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回憶 遙遠的花溪 李健

美好的回憶 遙遠的花溪 李健

作者：李健

據新華社《半月談》地方在線欄目主編（康永周）北京訊，

作者簡介：李健，生於1949年，河北省安國市人，自幼隨父在部隊長大，1968年在河北冀州參加工作，分別在冀州郵電局，河北省郵電科研所，河北省郵電管理局，河北郵電工程局，做技術和技術管理工作，1983年畢業於河北郵電學校電子大專，曾任河北省農話管理處，河北電信設計院，技術，工程,市場部主任，1998年被評定授予工程總監理工程師，高級工程師。退休在河北聯通服務中心，曾分別在國家級刊物上發表文章和通訊，如農村通信技術，電信技術，無線技術，人民郵電，郵電技術，還有雜文，老年報，老人世界等刊物。

圖為：李健在為學員培訓通訊、通信等專業技能和技術

一、城市的濕地

美麗的花溪位於貴州省貴陽市南17公里處。1975年我在貴州郵電學校學習，校址就在花溪。老年間凡到過雲南、貴州的河北農村的老人，都以萬里雲貴，來形容路途的遙遠。相對於北方的洪荒乾燥，亞熱帶的貴州確實是山清水秀四季花木，如世外桃源。而號稱高原明珠的花溪，正是坐落於省會貴陽的南郊。它方圓100多平方公里，區域廣闊，大氣無比。這裡年氣溫在4---34攝氏度之間。年降雨量在2500毫米以上，宜人的氣候，孕育了花溪豐富的動、植物資源和奇異複雜的地形地貌，這裡滿眼綠樹、竹林、喬木、灌木、湖塘、潭河、溪流縱橫於四野，被認作是貴陽的城市濕地。

花溪河畔，密林蜿蜒，沿河溯流而上，時而是浴場沙灘；時而是小山怪石對峙，處處山環水繞，山青水綠，堰塘層跌。清泉瀑布，飛掛懸崖，遍地野花，爭奇鬥豔，美不勝收。這裡有麒山、鳳山、蛇山、龜山的景緻；這裡有苗家的竹樓，布依族的山寨；這裡有哈尼族的水車滾輪，有侗族的溪流水磨石盤。這裡的民族鄉鎮，都是依山傍水的湖邊寨。它們集千古之謎的懸棺、崖葬、角樓、祠堂、溶洞，寺廟於一體，使民族風情與自然風光渾然天成。

當地人稱，這裡日無三日晴，地無三尺平。說明了這裡地貌的複雜，陽光的可貴，正因為雨量的充沛方使萬物復生，所以省會稱作貴陽，也算是實至名歸。而花溪不單是貴陽的濕地，雨林的風光也為貴陽均衡了溫度，增添了秀色，更為貴陽除塵，提供負離子氧氣，是貴陽名符其實的心和肺。花溪還是貴陽的糧倉與果園，花溪的層林有上千個物種，近千種藥材，花溪真是物寶天華，人傑地靈。作為來自乾旱少雨北方的我，對這裡羨慕死了。就是大吸一口濕潤的空氣，都倍感心曠心怡。

在曲徑通幽的密林深處，有蔣介石的別墅，有陳毅元帥住過的會所。花溪更是一個大學城，貴州多所大學、中專彙集於此，更增添了花溪的青春活力。

人稱花溪有三絕，其一是花溪河上百步橋。其實說橋不是橋，而是用幾百塊巨大青石，每隔一米立一塊於河水中，石塊成方，上半截露出水面，河水奔騰自石塊間流過，渡河的人腳踏在石面上，匆匆而過，如踏在川流不息的河水上，即驚心動魄，又心境悠然，因為一步一景，恍如仙界。千百年來人們無論是挑擔背簍還是扛犁牽牛，都是以這種渡河方式到達花溪彼岸。

其二是：花溪河上龜山、蛇山，兩山隔河對峙，大有兩岸青山相對出的意境。河岸和山腰充滿怪石、溶洞，長長的崖臂伸向河面。

其三是：花溪天河潭，它水面開闊，深不見底，岸邊溶洞，鐘乳石林立，是人們划船、游泳、垂釣的絕佳去處。天河潭岸邊有一天然石橋，堪稱一絕，它長11米，寬0.5米，鬼爺神工般如漂浮在水面之上，當地人稱讚它是鬼架橋。

身在花溪，大有人間仙境的感覺，真是山美、水美、人更美。它的民俗風情，古雅淳樸，沒有一點粉飾，毫無造作之感。它是自然天成，遼遠博廣，意境幽深，令人心醉。陳毅元帥身臨花溪有感而發：真山真水到處是，花溪布局更天熱。

二、人間天堂

花溪也是多民族聚集的地方，常見有布依族女人身著灰色民族服裝在水田插秧，侗族婦女頭戴碩大黑布纏裹成的頭飾，操作水磨或在洗衣石槽中搗衣。更見各族民眾身穿各色民族服裝到高坡鄉，青崖鎮趕街（上集）。相對女人男同胞則穿著簡單，而女人，尤其是年輕婦女，則是頭飾複雜，花枝招展，更顯青春氣息和美妙多姿。一路上，她們是說個不停，笑個不停，唱個不停。宛如遊走在人間仙境。我曾冒然的向前詢問遊走的女孩「你們是哪個民族的啊」她笑容甜美的用普通話回答說「是瑤族」我又問：「那個頭戴牛角樣式頭飾的女人是哪個民族的呀？」她說「我也不知道」可見這裡的民族眾多，就連當地人也認不清。我說：「你們趕街為什麼要穿著這樣複雜，打扮的如此鮮艷，這有多費功夫啊」她說：「我們要在集上湖邊去對歌。」我猛然醒悟，她們這是通過對歌來找男朋友，難怪她們打扮的如此美麗。

由此我想起了最近我們班同學們的一場大討論，說是為什麼花溪的姑娘就全國而言獨具風彩，美麗可人。她們確實很少有別處女孩的小眼睛，少見五短身材，沒有外翻而厚的嘴唇，沒有黝黑的皮膚。她們個個白皙窈窕，閉月羞花。

為什麼花溪人高顏值的概率如此之大呢？我們得出了幾大成因，首先花溪人自古崇尚文化，這裡是貴陽市文化的搖籃，人人都嚮往課堂讀書，而知識女性更顯智慧與魅力。他們男耕女織，尤其是婦女，每人的刺繡手工都是精彩絕倫，對生活充滿憧憬與嚮往，這是勤勞的美。他們為人淳樸，知書達理，助人為樂，當你向女孩子問路時，她甚至帶你步行幾公里，熱心的為你當嚮導。這是心靈的美。還有，這裡是熱帶，水是女人美麗的源泉，即所謂的天生麗質，君不見歌中唱到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嗎？這是天然的美。這裡是多民族匯聚之鄉，民族、種族，在此交融，其混血的後人取長補短，肯定是一代更比一代強。這是遺傳的美。山美，水美，人更美，是自然天成，是區域的優勢。同學們對這幾大成因達成共識。

我們班也是個民族彙集之班，雲貴人居多，同學們說，在民族區的姑娘相對於漢族要開化，解放的多，不像漢族受封建束縛，要父母之命，聽媒妁之言，那樣矜持，那樣壓抑，而我們這裡，青年男女求愛，對歌，送信物，定情禮，非常簡單，直截了當。早有走婚、試婚、同居的風俗，人性高度釋放，順其自然。

我們班有一個穿軍裝的本地人，他叫楊本初，他身材偉岸，眉清目秀，高大帥氣，儀錶堂堂，他說「男人的身材，是姑娘們心儀的首選，我對傣族姑娘的求婚有著難忘的記憶」傣家有幾個姑娘，就在自家竹樓門前種幾棵檳榔樹。樹的大小，也標緻著姑娘成長的年齡，當大姑娘長到出嫁的年齡時，則家人就在大姑娘的檳榔樹上系一條紅綢巾，昭示走過路過的美男子到姑娘家相親，如果姑娘看中你，則會劈頭蓋腦的向你潑上一盆水，即表示定情了。

楊本初的部隊，野營拉練，日行百里，來到一個壩子，屬傣家村寨，當時是烈日當頭，驕陽似火。他們走的是人困馬乏，嗓子冒煙。連長命令大家就地休息。疲憊不堪的戰士們紛紛躲入小竹林下席地而坐，納涼休息。唯有楊本初獨自找了個竹樓門前的一棵高大的檳榔樹下休息，他以為樹大招風，更涼快，他氣喘吁吁，口乾舌燥，像狗似的張著嘴，背靠著大樹，緩緩坐下，猛抬頭他看到樹上系著一條紅綢巾，感到奇怪，突然一盆涼水自他身後從頭上澆下來。他張嘴猛喝了幾口，頓覺透心的涼爽痛快。他莫名其妙的定睛一看，啊！仙女啊！眼前一個身材高挑，皮膚白嫩，眉目清秀的姑娘正喜笑顏開的提著臉盆站在他前面，小楊震驚了，真是人面桃花，他自語道，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女孩，只見她頭系白紗，細腰圍裙，柳葉黛眉，鼻直唇紅，十指尖尖，玉足修長，含羞微笑，突然她不容分說伸手拉起小楊轉身直奔竹樓，小楊正在浮想聯翩，還沒緩過神來，姑娘已經興高采烈的把小楊拽到她媽媽面前，一家大小都激動不已，目不轉睛的看著小楊，這時連長也在戰士們的提醒下，隨後跟著跑上樓來，問清緣由，連長知道是傣家姑娘相中這個美貌戰士楊本初了。連長忙道歉解釋，「實不知民族風俗，犯下大錯，對不起了，部隊有紀律，不準軍人在駐地與當地百姓搞戀愛「對如此美少年，姑娘哪肯放過，她說：「他已經靠了我的檳榔樹，我也對他潑水了，我們就算定情了，絕不放小楊走。」連長無奈，只好請來村長幫忙解脫，村長苦口婆心說明再三，只是誤會，「不知情不為過嘛，要原諒戰士的不當行為。」姑娘終於放手，臨別時，姑娘又含情脈脈的送給小楊一筐大個椰子。甘甜清涼的椰子水給戰士們解渴解乏，大家紛紛向姑娘表達衷心的感謝。

楊本初說完，緊接著畢文生同學搶著說「我的經歷要比小楊生動的多了「小畢是本地苗族小夥子，他不但人長的高挑英俊，而且能歌善舞，活力四射，他妙語連珠，口若懸河。絕對是人見人愛的，姑娘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畢文生說，他們苗家姑娘對歌后，會拉著心儀小伙到她的家去。姑娘會親手做一個鹽粑粑（糯米糕）。作為定情信物，送給心上人。小畢說：「以前他在單位上班時，經常自家鄉帶回很多鹽粑粑來，送給單位的同事吃。如果你們不信我的魅力，下個星期天，我自會從家鄉再為同學們帶來一書包的鹽粑粑來，送給同學們品嘗。」聽小畢一席話，同學們震驚的瞪大眼睛，倒吸涼氣，不約而同的高舉拳頭，大聲的吶喊起來「壞小子，打倒畢文生！」畢文生嚇得抱頭鼠竄，大笑著逃出教室。

三、花溪蒙難

花溪的夏日，總是陰雨蒙蒙，常常十天半月不見陽光。七十年代的貴陽，哪裡有空調，大學城裡的學生男女均熱的汗流浹背，個個喘不過氣來。人們在課外時間都紛紛來到花溪，跳入水中嬉戲，打鬧，消夏避暑。

花溪水面寬闊，清水碧透，漣漪橫流，兩岸有沙灘、礫石、溶洞、草地、竹林更有薔薇和似錦繁花。在水面的開闊處，有一灰黃相間的崖臂，如水邊跳台，長長的自岸邊伸向溪流水面，這天然的長臂跳台，特別令同學們喜愛，身著比基尼和各色泳裝的同學們紛紛排隊走上崖臂，魚貫而下，依次跳入水中，身後激起層層浪花。他們個個身材健美，均屬俊男倩女。這美女如雲的場面恰似一道亮麗的風景，令人感嘆，美哉花溪！

長臂跳崖上的人實在太多了，我不願與他們一起湊熱鬧，還是找一個人少的去處吧，我沿著河岸，信步來到一處礫石旁邊，我脫光了衣服，穿著褲衩，只見碧水清流，深不見底，我縱身一跳，垂直入水，跳的猛，下水快，溪水很快沒過頭頂，雙腿直直的插入水底一個如圓缸形的岩洞里，腰臂與岩洞嚴絲合縫被緊緊的卡住，動彈不了，我當時意識到，壞了，非完蛋不可！想到水面那些靚麗的同學們仍活在世上，我卻要死了，真不甘心啊！我既恐怖又惱恨，手按洞壁，猛一躥身，冒出了水面，我又活了，真是興奮不已，低頭看，腰臂被磨掉一層皮，岩洞里鋒利的毛刺把我的肚皮、屁股深深的劃出幾道口子，血流如注，順著大腿直往腳下淌。褲衩早被脫去，順水漂走了，我即狼狽又尷尬，真是呼呼不知所往。熱心的同學紛紛自水中，自草地，從四面八方圍過來，非常時刻誰會笑話誰！他們脫下自身上衣，為我圍住下體，幾人將我抬起來，飛奔學校醫務室。我慶幸，我感激，謝謝同學們！

幾十年過去了，彈指一揮間，每當想起遙遠的花溪，總不由的感嘆，那是我的蒙難地，請記住，不知水情，千萬別下水！

責任編輯：康永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