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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丨吳文俊:傾心數學 歲月不老

導語

他自1978年起連續擔任四屆全國政協委員、常委;他是數學界的泰山北斗,也是最具國際影響的數學家之一,開創了近代數學史上第一個由人原創的研究領域……

他自1978年起連續擔任四屆全國政協委員、常委;他是數學界的泰山北斗,也是最具國際影響的數學家之一,開創了近代數學史上第一個由人原創的研究領域;61年前,年僅37歲的他與華羅庚、錢學森同獲最高獎;他是最年輕的科學院學部委員,82高齡時,他又站在了首屆國家最高科技獎的領獎台上……

2017年5月7日早7點21分,一代數學大師吳文俊因病謝世,一顆數學界的巨星悄然隕落。5月11日,他的追悼儀式在北京八寶山殯儀館舉行。初夏的北京,千餘人在烈日下靜靜排著長隊,只為給他送上最後一程。「文華逾九章,拓撲公式彪史冊;俊傑勝十書,機器證明譽寰球。」輓聯黑底白字,為先生的畢生所成寫下注解。

幾度風雨,幾度春秋,吳文俊將赤誠全部奉獻給了他所熱愛的數學事業。在浩瀚宇宙中,有一顆被命名為「吳文俊星」的小行星,這是對他科學貢獻和科學精神的紀念和褒獎。斯人已去,但那顆璀璨的「吳文俊星」將時刻照耀和激勵我們向科學的高峰奮進。

為拓撲學研究開闢新天地

2000年的首屆國家最高科技獎授予了兩個人,一位是吳文俊,另一位是袁隆平。在當時的介紹中,吳文俊的成就是「對數學的主要領域——拓撲學做出了重大貢獻」「開創了嶄新的數學機械化領域」。

拓撲學被稱為「現代數學的女王」。主要研究幾何形體的連續性,是許多數學分支的重要基礎,被認為是現代數學的兩個支柱之一。

早在半個世紀前,吳文俊就把世界範圍內基本上陷入困境的拓撲學研究繼續推進,取得了一系列重要的成果。其中最著名的是「吳示性類」與「吳示嵌類」的引入和「吳公式」的建立。數學界公認,在拓撲學的研究中,吳文俊起到了承前啟後的作用,在他的影響下,研究拓撲學的「武器庫」得以形成,極大地推進了拓撲學的發展,為拓撲學的研究開闢了新天地。1956年,年僅37歲的吳文俊因其在拓撲學上的傑出成就,與華羅庚、錢學森一起獲得當時的「最高科技獎」——國家自然科學一等獎,第二年他便當選為科學院學部委員。

吳文俊的研究成果令國際數學界矚目,成為影響深遠的經典性成果。據統計,他的研究成果先後被5位國際數學最高獎——菲爾茲獎得主引用,許多著名數學家從中受到啟發或直接以他的成果為起始點開始更深更廣課題的研究攻關。數學大師陳省身曾這樣稱讚他的這位得意弟子:「對纖維叢示性類的研究做出了劃時代的貢獻。」

在很多人看來,吳文俊可以靠這個「吃」一輩子了。但功成名就的他並沒有就此停滯不前,而是不斷向數學的未知領域進發……

到了上世紀70年代後期,年紀已近花甲的吳文俊放棄已成就卓著的拓撲學研究,開始攀越學術生涯的第二座高峰———數學機械化。

實現腦力勞動機械化,是吳文俊的理想和追求。「工業時代,主要是體力勞動的機械化,現在是計算機時代,腦力勞動機械化可以提到議事日程上來了,數學研究機械化是腦力勞動機械化的起點,因為數學表達非常精確嚴密,敘述簡明。我們要打開這個局面。」他說。

1977年,吳文俊關於平面幾何定理的機械化證明首次取得成功,從此,完全由人開拓的一條數學道路鋪展在世人面前。

數十年間,吳文俊不僅建立了「吳公式」「吳示性類」「吳示嵌類」「吳方法」「吳中心」,更形成了「吳學派」。近代數學史上第一次由人開創的這一新領域,吸引了國際上眾多數學家前來學習。

近年來,儘管年逾九旬的吳老生前已經很少去辦公室了,他所有數學方面的書籍也都捐給了單點陣圖書館,但他心裡從來也沒有放下過對數學的研究和對後來者的啟發引導。

承前啟後,壯心不已。他說,要讓後來人踩在自己的肩膀上再上去一截。

在吳文俊家樸素的客廳里掛著一副對聯,那是老一代數學家蘇步青在吳文俊70歲生日時所贈的,上聯是「名聞東西南北國」,下聯為「壽比珠穆朗瑪峰」。那次祝壽會上,吳文俊作過一首打油詩:「七十不稀奇,八十有的是,九十誠可貴,一百亦可期。」10年後再次慶壽,他對這首詩作了修改,每一句的數字都增加了10歲,最後一句改為「百十亦可期」。他曾不止一次地說,不管一個人做什麼工作,都是在整個社會和國家的支持下完成的。有很多人幫助過我,我數都數不過來。我們是踩在許多老師、朋友、整個社會的肩膀上才上升了一段。應當怎麼樣回報老師、朋友和整個社會呢?我想,只有讓人踩在我的肩膀上再上去一截……我就是希望我們的數學研究事業能夠一棒一棒地傳下去。」

許多數學家都知道,吳文俊博覽群書。用他自己的話來說,他喜歡「東看西看」。他的個人傳記里寫道:「讀歷史書籍、看歷史電影幫助了我的學術研究;看圍棋比賽,更培養了我的全局觀念和戰略眼光。」這個「東看西看」的結果之一,就是為數學開創出了一個嶄新的領域,使吳文俊的各項獨創性研究工作在國際、國內享有很高的聲譽。2010年,經國際天文學聯合會小天體命名委員會批准,國際編號第7683號小行星被永久命名為「吳文俊星」。

一股韌勁成就了他

數學家陳永川院士對吳文俊能夠做到「心無旁騖」安心工作十分欽佩。他記得,曾有一位數學家用數學的語言來形容吳文俊:他是一個「不動點」。

1919年5月出生在上海的吳文俊與國際數學大師陳省身的師生故事曾被數學界傳為一段佳話。吳文俊1940年畢業於上海交通大學,後到中央研究院數學所工作。當時陳省身在研究所主持拓撲學的研究,在他的幫助和引導下,原為圖書館管理員的吳文俊進入了拓撲學研究領域。據與他住在同一間宿舍的曹錫華後來回憶,吳文俊每天攻關至夜深,感覺證明成功後方才睡覺。可一覺醒來,發現證明有錯,便重新開始。到下午,吳文俊又對同事說:「證明出來了。」可很快他又發現,證明出現了漏洞,既而又開始熬夜。如此反覆了不知多少遍,直至成功。

這股韌勁在他國外留學期間再次表現出來。1947年,吳文俊考上了中法交換生,赴法國斯特拉斯堡大學留學,兩年後獲得法國國家博士學位,隨後在法國國家科學中心任研究員。在法國學習時,為了閱覽更多的外國文獻,他自學了英語、法語、德語和俄語。這期間,他再次向拓撲學最困惑的問題發起了攻擊——證明4k維球無近復結構。這個問題的解決,使歐洲的拓撲學大師們大為吃驚。他們不敢相信,一個學生居然能夠解決這樣的難題。

在自己的研究蒸蒸日上時,吳文俊選擇了回國。當被問及國外科研條件那麼好,為什麼要回國時,吳文俊皺起眉頭,嚴肅地說:「我常說,你不應該問一個人為什麼回國,而應該問他為什麼不回國。回國是不需要理由的。學有所成之後,回來是自然而然的事。」回國之後,吳文俊逐漸淡化了對西方數學的研究,而轉攻古代數學。

韌勁、勤奮和創新精神陪伴他一路前行。上世紀70年代,吳文俊有機會第一次接觸到了計算機,他切身感受到了計算機的巨大威力,敏銳地覺察到計算機有著極大的發展潛能。他認為,對於數學未來的發展具有決定性影響的一個不可估量的方面是計算機對數學帶來的衝擊,在不久的將來,電子計算機之於數學家,勢將如顯微鏡之於生物學家,望遠鏡之於天文學家那樣不可或缺。

於是,當時已年近60歲的吳文俊決定從頭學習計算機語言。這期間,他親自在袖珍計算器和台式計算機上編製計算程序,嘗盡微機操作的甘苦。「那時計算機的操作可不像現在的計算機這麼簡單方便。」吳文俊說。

在利用HP-1000計算機進行研究的那段時間內,他的工作日程每天都被安排得滿滿當當。每天早晨7點多,他在書包里揣個饅頭就來到計算機房,八九個小時后才出來。回家吃完晚飯後突擊整理編寫結果,兩個小時后,再回到計算機房,工作到午夜,然後步行回家。他有個堅持多年看小說的業餘愛好,但為了節省時間,他只讀短篇,怕看長篇耽擱時間。

在他2001年獲國家最高科技獎時,科學院在一份簡報中提到,「吳文俊給人最深刻的印象是他的創新精神和驚人的勤奮」。這份簡報透露,在從事機器證明初期,為了驗證其方法的有效性,吳文俊曾對上千項的多項式進行反覆運算,常常持續多日。

豁達淡然的「老頑童」

與金庸武俠小說中的那位「老頑童」的相似之處在於,吳文俊兼具崇高的成就和純真的個性。「他始終懷著幼童般的好奇心」。馬志明院士說,吳老師真的是一個「老頑童」,面對任何事情,他都心胸開闊,保持樂觀豁達的心態,特別是對晚輩數學家特別關照,平易近人、和藹可親。

吳文俊在榮獲首屆國家最高科技獎后,家鄉的上海電視台採訪他,他提起了牛頓的那句「如果說我看得比別人更遠些,那是因為我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的名言,記者隨即問他,有沒有想過將來或許有人也會站在他自己的肩上時。在鏡頭前,這位數學大師露出孩子般的笑容,他坦然而風趣地回答:「我個子不夠高,當然可以了!」

這些年來,吳文俊公開露面留下的往往是鶴髮童顏、開懷大笑的形象。他有一張坐在大象鼻子上的照片流傳很廣。那是2000年在泰國時,他見一位女士爬到大象鼻子上照相,自己也感到好奇,於是就爬上去試了試。那一年,他81歲。還有一次,他在香港參加研討會期間,瞞著別人跑到遊樂場去坐了一次過山車。事後他形容自己上去感到后怕,「可是已經下不來了」……

數十年來,吳文俊的愛好總是因時因地而變,唯一不變的是一顆熱愛生活、享受生活的心。吳文俊生前最大的愛好就是看小說,特別是偵探小說和歷史小說。小說陪著他度過了美好的少年時代,「上國中時我特別愛看柯南道爾和亞瑟羅賓寫的偵探小說,尤其是《福爾摩斯探案集》,從同學那兒借來后我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他說。

「90」過後,吳文俊似乎並不覺得自己是老人。一頭銀髮襯出他紅潤的臉色,他笑著說:「我才九十多歲,哪算高齡啊!」熟悉吳文俊的人都說他整天樂呵呵的,好像永遠都沒有煩惱。吳文俊說:「我當然有煩惱。當煩惱真的來的時候,做你能做的事,把心放寬一點,順其自然,煩心的事很快就會過去。」

吳文俊曾回憶陳省身教育提醒過他,看前人的書是欠了前人債的往事。那是新成立之前,在中央研究院數學所工作期間,陳省身安排他在圖書室兼管圖書。吳文俊如魚入池中,整天泡在書架之間渾然忘我。可是「好景不長」,一天陳先生忽然對他說,你整天看書看論文已經看得夠多了,應該「還債了」。陳先生進而說,看前人的書是欠了前人的債。有債必須償還,還債的辦法是自己寫論文。吳文俊只好暫停了博覽群書。自己寫論文與看別人的論文,是本質上完全不同的兩種腦力勞動。在陳先生的督促之下,吳文俊終於寫出了第一篇論文。陳先生把這篇論文送到了法國,在一本知名雜誌上發表,作為對年輕人的—種

鼓勵。

每當說起自己成功的經驗,吳文俊首先想到的是:「做研究不要自以為聰明,總是想些怪招,要實事求是,踏踏實實。功夫不到,哪裡會有什麼靈感?」「數學是笨人學的,我是很笨的,腦筋『不靈』。」他總是這樣說,不管是自謙還是自嘲,都流露著他的豁達和淡然。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自認為「很笨」的人,卻總能站在數學研究的最前沿。而現在儘管這位「笨人」已經永遠地離開了他傾注畢生精力的事業,但他開闢的研究新路仍還在不

停地向更遠的前方延伸……

作者:王夢悅

文史作家

本文刊登於《政協》2017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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