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都有杜蘭特的雷霆球迷，在俄城等他回來丨故事

他們燒毀他的球衣，稱他為叛徒，但是當凱文·杜蘭特回到俄克拉荷馬城，他仍然有一個朋友——一名叫查利的11歲鐵杆冬粉。

他們說凱文·杜蘭特離開了，去了更好的球隊。

但是他還在這裡，在卧室的書架上微笑；他還在那裡，在一張真實比例的佳得樂海報上飛翔；他的簽名球鞋還擺在地板上；他的俄克拉荷馬雷霆球衣一共有4件，全都掛在起居室里。

沒有任何東西被焚燒、塗毀或是弄髒——只有背面寫著亮藍色35號的白色T恤球衣，上邊有些許灰塵。

而在俄克拉荷馬的其他家庭和社區里，人們詛咒著杜蘭特，在廣告牌上塗寫髒話，撕扯著聲帶、喊出最響亮和惡毒的辱罵。

但是這裡沒有，查利·里科的卧室不是這樣的。

這裡的一切都和7月4日沒有變化。那一天，杜蘭特宣布自己將離開效力雷霆——他在這裡征戰了8個賽季，帶領球隊1次打入總決賽、4次進入西部決賽——加入金州勇士，那支在春天擊碎了俄克拉荷馬人冠軍之夢的球隊。

這裡沒有苦澀，只有一個戀戀不捨的11歲鐵杆冬粉，這個有著淺棕色蓬鬆頭髮的孩子希望自己的籃球英雄能留在這裡，像以前一樣，在主場比賽之前對他打招呼、用手起刀落的三分球點燃切薩皮克能源球館，舒展瘦長的身軀向空中飛去。

在這裡，杜蘭特不是反派、叛徒和懦夫。只是選擇了另一條道路的人。

「看，我很沮喪。」查利坐在自己的杜蘭特殿堂里，「但我覺得，這會成為一段新的經歷。」

當地時間周六，在那次出人意料的離隊之後，杜蘭特將第一次以勇士球員的身份回到這裡。對於歷史還不到十年的雷霆球迷團體來說，這將會是個詭異而不安的夜晚。

自從雷霆搬遷到俄城，球迷們的所有記憶——所有熱血沸騰、勝利與心碎——都與杜蘭特息息相關，這個6尺11的瘦長巨人有著後衛的技巧。拉塞爾·威斯布魯克為雷霆帶來了鋒芒，但是杜蘭特讓他們出類拔萃。

擁有杜蘭特的雷霆，在兵荒馬亂的西部也是頂級豪強；而失去他之後，他們成了第二流的季後賽球隊，可能在數年之內都將無緣冠軍的爭奪——不論威斯布魯克砍下多少三雙。

因此在7月份，當杜蘭特在《球員看台》上發表了一篇5個段落的文章、宣布自己的離開，雷霆球迷的傷痛是顯而易見的。

不到幾個小時，網上就出現了大量球迷焚燒杜蘭特球衣、朝他的球衣開槍的視頻。因為這次決定，杜蘭特流失了許多球迷。

接下來是輿論的反轉——許多媒體人發聲反對針對杜蘭特的批判，大談個人利好的選擇、職業自由和自由球員制度。

杜蘭特為球隊奉獻了9年（包括在西雅圖的1年），他當然不虧欠雷霆隊——從球員、教練到管理層和股東。他有選擇前程的權利，不管是去哪裡。

從理性上講，爭端不該存在。

但是人們也應該發問：那些被拋棄、憤怒又心碎的球迷們怎麼辦？那些在每年的球票上花費無數美金、不論起落沉浮都在場邊歡呼的家庭怎麼辦？

那些在杜蘭特因腳傷而賽季報銷以後、不斷寄去慰問書信的球迷們怎麼辦？那些凌晨2點鐘在機場露營、只為了迎接被季後賽淘汰的球隊回家的球迷們怎麼辦？

那些購買了杜蘭特的球衣和簽名球鞋、在牆上貼他的海報、在書架上貼他的大頭像的孩子們怎麼辦？那些在生活中最激動的事情就是遇到杜蘭特、得到簽名和合影的孩子呢？

查利·里科怎麼辦？

杜蘭特離開的消息是在上午傳到俄克拉荷馬市的，當時查利和他的家人正在參加獨立日遊行。

「我當時的反應是『我了個去！』」查利回憶說，他的聲音輕得像耳語，「感覺就是——不是咒罵什麼的——感覺就是『我的天啊啊啊啊。』」

查利說自己沒有哭泣，只是有一會兒「撅起了嘴」。

而他的周圍，人們的反應要激烈地多。

「在《球員看台》的文章出來以後30秒之內，他就從英雄變成了惡棍。」查利的父親喬納森說，「大家都那麼消極，迅速地翻轉了對他的看法，這讓我很吃驚。」

那一瞬間是刺痛的，但是里科一家——四年的季票擁有者——也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他們決定繼續支持杜蘭特，即便他選擇去了灣區。

趁著杜蘭特球衣的半價促銷，他們又搶購了兩件。無論多少雷霆球迷斥責過他，查利依然以腳踏海軍藍色的KD系列耐克高幫球鞋為榮。當勇士出現在全國直播上（只要是對陣雷霆以外的球隊），里科一家還是不怕羞地支持杜蘭特。

趁著一家人在11月搬到了北部市郊的新居，查利改造了自己的杜蘭特紀念品——他用樂高玩具拼出了籃球場、杜蘭特和更衣櫃（還包括MVP獎盃）。

展板上面有一張查利和杜蘭特的合影：兩人勾肩搭背地看著鏡頭，分別用彎曲的手指蓋住一隻眼睛——查理解釋說，這是他們的慶祝姿勢「三分望眼鏡」。

整座殿堂完好無損。

「首先，他是個難以防守的球員，」查利說，「其次，我喜歡他在場上和場下的表現。他的態度很好。」

還有呢。「他是一個能實踐自己想法的人。」

查利·里科明白，當杜蘭特在周六晚上穿著勇士的黃藍球衣登場時會發生什麼：大聲、明目張胆和竭盡全力的噓聲。

「整個球場都會，」他說，「我的態度將會是，隨你們去吧！」

仇恨者和「叛徒」的呼喊？查利稱他們為「無知的人」。他希望球迷們能欣賞杜蘭特在這座城市的八年、他帶來的激動、他感動過的生命。

「他幫助社區，」查利說，並補充道，「他仍然在做。」——12月，杜蘭特為俄克拉荷馬的流浪兒童學校捐款5萬7千美元。

對於一名5年級國小生而言，這或許是一份意外的成熟和包容心，也許這是因為查利經歷過更糟糕的日子。他天生患有癲癇，3歲以前是醫院的常客。現在他還是偶爾會發病，突然原地不動，面無表情。

「情況就是這樣，」他說，「我不會讓它阻止我的夢想。」

查利夢想著長到6尺11——和杜蘭特一樣高——成為選秀狀元，以及第一個在NBA打球的癲癇病人。他想為蒙受疾病的孩子們開設籃球訓練營。也許之後去解說體育比賽。

現在，查利只想多得到幾個簽名。在最近一場比賽跳球開始前的90分鐘，他站在自己慣常的賽前位置上——雷霆球員和教練們在熱身期間經過的球館一角。幾乎所有人都認識他。

卡梅倫·佩恩停下來給他簽名。若弗雷·若韋爾涅駐足與他合影。助教莫里斯·奇克斯、以及助教多年的馬克·布萊恩特都過來和他聊天。

就是在這裡，二年級的查利第一次遇見了杜蘭特，後來杜蘭特每次都會過來打招呼、說幾句話、讓查利評價自己在上一場比賽的表現。

「他總是很親切，」喬納森·里科說，「總是會過來停留大概30秒或者1分鐘。」

比賽中，查利和喬納森會坐在他們在332區的座位，這一塊是最好的位置，被人們稱作「吵鬧城市」。周六晚上，他們也會在那裡觀看期待已久的杜蘭特回歸戰。

聽起來或許讓人尷尬、又苦樂摻半。但是查利仍然相信杜蘭特、還有他可能仍未寫下的終章。

「我感覺他可能會像勒布朗一樣，在離開之後再次回來。」他說。

查利準備穿上他的KD高幫球鞋、其中一件杜蘭特球衣和標誌性的橘色雷霆帽子。當杜蘭特入場時，肯定會有1萬8千人發出噓聲。查利說，他會和從前一樣鼓掌歡呼，說「加油，凱文！」然後再支持雷霆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