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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繁華品讀《鐵血信鴿》:一個「報信的人」

孟繁華,著名評論家,瀋陽師範大學中文系教授;

魯敏,70后著名作家,江蘇省作協副主席。 已出版中短篇小說集《荷爾蒙夜談》《小流放》《九種憂傷》等,長篇小說《六人晚餐》等。曾獲魯迅文學獎、莊重文學獎、人民文學獎等多個獎項。

一個「報信的人」

——讀魯敏短篇《鐵血信鴿》

文|孟繁華

《鐵血信鴿》就三個人物:穆先生夫婦和養鴿人。小說在情節上並無甚特別之處:穆先生在妻子的「帶領」下隨波逐流地進行各種養生活動,養鴿人「為了有點事」百無聊賴地養鴿子,他們三者之間就「養鴿」、「食鴿」、「放鴿」等間或有些南轅北轍的對話。真正的衝突靜水深流,驚濤拍岸地發生在穆先生心裡:他是個內心「有野獸」、甚至還追求「意義」的人,眼下這馴服的、富態的中年生活令他倍感無趣乃至沉淪,在「愛」與「同情」的名義下,他心不在焉地附和著妻子,虔誠地追逐著一波又一波的各種養生浪潮,在練就「金剛不壞」之身的同時等待著終點的死亡——然而,養鴿人的那群自由飛翔的鴿子們驚動並震動了他!穆先生憶起他的年輕時代,那「狂放動蕩、充滿塵土與豪雨,蔑視規矩與價值」的生活,再對照眼下這慵懶而馴化的處境,他倍感精神處境的荒涼、絕望與無可寄放,最終,帶著蔑視的笑,他「躍出人世的陽台,繼而往側上方飛去,他肥大寬闊的肉身,在風中緩慢而沉重地飄動」,最終幻化為一隻帶有血性、並象徵著宏大自由的信鴿。

小說沒有直接的矛盾衝突,卻讀得人心有所動,這似乎正是這個時代的某種徵兆——中產、偽中產或試圖中產、走向中產的人們,其精神生活是如此死氣沉沉,甚至連衝突的興趣和衝動都沒有了,他們都是「好脾氣的人」、是「修身養性」的人,正如穆先生所自嘲的:「這樣的莊重這樣的肥白,註定就要在床上衣冠整齊地吐出最後一口濁氣。」魯敏以她一貫的敏銳,通過生活的蛛絲馬跡,觸動了這個時代的疾患——百般經營肉身的金剛不壞,卻放任精神生活進入暮靄沉沉。養生當然沒有錯誤,健康長壽是人類共同追求的福祉。但是當健康長壽成為唯一追求的目標,成為意志平庸、思想缺位的萬能擋箭牌時,這個時代就出了問題!表面看這是當下的都市病,但背後隱含的卻是沒有方向感、自我逃避的時代性精神危機:在信仰缺失的背景下,所有人都在關注肉身,心無皈依,性靈無處安放。穆先生顯然感受到了這一切,那隻尾部帶有叉形黑色花紋的鴿子,像是迎面而來的準確擊打,一下子牽動起他對平庸生活的暴動與反思:「鴿子那賭命般九死一生的驚悚激情,正是他最為渴求的但永不企及的寄託。」這是穆先生的內心獨白,是他不足為外人道的心靈秘密。然而,穆先生又有典型的「中年心態」,他不滿、蔑視,但也不是全然不可接受,對這種混濁與膠著狀態的真正兇險並沒有真正清明的意識,他沒有「哈姆雷特式」的巨大思想矛盾,也沒有堂·吉訶德式的猛武和勇氣。遙看窗外的鴿子,他給自己下了終身被「幸福」軟禁的判決,他將繼續他這種「公共的、他人的、典型化的隨時可被替換的物質生活」。

當然這不止是穆先生一個人的困境,它是我們所有人正在經歷或即將經歷的精神困境。在一個沒有方向感和目標感的時代,民眾對精神高遠、宏大事務或自由人文已經喪失了責任感與興趣點——我們到處可以看到民眾的「養生運動」正如火如荼洶湧澎湃,出版排行榜上此類圖書的滿坑滿谷,它的非理性以及媒體的推波助瀾,為隱藏在民間的江湖人物的出場提供了絕好的機會和土壤,養生大師在各種媒體上夸夸其談,推出各家的獨門養生高論,一夜間暴得大名,不僅名利雙收,而且瞬間成為民眾的盲從「領袖」,使得養生成為舉國狂迷,乃至產業化、妖魔化……

《聖經·約伯記》里有一句話:「唯我一人逃脫,來報信給你。」這句話曾被四個人說過,約伯失去了財產和兒女,約伯面對苦難坦然自若,只因耶和華與他同在。某種意義上說,魯敏同樣是一個報信的人。在東壩系列之後,魯敏的「暗疾」系列從個體走向了更為廣闊的社會,並以她一貫的敏感、深刻和悲憫,帶有先驗性地抓住了這個光鮮時代背後的沉重陰影,魯敏的預言與寓意在小說發表不久便被證實,那些江湖人物一個個地轟然倒塌,鬧劇正逐一收場……而更多的後來者也許還在紛至沓來。

然而,即便如此,我們內心的茫然、困頓和不知所措卻沒有收場,方向的迷失感正如深秋夜間襲來的寒意瀰漫四方:我們失去了方向感,卻沒有拯救我們的耶和華。《鐵血信鴿》中那隻尾部帶有叉形黑色花紋的「鐵血信鴿」,經過「卓越的長途跋涉,飛過破敗的屋頂與骯髒的河道,飛過張開的網與枯死的樹枝」,歷盡艱險終於勇武地從玉門關飛回了自己的小巢,「報信」的魯敏告知了我們消息,但我們、我們這個時代還有這樣可以歸去的家園嗎?

文章來源:文學報

插圖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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