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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租房的游泳池與保障房的「柏林牆」:階層尚未固化,財富可能失守

今天我跟一個朋友吐槽說,寫稿好痛苦,這種痛苦超越了心理,還投射到了生理上。

「那你喜歡掙錢嗎?」

喜歡,所以我滾去寫稿了。不掙錢,怎麼還房貸?傾盡我全部積蓄湊夠首付的這個房子,是個老破小區,沒有游泳池,也沒有氣派的花園,目前市價6萬多一平,唯一的優點可能是緊鄰三環,交通還算便利。

而在北京西三環,只要2.5萬單價,就能買到保障房的業主們,正在理直氣壯要求拆掉該小區和商品房小區之間的柵欄,用五分之一的房價,三分之一的物業費,要共享10萬豪宅小區的花園和配套。

也許保障房業主們認為,拆掉了那道,200多米長的圍牆,就能躍入另一階層,摘掉所謂「二等公民」的屈辱帽子。

單價2.2萬元、物業費3.3元/平米/月的限價房玉璞家園,和單價超過10萬元、物業費9.8元/平米/月的商品房西宸原著,在法律層面上,卻隸屬同一地塊,屬於同一小區。

這一地塊,由開發商龍湖地產於2014年中標,條件之一即為配建5.4萬平方米限價房,而這一部分福利房,封頂價剛過2萬,低於開放商超過3萬樓麵價的地價,賣一套賠一套。

精明的開發商要攤平成本,保證利潤,配建大戶型高檔豪宅,成為了必選項。

換句話說,如果不搭配豪宅,也斷然不會有開發商願意貼錢賠本,接手這種樓價低價倒掛的項目。

類似由保障房、商品房混居的小區,在北京超過了30多個。

彼時,緊靠西三環、距離捷運只有1公里的絕佳位置,2萬多的房價,讓玉璞家園一房難求。

2014年12月初,一位有幸中籤的玉璞家園x業主,曾在搜狐焦點發帖,「首先,恭喜大家搖中了房,無論價格、位置、戶型您是否滿意,您都是千軍萬馬備案戶中的幸運兒了。「

彼時,北京兩限房的資格是家庭年收入8.8萬。

一位從2009年開始申請兩限房、終於有幸在2014年中籤兩限房的y女士,曾發帖敘述經歷:因為擔心工作漲薪超過8.8萬上限,在資格複審之前,果斷離職讀書。

但因為兩限房遲遲未中籤、開發商交房延遲等原因,這位y女士從 2012 年起到 2015 年,至少參加了 8 次遊行,參與者以老北京的大爺大媽為主,也有少數年輕人。

參加遊行的苦主們,提交資格兩三年,不敢結婚,不敢升職,不敢跳槽,不敢加薪,付出了數年的沉沒成本,而回本的唯一路徑,就是中籤率有時甚至低至1%的兩限房。

低於市場價數百萬的價格差,是對沉沒成本的超額回報,比如上述x業主就認為,玉璞家園絕對是一項好投資,「緊挨三環,房產能保值,畢竟現在新建的三環左右的房子不多了。」

就在y女士為了兩限房資格,放棄工作的時候,後來成為西宸原著業主的顧先生,離開鄭州,帶著老婆,北上討生。

這位出身農村的顧先生向《三聯生活周刊》講述了他的故事。

剛來北京,他和妻子租住在一居室里,打拚八九年後,兩人開了公司,在馬連道買了80多平米的二手房,還有了兩個孩子,父母來帶孩子,住不下,顧才決定換房,最終敲定了西宸原著。

而顧先生之所以願意賣了舊房、掏幹家底,願意付出每平米10萬的高價,願意每月承擔6萬多元的房貸,就是覺得西宸原著物業配套好、綠化好、每戶配備一位專屬管家。

同樣住在西宸原著的蔣阿姨,賣掉了城裡的小房子,臨近退休也要工作,幫助子女分擔每月數萬元的房貸。

她不理解,原本定位於中低收入家庭保障房性質的玉璞家園門口,為何會停著價值上百萬的豪車?而定性為自住的保障房,為何能夠違規在豆瓣、58、趕集網上大批量對外出租?

對於那道隔開商品房和自住房的柵欄,無論是保障房業主還是商品房業主,早在購房之處,就默認其存在,並在欣然接受的前提下,簽訂了購房協議。

玉璞家園x業主發表於2014年12月初的帖子說,「有人在群里說玉璞家園兩限房和商品房之間是有鐵柵欄的、是不通的,確實有這種可能性,本人曾親自問過售樓小姐,她說目前來看是有鐵柵欄隔開的,是不通的。本人來看現在不通的可能性大,但是建成以後人為通的可能性也大(不管是物業通的還是業主通的,哈哈)。」

也許,對於彼時剛剛中籤,相比市場價省了幾百萬的玉璞家園業主來說,中籤是頭頂白晃晃的明月光,而那堵還看不見的隔離牆,不過是一滴蚊子血。

而對於顧先生和蔣阿姨來說,那堵下部為水泥、上部為鐵柵欄的隔牆,就是商品房相對於保障房的8萬元溢價在物理空間上的象徵———這道柵欄,圈定了西宸原著小區里水榭樓台、花香樹茂的高端配置,更低的容積率、更高的綠化率。與其說這扇門隔開的是階層,不如說它是保護私有財產的密鑰。

衝突在2016年交房后終於變得不可調和。

進攻方是保障房業主,在白底黑字的橫幅上,他們打出了「限價房≠二等公民」的標語,他們認為,一道牆就是對商品房業主對保障房業主赤裸裸的歧視,在白月光到手之後,必須擦掉那一抹蚊子血。

經歷過千軍萬馬的搶房大戰,保障房業主們顯然鬥爭經驗豐富。分工合理的維權組織,言之鑿鑿的公開信、白底黑字的大橫幅、到相關主管部門上訪、找開發商理論等等,迅速把這短短的200米隔離牆炒成了社會熱點事件。

以法理為武器:規劃上屬於同一個小區,隔離牆違法。其依據是2015年北京住建委的《通知》,認為該圍欄違章。不過,針鋒相對的西宸原著業主們認為,法不溯及既往,保障房業主在2014年就簽訂購房協議,彼時,關於圍欄,並未有禁止性規定,而雙方業主也默認了圍欄的存在。

以安全為武器:打上隔斷,影響業主安全———照此理由,那麼我在市價為6萬的老破小區,更不安全。

從住宿體驗上入手:保障房小區,綠化率太低,下樓遛彎的地方都沒有。

但要說綠化,玉璞家園出門幾百米米,就有面積達到15萬平方米的免費公園玉璞園,小橋、流水、綠植、魚塘,一應具全。上述玉璞家園x業主,也在2014年發帖說,「不用羨慕商品房那邊有小花園,其實建成以後那個小花園真的很小,平時完全可以去距離不遠的玉璞園區溜達溜達,面積可以的。」

以階級論和政治正確為武器:不該以房價高低割裂階級,人格面前大家平等,隔離牆是在侮辱保障房業主。

按照這種理論,似乎均貧富才是唯一的政治正確,用價格來區分價值的市場機制也就完全失靈。畢竟,你坐飛機,價格更低的經濟艙,也不能去尊貴的頭等艙隨便走動。

玉璞家園的鬥爭經驗,得到了其他混居小區保障房業主的呼應。據說,在石景山一處混居小區,保障房業主已經提出,要共享馬路對面的商品房小區花園和配套。

而在重慶,公租房的用戶說窮人家的孩子也怕熱,所以政府應該修建免費的游泳池,沙坪壩的工作人員建議,想提高住宿體驗,可以去自費購置帶有游泳池的高端小區。

考驗自住房業主政治正確的時候也快到了————即將於2018年交房,同處丰台區的首開華潤城,有7萬多的商品房,2萬多的自住房,和1萬多的福利房。

畢竟,人們慣於和上游談平等,但是和下游的友鄰們,他們更願意談階層。

當然,並非所有的兩限房業主,都想共享商品房的花園。我的一位朋友也在早幾年申請了保障房,但是他說自己相信自我奮鬥,「拆牆,就是對社會中最有奮鬥精者的打擊,得不償失!」

有意思的是,保障房的業主們要求共享商品房的花園和綠化,卻還繼續堅持只有商品房三分之一的低物業費。

幾年前,經濟學家茅於軾說,「廉租房不應該配置獨立廁所」,因為茅於軾認為,廉租房保障的基本的住宿福利,一旦配置提高,有了在社會上高度流通變現的價值,就會滋生為特權的溫床————真正需要廉租房的,反而申請不到廉租房。

而玉璞家園的出租帖,或許意味著,類似玉璞家園這樣的保障房,既難以完全杜絕套利者:套取自住房資格、獲得超額收益,

也有可能間接鼓勵了懶惰和貪婪——如前文y女士,為了保住限價房資格,不升值、不加薪、不結婚,因為加薪收益,低於自住房套利收益。

就連收益遠低於自住房、兩限房的公租房都存在套利行為—————為了應對保障房違規轉租轉借現象,北京市住建委在9月8日表示,未來所有公租房小區,將推廣人臉識別門禁系統,對轉租轉借等行為起到預警和取證作用。

所謂推到「柏林牆」,換取人格平等,不過是輿論戰的工具和武器。

出身農村,打拚9年,才有資格入駐西宸原著的顧先生、即將退休仍在全負荷工作分擔房貸的姚女士,和轉租獲益的玉璞家園部門業主,以及為了滿足8.8萬限額、辭去工作的y女士,遠未實現所謂的階層固化———階層固化意味著出身決定人生,機會完全不平等,而階層分化,則是在機會相對平等的前提下,因為選擇了不同的發展路徑,最終導致的結果不平等。

自我奮鬥者傾向於選擇機會平等,而保障房業主、以及要求游泳池的重慶公租房住戶,則更強調結果平等。顧先生的農村出身,比上不x業主和父母均有退休金的y女士,但顧先生不願把人生的希望寄托在一個中籤率有時不到1%的福利房上,所以才能住進西宸原著,而y女士為了保住了申請兩限房的資格,甚至放棄加薪升職的機會。

如果非要強調階層固化,也許房產本身就是階層的象徵,畢竟,在常住仍口超過2000萬的北京,尚有幾百萬人,也許一輩子都買不起房子。

當然,我相信,大部分玉璞家園業主們,也許本身就屬於中低收入家庭,通過保障房向其傾斜利益,也是為了二次分配的公平。

但保障房,本身就是利用社會公共資源,對中低收入者的利益傾斜————而傾斜的上限則是,他們獲得的補貼性、福利性受益,不應該高於同等條件下,自我奮鬥躋身中產者所能獲得的平均價值回報,否則,自我奮鬥也就失去了意義。

階層尚未固化,但商品房業主的合法財富,卻可能失守。丰台區城管部門認為,那堵保障房、商品房業務在買房前,就默認存在的圍欄,涉嫌違法,限期拆除。而之所以得以暫時留存,也是因為西宸原著業主們的拚死反對,「如果拆除,小區變成戰場」。

對於顧先生來說,傾其所有,把所有資產押注於此,西宸原著是他進入中產的臨界線,而一線之隔,他的所謂中產身份,既沒有多高的穩定性,也就沒有多少安全感,而那堵圍欄,就成了保護私產的底線,退無可退。他要獲得足夠的安全感,只能繼續上行,不斷攀爬,在個人奮鬥之外,再疊加運氣和天賦,才有可能從金字塔的腰部進入頂部。

是否留存的決定權,當然還在政府主管部門手中————對於西宸原著所謂的中產業主,以及玉璞家園的兩限房業主來說,權力是工具、也是武器。當所謂的財富與權力碰撞,具有最終決策權的,依然是權力,處在金字塔底部和腰部臨界點的中產身份,不過是不堪一擊的鏡花水月。

所以,身為一個收入水平也許和保障房業主持平的窮人,今天我卻願意站在西宸原著業主一側,因為和顧先生一樣,我相信自我奮鬥的價值。

上文的y女士就後悔不迭———她犧牲了職業發展機會,在2014年拿到手的兩限房,價格為8200元,這不過是2009年商品房的市價,而她的家庭儲蓄,早在2009年就足夠支付彼時的首付。「為了薅到政府的羊毛,先薅掉了自己的雙腿」,犧牲了個人的發展機會。

為了搶到餡餅,天天站在太陽底下等著。但你抬抬頭望望天空,怎麼確定餡餅和鳥糞,哪個掉下來更早呢?

首發百家號寫篇

本文為作者原創,未經授權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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