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網一世界、你見過這樣的蜘蛛嗎?

都說與動物、兒童一起工作沒什麼好結果，但藝術家托馬斯•薩拉切諾（Tomás Saraceno）卻不這麼認為。生於阿根廷，居住在柏林的他被充滿無限可能的蜘蛛網深深地吸引。因此，他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現代藝術博物館和成千上萬隻蜘蛛「合作」舉辦了一場藝術展覽。

遊客們可以漫步於190平方米的大型蜘蛛網路，也可以欣賞「蛛網音樂會」。190平方米的大型蜘蛛網是由一種名為Parawixia bistriata的南美圓網蛛搭建而成，而蛛網音樂會的演奏者則是一種名為金紡蜘蛛的圓網蛛。每個金紡蜘蛛都會和一個感測器對接，感測器會捕捉它們觸網的每一個瞬間，由此引發的震動會通過擴音器傳遞出來，從而再次引發蜘蛛的運動，循環往複。與此同時，在光線的照耀下，來自擴音器的聲波會引動空氣中的「宇宙塵埃」。為了弄清楚蜘蛛網與「宇宙網」之間的概念聯繫，薩拉切諾特意諮詢了天體物理學家，宇宙中瀰漫著各種物質：星雲、塵埃、暗物質等等，因此他想通過蜘蛛網創造一個宇宙的縮影。

P. bistriata蜘蛛的社會行為是難以捉摸的。這些蜘蛛在白天會搭建一個蜂巢狀的社區，在晚上為了捕捉獵物會在蜂巢的基礎上添加自己的網。等這些蜘蛛長成后，它們就可以獨自捕捉獵物。因此，對於薩拉切諾來說，這個展覽裝置包含一個個數量繁多的集體工程，由大約4 000萬根蜘蛛絲構成。每根蜘蛛絲就像塵埃一樣，薩拉切諾稱之為「空中的痕迹」。遊客們起先看到的只是一些模糊的細節，之後他們被建議躺下去仔細觀察這個絲質宇宙。通過錯綜複雜的、閃閃發光的蜘蛛網以及惟妙惟肖的宇宙塵埃，遊客們可以真正感受到宇宙的縮影。金紡蜘蛛聲音裝置中的交響曲更加精緻。柏林自然歷史博物館合作提供了細小的隕石顆粒，薩拉切諾將它們和塵埃一起混合在空氣中，形成聲波景觀的一部分。它們的每次運動都會被錄像捕捉並放大到屏幕上。通過一個特定的演算法，這些運動會轉換成一個低頻的聲音，通過24個擴音器傳遞出來。塵埃、蜘蛛、蜘蛛網以及遊客不經意間發出的聲音都會成為交響曲的一部分。

蜘蛛通過拾取蜘蛛網振動的聲波線索能更精確地定位獵物的位置，因此它們會不斷完善蜘蛛網，以增強這些振動方向位置信息的確定。

除了美學上的追求，薩拉切諾還有其他的志向。他在柏林的工作室配有一個裝有300隻蜘蛛的實驗室。為了這次的展覽，他和伯納迪諾里瓦達維亞自然科學博物館的蜘蛛學家馬丁•雷馬（Martín Ramírez）以及德國馬普鳥類學院的生物學家艾利克斯•喬丹（Alex Jordan）開展合作，一起研究蜘蛛是如何做出集體決策的。薩拉切諾的工作室已經研發出開創性的3D蜘蛛網可視化先進技術。

這些年，薩拉切諾一直在與許多科學家及科學機構合作，例如巴黎的國家空間研究中心和麻省理工的藝術科學技術中心。2015年，他在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當代藝術中心舉辦了一場名為「蜘蛛管弦樂」的展覽。蜘蛛引發的振動聲音被放大，旁邊還會有音樂家即興演奏。薩拉切諾把蜘蛛也看成是即興演奏的音樂家，蜘蛛的表演是獨特的音符。

這項工程除了創造一個空靈的聲波景觀外，還展示了薩拉切諾一個更宏達的目標：探索人類和其他動物的共棲關係。儘管他展覽上的蜘蛛網與花園和房屋裡懸挂的不盡相同，但是蜘蛛的創造物在我們周圍隨處可見，只不過我們不怎麼注意罷了。他說：「這次展覽的美學目標是讓人們注意到蜘蛛網。」在參觀了薩拉切諾的工作室后，法國社會學家布魯諾•拉圖爾（Bruno Latour）宣稱他再也不清理自家的蜘蛛網了。通過這種方式，將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像布魯諾一樣給予蜘蛛帶給人類的振動、聲音和光線的宇宙縮影應有的尊重。

江澤珍/編譯 世界科學（World-Scie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