝就去消滅一隻，恐怕是最可行的辦法。而對於消費者來說，多留個心眼總是好的，比如把用戶名和密碼盡量設計得複雜一點。很多人家裡的路由器之所以常被破解，問題同樣出在用戶名和密碼太簡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