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強姦成為一種文化

提到暴力，我們不可避免會談到強姦這個話題。

作為一種性暴力，對於強姦，當然是無庸置疑的批判。

然而在上個世紀、上上個世紀的西方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定義。

19世紀初，紐約城裡，警察局紐副巡長詹姆斯·杜恩強姦了女孩希爾薇亞·帕特森。被起訴的罪名卻是 「出於色誘的侵犯」 。

法庭隨後判決杜恩有罪，然後象徵性地令杜恩賠償1美元。因為庭審期間，希爾薇亞被指濫交且患有性病。

法庭的判決似乎為心理學家理查德·克拉夫特·埃賓提供了研究的思路。

理查德·克拉夫特·埃賓

1886年，理查德在《性精神病態》一書中指出，強姦犯要麼患有「陰莖異常勃起和類似色情狂的狀態」，要麼「意志薄弱」，讓慾望脫離了自己的控制。他覺得強姦不過是一個簡單的水力學問題：如果壓強太大，或者水管太脆弱，一場可怕的犯罪就會噴薄而出。

有趣的是，早期的心理學屆，大部分都將強姦行為歸因到缺乏性生活或天生性慾過剩。

這樣的花式強姦洗白一直嗨到了二十世紀，也不見清醒。

1920年9月3日，好萊塢著名喜劇演員阿巴克爾對一個小女演員實施了強姦，女演員最後死於因啤酒瓶導致的膀胱破裂。

證明確鑿，被害人的一個朋友卻從未出庭作證，因為她有敲詐、勒索和重婚罪在身。

於是在1922年4月12日，舊金山陪審團僅用一分鐘就宣告控告謀殺女演員的阿巴克爾無罪。

或許是阿巴克爾的劫後餘生，給了生物學家阿爾弗雷德·金賽半路出家的勇氣。

20世紀中期，阿爾弗雷德指出強姦大多是錯誤的指控，並質疑它是否造成了實質傷害。

阿巴克爾

然而這一切的依據來源於他把對數百名犯人和性精神病患者的調查，而不是針對普遍人的調查。

他甚至慫恿戀童癖罪犯對數百名兒童進行的可怕的性實驗。

但這樣的瘋言狗語，卻讓阿爾弗雷德名聲大噪，甚至在當時的掀起了一場性革命浪潮。

阿爾弗雷德

然後精神分析學派的成員拿下接力棒，繼續種馬行空地指出：是受害者引發了強姦，還猜測所有的女性都在悄悄渴望被強姦。

強姦這件事兒在各類名士的努力下，從男人的一時性起，變成了女人的時時性起。

強姦這個詞，也讓我們覺得越來越陌生。

1975年，女性主義活動家蘇珊·布朗米勒發表了作品——《違背我們的意願》。她在書里，讓我們開始重新熟悉「強姦」這兩個字。

蘇珊·布朗米勒認為強姦完全是一個有意識的恐嚇過程，通過這一過程，男性將女性置於恐懼之中。她推翻了一切受害者歸罪，並否認強姦是性慾望的結果。

蘇珊·布朗米勒

也就在這股女性主義熱潮中，「強姦文化」被提出。

「強姦文化」指的是一種鼓勵男人對女人進行性侵、漠視性侵受害者的文化氛圍——比如說把強姦歸因在受害者身上的「受害者譴責」和「蕩婦羞辱」， 或者合理化男人性侵傾向的講法比如「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

2012年1月8日密蘇里州一名十四歲女孩稱，在因醉酒昏迷的狀況下被強姦，對方是瑪麗維爾高中的一名足球隊員。

2012年8月12日凌晨，西弗吉尼亞州一名十六歲女孩也被強姦，女孩當時同樣出於醉酒昏迷的狀態。

被控告人的朋友在社交媒體上對受害女孩進行大肆的蕩婦羞辱。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公眾對於事情的關注點也都在於——兩個女孩的醉酒狀態。

他們將強姦當作黃金時間段的肥皂劇情一樣討論。對於被指控的強姦者，反而無動於衷。

然而這樣的現象到今天，也一直存在。女性的穿著在一些性侵事件里被無限放大稱——不知檢點，無形卻有意地為性侵者提供了性侵的理由。

又或者肆無忌憚地在公開的場合，和你的朋友們展開一場關於強姦的宣傳大會。卻沒有意識到，有趣和低級之間，往往只隔了一張你沒有經過大腦，就隨便BB的賤嘴。

因為我們都知道，精神遠比身體來的更為脆弱。比起強姦本身，社會給予的言語凌遲對於受害者的傷害或許更大。

而正是這一切構成和維護了強姦文化的存在。

台灣中央大學教授何春蕤就曾說過：「事實上，現今強暴帶給女人傷害最深最廣的倒不是其中的具體暴力，而是環繞強暴的情緒論述以及文化想象，所創造出來的那一個對性抱持戒慎及醜化態度的新文化。」

一種荒唐的文化，卻能如此荒唐地發展至今。打開手機瞅一瞅，你是不是也曾經為此立下過汗馬功勞？

（本文圖片均來源於網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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