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最後一位訴訟日本「慰安婦」去世 曾希望閉眼前討回公道

（法制晚報·看法新聞 深讀 任小佳 王榮輝）2017年8月14日，是世界第五個「慰安婦」紀念日，就在此前兩天，8月12日晚9時，海南「慰安婦」事件受害者、赴日狀告日本政府原告之一黃有良在家中去世，終年90歲。

2001年7月16日，黃有良、陳亞扁等8名海南「慰安婦」事件受害者向東京地方法院起訴日本政府，至2010年三審結束，原告敗訴。隨著黃有良老人的離世，這8名原告老人均已逝世。據上師大慰安婦問題研究中心統計，目前，登記在冊的大陸「慰安婦」倖存者僅剩14人。

黃有良曾希望閉眼前討回公道

一位南京利濟巷慰安所舊址陳列館的工作人員告訴法制晚報·看法新聞記者，他們曾在今年6月9日去看望黃有良老人，「那時老人住在老宅一間毛坯房中，躺在床上，腿上貼了不少膏藥。」當老人看到工作人員的到來時，親切地拉起他們的手說：「現在腿腳不方便了，每天都要吃藥。」工作人員介紹，黃有良阿婆平常躺在床上的時候多，出門要靠坐輪椅。她希望有生之年，還能再去日本打官司，當時她說：「我老了，我希望等我閉眼前，能討回公道！」

在海南省有一位為海南慰安婦調查取證、赴日索賠志願服務20多載的調查員，他叫陳厚志。當法制晚報·看法新聞記者聯繫到他時，陳厚志還在對黃有良老人的過世傷心不已，「我今年8月11日還去看她們，那時黃阿婆的精神狀況已經很差了，並且全身疼痛，但是沒想到我12日才回到家中，就接到阿婆兒子打來的電話，說他母親已經過世。」說到這裡時陳厚志的聲音已經有些不自然。

據上師大慰安婦問題研究中心介紹，黃有良老人是海南黎族，日軍佔領海南陵水后，將黃有良等黎族、漢族女子抓到藤橋慰安所，淪為日軍性奴隸，那年黃有良只有15歲。

2001年7月16日，黃有良、陳亞扁等向東京地方法院起訴日本政府，至2010年三審結束，原告敗訴。

海南訴訟日本8位「慰安婦」均已去世

調查員陳厚志告訴法制晚報·看法新聞記者，當年8位海南「慰安婦」、事件受害者訴訟日本政府的老人分別是：黃有良、陳亞扁、林亞金、陳金玉、黃玉鳳、譚玉蓮、譚亞洞、鄧玉民。

因身體原因，黃有良、陳亞扁、林亞金、陳金玉4人代表海南8個老人去日本政府參加訴訟，另外四位未去。隨著黃有良老人的離世，這8名原告老人均已逝世。

據上師大慰安婦問題研究中心統計，目前登記在冊的大陸「慰安婦」倖存者僅剩14人。其中，海南省倖存的4位「慰安婦」，她們都忍受著疾病的痛苦，飲食也不正常，據陳厚志介紹，澄邁縣李美金阿婆長期卧床、全身疼痛；保亭縣陳連村阿婆經常頭疼、眼睛視力差、關節疼痛；澄邁縣王志鳳阿婆失聰、全身疼痛；陵水縣卓天妹阿婆股骨分裂、長期卧床、也伴隨著全身疼痛。

「慰安婦」問題研究中心主任、南京利濟巷慰安所舊址陳列館館長蘇智良教授說：「目前大陸地區倖存的『慰安婦』主要在海南、廣西、山西、湖北、湖南、浙江等地，當地政府對這些老人每月有五十元到一百元不等的經濟補助。」

蘇智良教授介紹，當年日軍通過誘騙、強擄等方式強征慰安婦：「比如在廣東、上海等地張貼廣告，說招收女工，有一些女孩為了養家活口就去報名，想不到落入虎口。還有一種是擄掠，日軍佔據的地方把女性擄掠成慰安婦。還有就是妓女，當日軍性奴隸不夠的時候，就用政權把妓女強制地送到日軍隊伍裡面去，在天津檔案館裡面有記錄記載把的妓女擄掠到日軍隊伍裡面去。還有把的八路軍、新四軍的女戰士，或者國民黨的游擊隊員或者女戰士抓過去之後，就強逼成性奴隸。」

對於其他東南亞國家「慰安婦」的情況，蘇教授表示，在這一方面，韓國做得比較好一些，「我曾經訪問過韓國、朝鮮、菲律賓等國，韓國中央政府、地方政府、還有社團對這些老人都有關注，給受害者建立了養老院，過上幸福的晚年，甚至教她們寫字、作畫，在韓國也留下了慰安婦倖存時作得畫，畫的就是抗戰時期留下的記憶，非常好的紀念，值得我們借鑒。」

這世界真好，吃野東西都要留出這條命來看

「天上下雨路又滑，自己跌倒自己爬，

自己憂愁自己解，自流眼淚自抹乾。」

這兩句歌謠是居住在廣西桂林的「慰安婦」倖存者、瑤族大娘韋紹蘭所吟唱的，它被記錄在導演郭柯拍攝的紀錄短片《三十二》中，短片拍攝於2012年，當時記錄全國僅剩32位「慰安婦」倖存者。

時隔兩年，2014年，郭柯又拍攝長篇紀錄片《二十二》，那一年，全國只剩下22位慰安婦。《三十二》講了一位老人的故事，《二十二》則講了22位老人，「我們走了5個省，29個地區，把她們的生活都記錄下來。」8月14日這一天，這部記錄倖存「慰安婦」的紀錄電影在全國公映。

在紀錄片《二十二》中，黃有良老人的畫面出現了一次，郭柯導演介紹，「拍攝這一畫面是2014年6月在海南，當時拍了一組鏡頭，後來片子是以片段方式介紹。」

在拍攝結束后，郭柯和團隊也常常去探望阿婆，2017年1月，他們的團隊再赴海南：「黃有良老人比較內向，她不太愛說話，不像其他老人會主動和你聊天，我們的語言溝通也有障礙，黎族的語言不太好懂。但你和她講，她也會和說話，老人家對我們很好，讓我們坐到她旁邊，還讓我們吃些東西。」

「2014年，公開『慰安婦』身份的老人是22位，那一年，我把22位老人拍完了。2015到今年，蘇教授分階段又調查出一些老人，我去探望了這些阿婆，但沒有再進行拍攝，所以片中記錄的22位老人中，目前還在世的是8位。而全國還在世的『慰安婦』老人是14位。」

海南、山西、廣西……片中的阿婆都說著當地的方言，拍攝過程中，郭柯主要的障礙是如何與老人家溝通，「找了很多當地人幫我翻譯，都是在拍攝中陪著我們，找一些熟悉當地話、熟悉土話的人，首先不找家人，要考慮老人的狀況和感受，於是我們就從外面、隔壁村子找些女性村民來翻譯。」

在紀錄片中，山西當地的慰安婦問題調查員、退休教師張雙兵覺得對日本政府的訴訟都失敗了，但老人的身份和生活遭到曝光，他說：「不如不驚動她們」，對此，郭柯導演稱：「張老師的調查很多是作為訴訟，需要這些老人講述她們曾經受辱的遭遇，做筆錄等等……『驚動』於我而言有點大，但我的拍攝，對老人的『打擾』是有的，但我們也盡量少的去打擾，而是更多的晚輩去陪她們，是在徵得了老人和家人的同意下，把她們的晚年生活記錄下來。」

「這世界真好，吃野東西都要留出這條命來看。」在短片《三十二》中，郭柯記錄下了韋紹蘭老人說的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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