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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名揚:名揚天下三四部

王名揚。 資料圖

法治周末記者 武傑

「的行政法學者或者學過行政法的人,應該沒有不知道王名揚教授的,應該沒有未讀過王名揚教授的行政法著作的,應該沒有在其書架上不擺放王名揚教授的『外國行政法三部曲』——《英國行政法》《法國行政法》《美國行政法》中至少其中一部的……」北京大學法學院教授姜明安曾經如此形容當代著名行政法學家、政法大學教授王名揚先生及其著作。

王名揚被稱為刑法學界的「普羅米修斯」,他所著的《美國行政法》《英國行政法》《法國行政法》被視為是行政法學的奠基之作。1987年,已經71歲高齡的王名揚教授出版了他的第一部行政法學專著《英國行政法》,這部25萬字的著作填補了國內外國行政法研究著作的空白。

2016年,王名揚先生的法學著述,在其故舊門生的努力下第一次全部集結出版。《王名揚全集》共五卷六冊,分別為《英國行政法、比較行政法》《法國行政法》《美國行政法(上、下冊)》《論文、詞條彙編》《譯著、教材彙編》,總計近300萬字。

在《法治周末》報社主辦的2016年度十大法治圖書」的評選活動中,《王名揚全集》高票入選年度十大法治圖書。

如今,距離1987年出版的《英國行政法》已經過去整整30年,但王名揚在行政法學界的地位和作用卻不曾衰減,這在普遍認為社會科學、尤其是法學著作生命力短暫的今天,並不多見。

一套全集幾代努力

王名揚先生逝世后,他的老同事、同為政法大學教授的應松年一直心懷企望,想將王名揚的全部著作收集、編輯、出版,一方面是為了表達對一代行政法巨匠的尊崇和思念,更重要的是期望他的著作能夠在新時期建設法治、推進依法行政的事業中,繼續發揮理論的參照和借鑒作用。同時,應松年也希望從中發現王名揚學術思想的發展歷程,為行政法學人,尤其是中青年一代提供啟示,樹立榜樣。

2012年,在王名揚去世4年後,應松年教授在北京大學出版社的支持下,由政法大學行政法教授高家偉以及劉東剛博士、姜漪等人組成《王名揚法學全集》編委會,歷經3年完成了這部凝聚王名揚畢生心血的全集。

北京大學出版社副總編蔣浩介紹說,之前北京大學出版社就曾出版過王名揚老先生的《英國行政法》《法國行政法》及其最後一部未完成作品《比較行政法》,反響一直很好,出版社也一直希望可以出版他的《美國行政法》,聚齊「行政法三部曲」。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應松年教授提議出版《王名揚全集》的計劃,這與北京大學出版社的想法一拍即合。

蔣浩還指出,在老一輩的行政法學者中,王名揚先生的著述是最多的,同時引用率也是最高的,這也是這套全集值得出版的重要原因之一。

將近3年的時間,在編委會每個人都要完成自己本職工作的前提下,收集整理、翻譯錄入的工作量和壓力是非常大的,然而高家偉教授在接受法治周末記者採訪時,不斷強調的卻是遺憾,「這套全集還有一些不完美的地方,如果再版一定要做的更好,我還要繼續做」。在全集出版后,王名揚教授的女兒王婭娣又找到一些父親留下的手稿。《王名揚全集》出版近一年後,高家偉還在做後續的錄入整理工作。提起這些,他的語氣里儘是惋惜,而這更多是因為編委會在編輯整理的過程中,對王名揚的作品和人品有了更深的認知和感悟。

「君子」「學貫中西」「孝」……高家偉教授試圖為王名揚找到最合適的形容詞。

而在編寫《王名揚全集》之前,高家偉對王名揚的認知完全不同。1991年,當高家偉到政法大學讀碩士的時候,曾經上過王名揚的課,一輩子未改的湘音、一板一眼的上課風格、「宅」在學問里不出世的風格,再加上太過通俗易懂的著述,讓外人看來他「沒什麼水平」。然而,樸實無華是王名揚先生一貫的學術風格,甘於清貧則是如今浮躁的學術屆更難得一見的品質。

他留下了比名利更具力量的作品

應松年教授曾這樣評價:「王老的著作的一個特點是化。他曾說過,在他編寫『行政法三部曲』時,都曾和這些國家的學者商談過,徵求過意見,應該怎樣安排這些國家的行政法體例,以什麼樣的方式來闡述、介紹,最後他確定按人的法律思維方式和思想習慣來編排和寫作,就是現在大家所看到的這種體例。所以,他的著作不是簡單的翻譯和單純的述說,而是在綜合研究、融會貫通的基礎上,以化的思維、語言進行闡釋,使我們易讀、易懂、易接受。這才是真正的理論大家。」

現在,高家偉教授對王名揚的評價里充滿了讚譽。雖然王名揚沒有承擔過學校和社會的行政職務,沒有在國家行政法方面建言建策,甚至在法學成為顯學、法學家成為社會名人的時代,依舊少有人知道王名揚的名字,但是他留下的作品卻比這些名利更具力量。

王名揚還熟諳古代法,這給整理相關論文的劉東剛博士出了很大的難題。劉東剛在編後記中寫道,「王老用法文寫就的論文大量引用了古代法典的條文和案例,其中以《大清律例》和《刑案匯覽》為主」。為了搞清楚來源,劉東剛先將法語的相關條文和判例翻譯成現代漢語,根據註釋標明的線索,再查找古代法相應的條文和判例。「而王老論文中引用的古代法律文獻的版本已經成為了圖書館的特藏版本或者只提供文獻傳遞的圖書版本,查閱起來非常困難。有時候查閱資料整整一天,只能找到一個條文或一個案例,電子版和紙質版的文獻交替查找,即使是對眼睛,著實也是一個不小的挑戰。」劉東剛說。

高家偉說,民國時期出生的那一批學者都有非常好的國學基礎,再加上法國十年的留學經歷,他的文章用深入淺出形容更為貼切,語言簡潔通俗、邏輯清晰明了,正是這樣的寫作風格使得王名揚的著述可以在二十世紀八九十年代發揮填補空白的「啟蒙」「燃燈」作用,使理論界和實務界、尤其是一大批對法學知識如饑似渴的青年人對現代行政法有了全面深刻的直觀認識,為當代的行政法教學研究和制度建設奠定了堅實的理論基礎。

而開始這一切的時候,王名揚已經66歲。1982年,王名揚才回到法學本行,成為政法大學的一位教師。

一波三折求學路

1958年王名揚回國時,在給北京政法學院(政法大學前身)填報自我簡介「工作的可能範圍」一欄時,王名揚自述:「資產階級行政法、法學理論、國際法,可以一面準備一面工作;資產階級民法、刑法及憲法,略加準備即可工作;資產階級商法,準備后即可工作。」

這便是他對自己在法國巴黎大學法學院十年以及在武漢大學、國立中央大學(重慶)20年學術能力的總結。

1916年,社會動蕩不安的民國初期,王名揚出生在湖南衡陽的一個貧困家庭,父親在族人的資助下上學讀書,成為鄉村教員,教了一輩子的數學,他同樣也是在族人的資助下才有了讀書的機會。

王名揚早年接受採訪的時候曾經說過,因為上學的機會來之不易,他一邊放牛,一邊刻苦學習,以全縣第一名的成績考入了湖南第五師範。師範畢業做了一年國小教員之後,王名揚考入武漢大學攻讀法學。1940年大學畢業,他考入在重慶的國立中央大學,師從當時的行政法學權威、留美博士張匯文攻讀行政學和行政法學研究所。3年後,他獲得行政法學碩士學位,並在武漢大學法律系任行政法學講師。而此時才是他行政法學之路的開端。

1946年,王名揚考取了最後一批國民政府的公派留學生,準備到法國巴黎大學法學院繼續研讀行政法。法國擁有「行政法母國」的顯赫地位,法制史學界一般以法國國家參事院的成立作為行政法產生的標誌。由於當時法國正處在戰後恢復期,直到1948年王名揚才去法國。

原定3年的學習期結束后,由於當時法國尚未承認新,法國政府便允許他們延長留學期限。1953年,王名揚獲得巴黎大學博士學位后,又在法國東方語言學校學習了3年的俄語和日語。

王名揚的回國之路如同求學之路一樣,也是一波三折。1958年,在周恩來的關懷下,王名揚最終從駐瑞士大使館取得護照,回到闊別已久的祖國,被分配到了北京政法學院教學。

然而,回國后,迎接他的並不是一展宏圖的舞台。當時他被認為是資產階級學者,不能講課,必須先進行思想改造。此外,「教改」后的課程表上基本上沒有法學課程,教法律的教師要麼靠邊站、要麼改行。後來王名揚被調到了北京外貿學院(現對外經濟貿易大學)教法語。1969年,和其他老學者一道,王名揚被下放到河南固始縣和息縣的「五七幹校」,開始了十年的勞動改造生涯。從此脫離法學領域,

1983年,幾近古稀之年,王名揚才得以重返政法大學,教授行政法與外國行政法。至此,最好的年華已經被浪費了20年。王老感嘆,想起來,真是南柯一夢,人生真易老。

然而,卻少有人聽到過他的抱怨——無論是對於這段經歷,還是對於跟隨其一生的貧困。

年近古稀培養「黃埔三期」

改革開放后,開始恢復國家法制建設,作為國家法科重點大學的政法大學責無旁貸地承擔起恢復共和國法制建設的任務,政法大學還成立了行政法碩士導師組。王名揚並無意接受政法大學的邀請,重回法大,但當他聽說是去培養新新一代行政法碩士研究所,這無疑觸動了他的行政法情結,激起了他專業報國的夙願,欣然同意回到法大。

在政府法制建設領域,王名揚、潘漢典、方彥、應松年、朱維究等老一代行政法學家,自1980年代起在政法大學開啟了新行政法學科建設的奠基工作,培養改革開放后的首批行政法教師、首批政府法制機構的領導以及首批行政法學碩士研究所,俗稱「黃埔三期」。

《英國行政法》正是王名揚給「黃埔三期」授課的講稿。對此背景,朱維究教授回憶說:「在行政法初創時期,為了給政府機構培養合格的法制官員,王名揚先生帶領應松年老師和我,老中青三代一起,合作培訓第一批政府機構的法制官員,含各部委法制局局長,各省、自治區的法制局局長。每次給研究所上課,到學校開會及參加各種活動,他都得從經貿大學坐公車遠道趕來法大,卻從不遲到。」

1983年,政法大學開始招收行政法學專業的研究所時,尚無任何這方面的教材。當時的條件相當艱苦,我把書稿直接寫在沒有格線的白紙之上,修修改改,看上去密密麻麻。我一個七十老翁別無他求,所求者,要緊的乃在於翻爛參考書、吃透大量的第一手材料,用最可靠的資料著出最新的作品。」王名揚曾回憶道。也正是在這個時候,「父親擬定了『五部曲』的寫作計劃,亦即《英國行政法》《法國行政法》《美國行政法》《比較行政法》和《行政法》。」王婭娣說。

自此王名揚的心思全部集中在此。為了保持充沛的精力,他的日常生活簡樸而有規律。除非極端天氣,每天早晨起來跑步半小時,隨後洗冷水澡,一頓簡單的自製早餐后再加一杯粗茶,他隨即開始寫作。午餐后午休半小時后,王名揚又開始寫作。

堅持運用一手資料的王名揚,幾乎每個周末都去國家圖書館瀏覽最新的法律原文資料。為了充分掌握外文資料,帶上幾個麵包便能在圖書館里待上整整一天。朱維究教授表示,「王老的刻苦精神,到目前為止,也就在極個別的青年學生身上看到過,就連那些同輩的人裡面也幾乎沒有像他那麼刻苦的」。

於是,這才有了他71歲出版《英國行政法》,73歲出版《法國行政法》,79歲出版《美國行政法》——為此他還在75歲時專程赴美國做訪問學者、孤身一人在美生活了近兩年……

為了寫《比較行政法》,在電腦還未在興起的時候,80多歲高齡的王名揚開始自學電腦,學習五筆輸入法。他的書桌上一直擺放著一本《電腦愛好者》。直到因為身體原因不得不休息靜養,此時《比較行政法》只寫到了第四章。

王婭娣道出了其中的原因,《比較行政法》之所以沒能寫完,直接原因是,「父親在早晨跑步鍛煉時摔傷了小腦,自此之後他的平衡性與記憶力都明顯下降。他出於寫作質量的考慮,與其寫不好,乾脆不寫了」。

高家偉教授說,王名揚的倔只對自己,大抵就是這樣的體現;對學生他總是和顏悅色,回答學生的問題也總是充滿耐心,但就是對學問、對自己不曾鬆懈半分。

王名揚出了名的還有他的清貧。不足50平方米的居室中一床、一書桌、一椅子、一書櫃,還加一方形飯桌、兩個破舊的待客沙發,擠得滿滿的,要在其中走動,就得小心避讓。椅子坐墊破了,用一張破皮披上,桌子已是搖搖晃晃,不堪使用。友人們為了他可以躺著看書,買的可以搖起來的護理床也被他要求退了貨,僅同意換了一台可以知曉天下事的電腦。

政法大學法學院教授王成棟說:「王老的外國行政法『三部曲』是自己完成的,沒有課題作為依託,也沒有資金支持,學校的各種獎項也跟他無緣。」

王名揚的不出世,不交際讓很多人不解,但是2008年,在王名揚先生的告別儀式上,一幅輓聯準確地概括了這位學術大師的一生,也讓更多的人了解了他的一生:

求學法國問道中業九二載,紙筆人生君不見跋山涉水,甘苦自怡未酬壯志身先逝;身居陋室名揚天下三四部,輝煌巨著有道是黃卷青燈,桃李如雲常使後學淚滿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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