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眼社評 特朗普啟動「最後的武器」，是風雨欲來抑或聲東擊西?

華人評論員 梁浩明

據美國媒體17日報道，班農對美國自由派雜誌《美國前景》(American Prospect)記者表示，美國正在和打一場爭取霸權的經濟仗。 他直表示：「與的經濟戰爭決定一切，我們必須瘋狂地關注這一點。我認為，如果我們繼續落敗，我們就離到達一個我們永遠無法恢復的拐點只差5年，至多10年。」 雖然班農是極右翼代表人物，但抱著班農這種思維觀點的美國政治人物，相信不在少數，更不僅是右翼群體中存在。只是班農的表述很川普一樣，直接坦率。

究竟班農所言是否可信呢?筆者查閱班農離職前後，可知班農本月7日已向川普呈辭，原定在14日，也是班農加入川普團隊助選一周年當日生效，川普也原定這個星期初會宣布班農離職，但因為維珍尼亞州發生涉及白人至上主義的暴力事件，有關宣布需要擱置，拖至周五(18日)這一天宣布。從時間點分析，班農對媒體的採訪，其時已經是遞交了辭職報告后，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筆者相信這是班農透露出的真實觀點，即「美國正在和打一場爭取霸權的經濟仗」!

筆者認為，上述這句話人須銘記於心，作為警句時刻提醒自己。這句話有二個關鍵詞，一是「爭奪霸權「，二是「經濟戰」。這說明，中方屢次提出美國不要抱著零和思維處理中美關係，美國人是置若罔聞的，人可說是對牛彈琴;其二，美國要擊敗，是從經濟下手，這不是說排除軍事選項，相反，軍事施壓，則是作為經濟戰的輔助手段，包括如一年365日不斷在亞太地區軍演，時不時提及對台售武，定期在南海「自由航行」等都是為了經濟戰而服務的，都不會停止。

班農這一離職前的訪談，同時也可看作是「政治遺言」，是說給與班農同一類人的川普聽，也是對白宮其右翼勢力的交待，期望他們繼續他這個「首席策略師」未竟的「使命」。

班農的言辭間，還透露出一個代表美國政治核心觀點的一個時間表，即中美經濟誰是第一的拐點極有可能在5年至10年內揭曉，美國人看來，經濟體超越美國雖非一二年內實現，但卻是板上釘釘的事。明確這一點，將有助預警美國人在接下來的5年至10年會做什麼，為了保持霸主地位，會怎麼做? 也意味著未來十年內，中美關係都不會穩定。

上任后一直強調要處理中美貿易不平等問題的美國總統川普，日前下令針對侵犯知識產權問題，依據《美國貿易法》301條款對華啟動調查， 301條款賦予了美國總統越過國會在有關對外國立法或行政上違反協定、損害美國利益的行為上採取單邊制裁行動。此舉被視為鋪路開打貿易戰。鑒於該條款強大的許可權，在世貿組織(WTO)成立的1995年以後，美國基本沒有再出現過發動制裁措施的案例，一直被稱為「最後的武器」。川普此舉，可看作是班農「政治遺言」的實現。

據世界大企業聯合會基於出口數據撰寫的對市場敞口的最新分析表明，美國和其他主要發達國家的出口部門也不會受到經濟放緩的太大影響。換句話說，若美國和爆發貿易戰，直接影響將對更為不利。

這家總部位於紐約的企業遊說團體發現，美國和歐盟對的出口附加值分別相當於各自國家經濟產出的0.7%和1.6%。即便對鄰國日本來說，該數據也只是2.1%。 相比之下，對美國的出口附加值幾乎相當於其GDP的3%，這表明，如果與川普政府爆發貿易衝突，受到的損失將比美國更大。

其實，早在年初川普上台，筆者就曾撰文，指出川普將會對實行貿易戰，而且是選鋁業，鋼鐵等行業下手。而最近的貓眼社評也有論及此話題，其中就曾指出美國更是經常以國內法代替國際法，動輒就對他國進行經濟制裁，或者任意修改雙邊多邊的貿易協定，這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橫豎都有理的做法，給國際社會增添了諸多變數和不安全感。

長久以來，中美經貿合則共贏，斗則雙輸的形勢，人所共知，貿易戰一旦開打，環球經濟勢必遭殃，統統變成輸家。

不過，必須指出的是，金融市場暫未見太大的憂慮，主要建基於過去美國五次對華引用「301調查」，最終統統虎頭蛇尾，以談判協商收場，市場認定歷史會重演，今次中美口水仗一樣是虛張聲勢，有姿態無實際。川普是商人，這第六次引用「301調查」，筆者稱為川普版，那跟過去有何不同呢?又僅僅是做為川普新的叫價籌碼嗎?

不妨看看美國當前的經濟形勢。

美元方面，其地位大不如前，代之而起的是歐元及持續推進國際化的人民幣，國際勢力版圖生變。事實上，回望過去十年，美國出現史無前例的超長期寬鬆貨幣政策，美國不停發債，信用評級下降，貿易赤字逾三千億美元，匯價不穩，流動性信心動搖，重重打擊美元在國際金融秩序中所扮演的霸主角色。各大央行減持美元，並欲以一籃子貨幣取代，美元的霸主地位岌岌可危。因此，保住美元霸權地位，是川普的首要任務。美國試圖以貿易戰作為幌子，實際上要捍衛美元的霸主地位。川普讓美國退出《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TPP)和《巴黎協定》，就是要透過反全球化，為過去以金融霸權控制全球經濟之途失效作出修正。

貿易方面，今年上半年，對美貿易順差升6.5%至1,175億美元，再創歷史新高，佔整體貿盈額63%，比去年的49%更上一層樓，不會說謊的數字，對談判帶來更大壓力。上月中旬舉行的中美高層經貿會議，會後沒發布任何聲明，雙方關係變化有跡可尋，也為川普宣布開啟「301調查」埋下伏筆。

今年四月中美首腦會面，雙方先禮後兵，伸出「百日會談」橄欖枝，令箭在弦上的貿易摩擦暫告平息，可是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雙方產業結構及貿易政策更是死結，實難以一時三刻逆轉，更遑論百日內取得實質成果。

其實，中美貿易不平衡雖被視為洪水猛獸，但實際對美國經濟卻非百害而無一利。美國藉著進口廉價貨品，抑壓國內物價，令聯儲局在金融海嘯后的十年間，能夠通過超寬鬆貨幣政策，刺激經濟提供有利環境。至於則可透過天量出口貿易，累積外儲盈餘提升經濟實力，雙方從中達到互惠共贏關係。

我們再看川普上任以來的執政風格。

年初上任的川普講多做少，施政一籌莫展，選前承諾屢見走數，「通俄門」事件愈描愈黑，急需轉移議題視線，挽救插水民望，儘管反全球化的旗手班農辭任白宮高級顧問，川普似乎依然要貫徹大美國為先的極端意識形態，在百日計劃一到期，即對中美貿易議題發炮開火。

不過，到底其奉行的「美國人優先」政策，能否令美國經濟重展活力，目前妄下判語仍言之尚早，特別是川普在美國國內的施政障礙重重，實非隨心所欲。

近日熊貓時報報道，美國傳媒近日流傳白宮的將軍、紐約幫及共和黨國會領袖組成非正式的「救國委員會」，以阻止川普及國家步向災難。該「救國委員會」，主要觀點包括說服川普淡化其「美國優先」立場;力求川普作出國內及國外經濟決策時有清楚程序可依;向川普解釋，若一意孤行對華打貿易戰，聯合國制裁朝鮮便得不到支持等，「委員會」並不挑戰川普地位，以鋪陳事實功能自居，並向川普解釋國際盟友的重要，以阻止他作差勁決定。

如今是美國的第一大貿易夥伴，貿易戰萬一開打，美國不見得有利無害，川普仍要將貿易戰掛在口邊，恐怕是有更大的意圖。

川普早前簽署制裁俄羅斯，而今簽署對華調查，筆者認為其用意是讓中俄明白，美國仍然是老大，中俄不要挑戰美國的中東，亞太政策。具體到身上，則是希望讓利美國，同時壓中保印，在中印對峙中給壓力，在中亞角力中給壓力。故「壓力」是川普玩「301」的關鍵詞。

中美關係經歷前幾個月的試探摸底之後，川普開始對華圖窮匕現，從早前大力支持印度，給其盟國級的軍售待遇，慫恿印度對華髮難，到早前利用朝核問題公開警告，再到近期對進行貿易調查，川普對華態度已逐步明朗。

作為一個信奉實力原則的現實主義政治家，川普將作為戰略對手進行遏制，是發自內心的信念，一如班農一樣，所以媒體有評論指班農離職，但「陰魂不散」。而且川普更傾向於用美國超強的軍事實力對華進行圍堵，以此打斷「兩個一百年」的發展目標。如果說美國前總統歐巴馬當年「美國決不會做老二」只是說說而已，則川普顯然是實實在在地付諸行動。

川普是商人，他將商業上的爾虞我詐、虛虛實實也用到外交上。目前面臨十面埋伏的困境，很大程度是川普在布局，利用印度、日本、緬甸等掩眼法迷惑，掩飾其在亞太方向的關鍵性一擊，這種聲西擊東的方式，跟三十六計中的聲東擊西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過，今時今日的，在處理中美貿易問題上，不見得會軟弱捱打，反正推動人民幣國際化已沒有回頭路，除與歐洲關係改善外，推行「一帶一路」亦有助增加抗衡籌碼。

與其開打貿易戰換來兩敗俱傷，倒不如中美雙方看看能否在各自目的基礎上，協商出一個平衡點，化干戈為玉帛，為各自的經濟持續發展換來更多的時間和空間，共創雙贏!

以現時的經濟、法治和金融市場發展等多方面因素看，要挑戰美元地位還須假以時日，某些方面仍需潛龍勿用，不需鋒芒畢露。

所謂不怕一萬最怕萬一，川普行事難測，上任以來四處樹敵，一旦事與願違，樂觀的股市未必承受到巨大反差。即使班農已去職，但針對進口鋁、鋼鐵制裁戰略，隨時成為貿易戰開打第一擊，中美局部行業的對撼機會甚大。應有所準備。貿易戰叫囂多年，這次看看川普版本玩什麼花樣。

(2017.8.25貓眼社評 逢周一，周三，周五在《熊貓時報》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