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美國軍艦為何如此不堪一撞？

當地時間21日，美國導彈驅逐艦「麥凱恩」號在新加坡附近海域與一艘油輪發生碰撞。「麥凱恩」號在碰撞中受損，10名美國海軍士兵失蹤，5人受傷。目前，搜救工作已經展開。

而就在兩個月前的6月17日凌晨2時25分左右，在日本橫須賀西南56海里附近海域，美海軍第七艦隊「菲茨傑拉德」號導彈驅逐艦與菲律賓「ACX水晶」號貨輪相撞，美艦體右側受損嚴重，七名水兵死亡，包括艦長在內的三人受重傷。「菲茨傑拉德」號驅逐艦是美軍主力戰艦之一，機動性和戰鬥力較強。這樣一艘戰艦卻與一艘貨輪相撞，且被撞「重傷」，令人大跌眼鏡。這是2000年以來，美海軍發生的最為嚴重的一次事故。儘管目前事故的真正原因尚未弄清楚，不過，透過一些細節，仍可窺一二。

美軍艦闖禍連連

俗話說，常在河邊走，沒有不濕鞋的。由於天氣、航道、人工操作等原因，艦船在海上相撞比較常見，軍艦也是如此。據不完全統計，從2000年至今，美軍共發生25起軍艦撞民船、軍艦互撞、軍艦擱淺等事故。

軍艦撞民船九起。2001年2月9日，「格林維爾」號核潛艇在距離夏威夷瓦胡島南14公里的海域進行演習時，將日本漁船「愛媛」號撞沉。2002年11月13日，「俄克拉何馬城」號核潛艇在地中海西部演習時，與一艘挪威貨輪相撞，前者嚴重受損。2004年7月22日，「肯尼迪」號航母在阿拉伯灣，與一艘帆船相撞。2005年9月5日，「費城」號潛艇在波斯灣與一艘土耳其貨輪相撞。2006年3月25日，「麥克坎貝爾」號驅逐艦在伊拉克海岸線東南48公里水域，與一艘吉里巴斯油輪相撞，兩名水兵受傷。2007年1月8日，「紐波特紐斯」號攻擊型核潛艇在霍爾木茲海峽，與一艘日本貨輪相撞。2012年8月12日，「波特」號導彈驅逐艦在霍爾木茲海峽，與日本油輪「羽山」號相撞，驅逐艦右側被撞出一個大洞。2013年1月10日，「傑克遜維爾」號核潛艇在波斯灣，與一艘「不明」船隻相撞。2017年5月9日，「夏普倫湖」號巡洋艦在韓國東部水域，與一艘韓國漁船相撞。

軍艦擱淺七起。2003年10月，「哈特福德」號核潛艇在地中海撒丁島以北擱淺，潛艇尾部受損。2005年1月8日，「舊金山」號核潛艇在關島基地南約560公里處撞上一座水下山體，致一死60傷。2009年2月5日，「羅亞爾港」號巡洋艦在夏威夷一處珊瑚礁上擱淺。2013年1月17日，「護衛者」號掃雷艦在馬尼拉西南圖巴塔哈群礁擱淺。2014年2月12日，「泰勒」號護衛艦在黑海擱淺。2015年1月22日，「SGT.MATEJ KOCAK」號滾裝船在沖繩海域擱淺。2017年1月31日，「安蒂塔姆」號導彈巡洋艦在日本東京灣擱淺，推進器和油箱受損。

戰艦撞不過貨船

菲律賓籍貨輪「ACX水晶」號，長222.6米，寬30米，排水量2.9萬噸。這艘貨輪2008年建造，船籍為菲律賓，擁有者為日本郵船公司。事發當日，「ACX水晶」號載著1080個集裝箱、20名船員，自名古屋港駛向東京港。

據日本海上保安廳的消息披露，6月17日凌晨2時25分左右，「菲茨傑拉德」號驅逐艦結束了在朝鮮半島附近海域的軍事行動后，駛往橫須賀軍港，在橫須賀市西南附近海域，與同向航行的「ACX水晶」號相撞。撞擊部位接近右舷中部，右舷嚴重損壞，海水湧入導致大量重要的電子設備損壞，上層結構嚴重變形，一號輔助輪機艙受損進水，艙室中一具燃氣渦輪發動機、一號配電盤、一號空調機和一號海水冷卻抽水機都有損壞，另外，還有兩個居住艙室破損進水。更為嚴重的是，撞擊位置恰好是該艦「宙斯盾」系統的重要部位，導致右舷AN/SPY-1D艦載相控陣雷達變形，雷達控制室和電子戰系統被徹底摧毀，戰鬥情報中心損毀嚴重。經緊急修復后，「菲茨傑拉德」號恢復了動力，以三節的低速返回橫須賀港。

其時，艦上多數官兵都在睡夢中。有艦員說，為防止軍艦沉沒，不得已關上水密門，七名水兵死亡。就連艦長布賴斯·本森也是被人從變形的特等艙「擠出來」，才得以生還。「艦艇的側面受到巨大撞擊，大部分破壞都看不到，因為損壞主要是在水線以下，在龍骨附近有很大的裂縫，造成大量進水。出事後，艙內水下部分沒有太多時間逃離。」第七艦隊司令約瑟夫·奧庫安中將解釋說。

據美軍估算，修復「菲茨傑拉德」號導彈驅逐艦需要的資金超過10億美金，相當於建造半艘阿利·伯克級Flight ⅡA型導彈驅逐艦，且修復過程要數月之久。今年2月，該艦耗資2100萬美元剛剛完成維修、升級。儘管如此，奧庫安海軍中將仍表示，「菲茨傑拉德」號驅逐艦修理完畢後會繼續服役。日本媒體認為，該艦受損的主要是上層建築，艦體結構特別是最重要的龍骨基本完好，所以修復工程並不太困難，修復后，艦體的後遺症也不會太大。

相比之下，「ACX水晶」號貨輪僅左側船艏略有破損，船體可見凹痕和划痕，船上人員安然無恙。

按軍用標準建造的軍艦，艦體結構的堅固性大大超過貨輪，軍艦使用的鋼材強度，也是貨輪無法相比的。那麼，為何此次軍艦卻被撞慘？從撞擊部位看，一般來說，艦艏部位的強度和厚度都是最高的，「菲茨傑拉德」號遭到撞擊的部位是右舷中前部的上層建築，在軍艦上除艦體結構、發動機艙、彈藥艙等要害部位使用高強度鋼材，上層建築部位，相對脆弱。也就是說，「ACX水晶」號最硬處撞上了「菲茨傑拉德」號的軟肋。從噸位看，「菲茨傑拉德」號滿載排水量約8300噸，而「ACX水晶」號的排水量2.9萬噸，加上滿載集裝箱，排水量可能超過4萬噸，幾乎是前者的五倍！這樣的排水量差距就像是輕量級與重量級拳擊選手的對決，勝負不言而喻。從干舷高度看，「菲茨傑拉德」號艦艏的干舷高度約5米，而「水晶」號的干舷高度超過11米。「水晶」號的艦艏和水下的球鼻艏，自上而下分別撞上了「菲茨傑拉德」號的上層建築和艦體水下部分，巨大的高度差產生的力量，足以造成撕裂摧毀的破壞效果。無獨有偶，2000年8月5日，烏拉圭海軍「勇敢」號掃雷艦，被巴拿馬一艘2.1萬噸級貨輪「撞」成兩半。

可能的撞擊原因

日本氣象廳當天發布的信息顯示，事發時，相關海域天氣晴朗，視界良好，浪高約2米。綜合當前情況，「菲茨傑拉德」號驅逐艦撞擊貨輪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幾個：

其一，航線繁忙，海情複雜。路透社6月17日報道稱，事發水域是貨輪進出東京灣的重要航道，那裡是日本東京與橫濱兩個最大的集裝箱港的所在地。《紐約時報》網站6月18日報道稱，據日本海岸警衛隊介紹，發生撞船的航線非常繁忙，每天約有400艘船隻通過，事故頻發，過去五年裡發生過三次較大的撞船事故。日本放送協會（NHK）認為，事發的伊豆半島海域，島嶼星羅棋布，美軍第七艦隊大量軍艦頻繁行經該海域，與民船擠在一起，增加了相撞的幾率。此外，航道、洋流、海底地貌及氣象條件的不斷變化，也是導致船隻相撞的重要原因。

其二，「宙斯盾」系統平時關閉。「菲茨傑拉德」號是為數不多的安裝基線9C版「宙斯盾」系統的驅逐艦。按理說，「宙斯盾」系統的相控陣雷達具備較強的探測能力，能夠執行艦隊防衛等多種任務，就此，有媒體質疑，為什麼「菲茨傑拉德」號平常航行時，依靠航海用雷達和船員目測？原因很簡單，這套「宙斯盾」系統在不執行特定任務時，一般是關閉的！一是因為「宙斯盾」系統會消耗大量電力，產生很強的電波；二是因為「宙斯盾」系統有開機壽命，要節約使用。還有觀點指出，為了保密其電磁信號，該系統也不會輕易開機。總之，「菲茨傑拉德」號在不執行特定任務時，其水面探測雷達的性能和一般貨輪差別不大，這大大降低了艦船的安全性。

其三，設計問題，「身單力薄」。由於軍艦追求輕量化與高速度，同時裝載更多武器裝備，因而，對鋼板的重量控制非常嚴格。一般軍艦船殼鋼板厚度只有數毫米，即使是航母這樣的龐然大物，船殼鋼板也不過22至28毫米（如尼米茲級航母飛行甲板由50毫米厚的鋼板和複合裝甲材料組成，通道甲板板厚14毫米，機庫甲板板厚38毫米，其餘各層甲板和平台板厚為4至7毫米），遠不如貨輪動輒幾十毫米甚至100毫米的鋼板厚度，在撞擊中軍艦當然占不到便宜。

其四，人為過失。到目前為止，輿論普遍傾向於此次事故，美艦負主要責任，而且，極有可能是人為過失導致事故。已退休的麥格拉思曾擔任「菲茨傑拉德」號的同型艦「巴爾克利」號艦長，他表示：「這真的是大新聞，因為很少發生。」在安全地區，美艦一般採用四級戒備（即「和平航渡」）狀態，夜間航行時，除必要的航海、通信、感測器、機電動力、反恐崗位的值班人員，其餘人員都可睡覺休息。但是，由於事發凌晨，不排除執勤人員過於依賴雷達和船舶自動識別系統而放鬆警惕，以及瞭望人員出現疲勞甚至打瞌睡的情況。軍事專家表示，「菲茨傑拉德」號當時應有10名以上的官兵夜間執勤，在氣象情況良好的情況下發生撞擊事件，令人費解。

近日，有媒體爆料，「菲茨傑拉德」號的裝備和軍紀都沒有想象中的好。有照片顯示，該艦駕駛室設備老舊，火控顯示屏用的還是老式陰極射線管顯示器，武器系統維護也不到位，最誇張的是，竟然有水兵在駕駛室里玩手機！還有分析稱，事故可能與美艦不遵守航行規則有關。兩船當時同向航行，「菲茨傑拉德」號在左，「ACX水晶」號在右，按照國際海事航行規則，兩船相遇時右側船隻具有航行優先權，因此「菲茨傑拉德」號應讓「ACX水晶」號先行。實際情況很可能是，「菲茨傑拉德」號自認為是軍艦，航速高，企圖加速從「ACX水晶」號前方通過，這期間加上對海洋流速等的判斷失誤，最終導致相撞。多次航行經過該地區的商業船長兼顧問肖恩·托爾托拉說，在碰撞發生25分鐘前，貨輪曾多次急轉彎，這表明「菲茨傑拉德」號是錯誤的，「從我所看到的情況看，『菲茨傑拉德』號應該讓路，從集裝箱船船尾通過」。他認為，當時很可能是艦長誤判了距離和速度，試圖在貨輪前方通過。類似的慘劇曾經發生過。1969年6月3日凌晨，美軍「埃文斯」號驅逐艦因誤判了澳大利亞海軍「墨爾本」號航母的位置，闖入其前進航道，被後者撞成兩截，74名海軍官兵殞命大海。

法國共同社6月21日報道，日本國土交通省運輸安全委員會的船舶事故調查人員與海上保安廳人員，已經問詢了事故中的船員。值得關注的是，日本海上保安廳最初得到撞船的信息是當日2時25分左右，而「ACX水晶」號船員向《日本時報》透露事發時間卻是1時30分左右，該貨輪起先並未發覺碰撞，在繼續航行了一小時后才調頭返回，這也與當時的航行記錄相符。不過，到目前為止，該細節尚未得到確認。

無論怎樣，安裝了「宙斯盾」系統的主力驅逐艦竟如此不堪一撞，著實令美軍顏面掃地。在國外社交媒體上，已有網友為「ACX水晶」號的「大獲全勝」發起慶祝，他們甚至留言：「這可能是菲律賓二戰以來取得的最大戰果了吧！」「菲律賓貨輪做到了連菲海軍都做不到的事情。」

本文經《世界軍事》授權轉載 編輯：馬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