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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想把他們 沒有說出來的話說出來

還原他們的情感世界、精神世界

羊城晚報:您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關注和介入故宮的這種題材的呢?

祝勇:我寫散文的時間很長,從八十年代讀大學的時候開始就寫一些習作,慢慢地發表。包括在《羊城晚報》上,2000年代初也陸陸續續還發表過一些。關注故宮其實就在2002年至2003年。我生活在北京,故宮也是特別重要的題材。但是怎麼樣去把握,是挺難的一件事。那個時候寫了《舊宮殿》,我想嘗試一下跨文體寫作。這部作品跟咱廣州還有點淵源,最早就是在《花城》雜誌上發的,也引起了一些反響。從那時候開始關注和寫故宮比較多。

羊城晚報:您在寫作的時候,怎麼樣去體察古人的情感、心境?

祝勇:我覺得就是,一些已經消失的人,歷史上的一些人,他們距離我們的時間過於久遠了,很多痕迹慢慢地已經消失了,但是我想那些消失的路徑還是有跡可循的。所以我就想從故宮,通過這些看上去沒什麼關聯的、很零散的一些物證,然後一步步地尋找他們內心的線索,一步步地還原他們的情感世界、精神世界。

還是有很多隱秘的角落沒有被我們發現

羊城晚報:您這本書裡面寫作的這些對象,都挑的是大家往往比較熟悉的,為什麼專挑「熟題」來寫呢?

祝勇:熟題出新這是一個很有挑戰的事情,有挑戰寫起來才有刺激,才有動力。所以我比較喜歡這種挑戰。我為什麼覺得這裡面有重新講述和重新研說的可能性?是因為我們在講述歷史的時候太多的理念在先了。太多的理念在先,結論在先,沒有放在歷史的處境當中去考察這個人的內心世界。所以我就覺得一個人的內心,哪怕是我們非常熟悉的一個歷史人物,比如說乾隆,比如說慈禧,他的內心也有一些隱秘角落沒有被發現或者沒有被認識到的。我是以文學的方式,以散文的方式在寫歷史,所以我覺得需要更深入地去體察他們的內心世界,他們還是有很多隱秘的角落沒有被我們發現。

但恰恰是這些沒有說出來的話,更能代表他的內心的世界。所以我就是想把他們沒有說出來的話說出來,這一部分可能是更有價值的。當然這個說出來不是戲說,不是亂說,要通過大量的史料去接近這個人,去體會這個人,再和這個歷史人物有了深度交流,對他有了更深度的理解之後說出來。

我想接近的是更本質、更自然的人

羊城晚報:而在這種開掘的過程中,有沒有什麼樣的難題是特別困擾您的呢?

祝勇:特別大難題就是直接的資料尋找起來特別地難。因為剛才我說了,在體察他們的內心,跟他們對話交流的時候,不能戲說,這跟小說不一樣,畢竟這是一個非虛構的寫作,散文的寫作不能胡來。而且我又在故宮工作,有那麼多的人的眼睛在盯著你,有那麼多歷史學家對這些情況了解得非常清楚。所以要實現這個目標,要實現我想達到的這個目的,需要很多的材料的支撐,需要大量的細節。通過細節跟這個人物相處。我就覺得在寫一個人物的過程當中,不管是《故宮的風花雪月》那些跟書畫有關的人物,不管是那些藝術家還是《故宮的隱秘角落》裡面寫到的帝王將相,寫作每一個作品的過程中,我都覺得我在跟這些人相處,而且我跟他們相處的關係越密切越好。那這個密切是怎樣建立起來的呢?不可能我真的去跟這些人相處,所以這個密切是通過史料建立起來。

我們知道像《起居注》這樣的實錄記載,都是一些拿得出手的東西,但是幕後的真正能反映這個人內心的一些細節在史料當中很難存在。所以我們在面對史料,通過這些史料在面對這些人的時候,我們更多面對的是經過修飾的這個人,因為實錄都是官方御用的史官在寫。而我想接近的是更本質、更自然的人,所以這是在寫作過程中最困難的一個問題,為此需要查找大量的資料,查找各種可能的線索。

細節完全是靠真實的歷史資料來推動

羊城晚報:在您寫的那麼多的歷史的散文、文化散文,尤其是故宮題材裡面,您最滿意能夠實現您這種想法的著作是哪一本?

祝勇:我最喜歡的還是《故宮的隱秘角落》,因為這個書的敘事性比較強,但這個敘事需要細節來推動,但這個細節又不能虛構,不像小說,你可以主觀地去想象一些細節。這個細節完全是靠真實的歷史資料來推動。所以通過史料來建構這樣的一個文字之間的邏輯關係來是非常難的。看起來好像這個作者在娓娓道來,但是在寫的時候你要把這個邏輯關係以一種文學性的寫法,同時不失歷史真實來把它建構起來,我覺得還是非常難的。

羊城晚報:您如何平衡這種枯燥的歷史史實跟虛構或者可讀性、敘事性之間的關係?

祝勇:我是覺得這個講故事的方法特別重要,因為歷史本身就有戲劇性,很多歷史事實、歷史事件本身就很有戲劇性,然後關鍵就是你如何去講述它,如何在這些真實的歷史資料之間尋找到你的線索,用你的線索把這些歷史資料來聯繫起來。如何去講述,我覺得這個是文學領域裡面的一個所需要表達的東西,而不是歷史學。歷史學主要是你第一、第二、第三,能夠把它說清楚就行了,但是文學作品你不能這麼寫。當然這個方法需要一些真實的史料和真實的事件來作為依託,而不能自己戲說,這肯定是不行的。

用一種文學的或者個人視角的眼光去看

羊城晚報:您的散文談過故宮的建築、藏品、故人往事,作為非學術專業人士,您的視角和方式有著怎樣的優勢?

祝勇:我覺得看一個作品的眼光不一樣。像《故宮的風花雪月》裡面所寫的那些作品也都是「熟題」,比如說我寫過王羲之的蘭亭序,寫過《韓熙載夜宴圖》,寫過《清明上河圖》,這個就更熟了。我的這些作品,我的故宮同事也是蠻喜歡看的,為什麼呢?就是這裡面有一個眼光的不同。眼光的不同,往往會用一種文學的或者一種比較個人視角的眼光去看呢,往往會發現一些新的問題,然後對一個作品會有很多新的闡釋,這個是挺有意思的,跟那種學院式的論文的寫法不一樣。

比如在《韓熙載夜宴圖》的那個文章,叫《韓熙載最後的晚餐》,我就講到《最後的晚餐》這個主題,實際上「最後的晚餐」是文學和藝術的一個永恆主題。我們經常說戰爭和愛情是文學和藝術的永恆主題,但是「最後的晚餐」也是一個永恆主題,古今中外的藝術家都反覆地在表現和思考。它是一個很大的主題,人的慾望一直在無限度地膨脹,這種慾望的膨脹必定會帶來災難性的後果。這種災難性的後果其實每個人心裡都清楚,但是誰也不會去停止自己慾望的膨脹。總是認為自己的慾望滿足之後這個世界仍會存在,然後這個災難會降臨在別人的頭上,自己不會經歷這樣的一個災難。《韓熙載夜宴圖》畫的是一場夜宴。什麼情況下的夜宴?是在南唐已經快滅亡的情況下,韓熙載他作為一個朝廷的要員,也是一個富翁,他大宴賓客。這個畫是南唐時候的,南唐著名畫家顧閎中的一個作品。在南唐的時候的畫家就有對這樣一個非常有深度的主題的把控,我覺得這在歷史上、藝術史上是特別神奇的一個事情。《紅樓夢》也是這麼一個「最後的晚餐」的主題,一直到今天後工業時代,包括咱們今天的污染、霧霾、核擴散等等,人類的慾望都是在無限制地膨脹,有很多危險的前景在警示著人類。所以我對《最後的晚餐》有一些文學性的解讀,書畫專家是不會這麼看的。我對藝術品的一些理解和闡釋可能就是這樣一個文學的背景,可能會給我帶來一些相對不同的感受。

散文這種文體在表達的時候更加遊刃有餘

羊城晚報:採用散文體裁寫故宮,是這類文體更適合這些內容?

祝勇:對對對,我覺得文體很適合。文學或者散文呢,是最能接近書畫的原創者內心狀態的一種文學體裁。因為無論多麼偉大的藝術品,多麼有名的藝術品,都是當時的創作者情感的表達。當然學術研究非常重要,但有的時候一些學術研究會把它固化或者肢解。有時候文學就是在重新回歸和體驗創作者的內心世界,所以散文這種文體我覺得在表達的時候更加的遊刃有餘。這個不僅僅是我的一個想法或者是想象,這麼多年以故宮為題來做創作實踐,我自己在這個實踐裡面我已經充分感覺到了這一點。就像我剛才講《最後的晚餐》那樣,當你以文學的眼光來打量這些作品,你以文學的方式來抒寫這些作品的時候,你會跟這個作品原創者的心貼得很近,它不僅僅是你研究的一個課題,透過這個書畫作品本身,你能感覺到創作者心的跳動,甚至你就可以這個書畫為媒介,感覺到這個人的存在。

羊城晚報:歷史散文、文化散文一直都是熱點,也引起一些爭議。您會對此有所警惕嗎?

祝勇:其實歷史散文有人叫文化散文,如果寫不好,很容易會變成對史料的堆砌,這也是有些人會詬病歷史散文寫作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這個問題的確存在。由於寫作者對人物,對他所代表的文化精神,對剛才我說的這個人和時代的互動關係,缺乏深入的認識,缺乏自我的沉澱,也缺乏獨特的發現,由於這些原因就容易造成一種資料的堆砌,或者一種對一個人、一段歷史的平白無味的複述。所以歷史散文很容易寫不好,因為歷史環境可能不復存在了,歷史人物離我們太過遙遠,我們很難再去重新體驗這個人的內心情感,所以寫歷史散文的挑戰還是挺大的。但我覺得越是這樣,越是應當努力把歷史散文寫好。實際上歷史散文是有它的存在價值的,我覺得不能輕易地去否定,也不能因為某些人寫得不是太好來否定這種寫作形式。

本版統籌 胡文輝 / 設計統籌 杜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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