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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烏龍茶,說烏龍事

無聊,我泡了一杯極邊烏龍茶,開始發獃。這種茶有點清苦,但頗具回味。我想到一些烏龍事,也值得回味。但那是啥味道,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一、漢拿山的便當

韓國人還沒整薩德這鳥事時,有段時間,我頗喜歡叫漢拿山的外賣。倒不是哈韓,首先是因為昆明同德廣場就有一家,離我近,美團小哥來得快;其次,他們辣白菜挺合我口味的;而且,還贈送可口可樂。

外賣小哥每次送完便當,總巴巴對我說:能不能給個好評,有考核,事關獎金。

人家苦錢不容易,再說服務態度儀容儀錶送貨速度什麼的也無可挑剔,所以每次我都是打五星。

薩德這鳥事一出,我打算再叫一次漢拿山的外賣。我是愛國者,我計劃選擇貨到付款的支付方式。然後等外賣小哥到門口我就躲在廁所里假裝出門了讓他繼續等,等到外賣涼啦吃不了啦我順理成章拒付款,然後給他個差評。誰叫他為韓國便當送外賣來著,漢奸!

這計劃天衣無縫順理成章充滿正義感閃耀正能量,我正要實施時……漢拿山發表聲明了。

這時我比較茫然,因為朋友圈裡大家都在呼籲,祖國讓恨誰就恨誰;我事先認定漢拿山就是韓國快餐,祖國肯定讓我恨它!同時,我已經訂過好幾次便當了,韓國安裝薩德系統說不定有幾顆螺絲釘就是我付的款;所以我也恨自己。而現在,他卻大叫:別開槍,自己人!

我還該不該很它?這個外賣還叫不叫?我從哪才能得到祖國的新通知呢?

二、領會祖國的通知

關於恨誰,祖國的通知領會不對,是會亡國滅種的。

這不是危言聳聽。

新曾經至少面臨過兩次核威脅。第一次,是朝鮮戰爭,美帝陣營的確認真地考慮過核滅的可行性。那場戰爭,加之前不久他們支持老蔣,所以祖國讓大家要恨美國。

後來,是蘇聯老毛子。五十年代中蘇交惡,到1969年珍寶島衝突后,老毛子考慮核滅考慮得比美帝更加認真。你可以問問家裡老人,各城市各縣城還能見到的防空洞遺迹,咋來的。那時,祖國讓我們恨美帝之外,更要恨蘇修。

原子彈畢竟不是二踢腳,不是隨便可以瞎放的。蘇修當時的部長會議主席柯西金洗了把冷水臉,覺得必須冷靜一下,須得斡旋一下。於是,他給北京打電話。

打了四次,被罵了四次。

要知道,那時候沒有QQ沒有微信,想聯繫誰直接聯繫誰。打個電話呢,必須通過接線員轉接。我方接線員,一個單純的年輕姑娘,聽到對方是老柯之後,就認為自己接到了祖國的通知,要恨這個蘇修頭目。她第四通電話,據當時在蘇負責聯絡的工作人員回憶,是這麼回柯西金同志的:

「告訴你,我們的毛主席堅決不與蘇聯修正主義壞蛋柯西金通話,所以我不能給你接通毛主席的電話!」說完,她又將電話掛斷了。我清楚地聽見了她說「壞蛋」這個人用來罵人的詞,但我沒有向柯西金如實轉述她的罵人話。」

無疑,這位接線員女同志充分領會並貫徹了祖國要你恨誰就恨誰的的精神。但好心辦壞事了,要知道,當時蘇修的總書記是赫魯曉夫,這是個能在聯合國會議上磕著皮鞋罵娘的混球;估計要是赫總接的電話,當時就把皮鞋磕在核按鈕上了。得虧老柯同志慫,認了。更得虧我們敬愛的周總理得知了此事,以高明的外交手段才了結了此事。

好吧,我得表明,我這麼說不是我怕核戰爭,大不了同歸於盡唄。但是,你想想,如果1969年大家就互射核彈,你連精細胞都形成不了哪還能今天發朋友圈說祖國讓你恨誰就恨誰。

再說個后話。珍寶島衝突之後,毛主席召迴文革中被打壓的老帥們共同商量咋對付老毛子。大家的決議是三國的新版:聯美抗蘇。於是,才有了中美國乒乓球隊互訪,尼克松來華等等。然後,大家那時,也就不咋恨美帝啦。

三、三種恨法

上圖是新華網在紀念抗戰和反法西斯戰爭68周年的一篇文章標題,也是對歷史問題的一貫態度。

我要說,這個態度,我非常贊同。

1970年12月7日,當天西德與波蘭簽訂了華沙條約。總理威利·勃蘭特按照既定的外交行程,到華沙猶太隔離區起義紀念碑前敬獻花圈。突然,這位總理下跪了,並且他為在納粹德國侵略期間被殺害的死難者默哀。此舉贏得了全球無數人的尊重。

而作為當年法西斯軸心國成員之一的日本,給我們的印象是,對歷史舊賬一直補藥碧蓮。修改教材也好,否認南京大屠殺也好,阿帕酒店事件也好,有些鬼子對歷史、對真相的態度,正好和此公認的態度標準相反:忘記歷史,銘記仇恨。

所以也別怪大家恨這種貨色。而要注意的是,這種討人恨的貨色,在他們國家,卻是是愛國者。他們也認為祖國需要他們恨誰,就恨誰。他們和你們很像。

有位日本愛國者,相當有名。他被譽為日本的海明威,兩度提名諾貝爾文學獎;然後,他因為非常愛國,製造了一起史上最慘烈自殺事件。他叫三島由紀夫。

也是在1970年,三島由紀夫領著四個弟兄,在日本陸上自衛隊東部總監部將師團長綁架為人質。然後他在總監部陽台向800多名自衛隊士官發表演說,呼籲「真的武士」隨他發動兵變,推翻否定日本擁有軍隊的憲法,使自衛隊成為真的軍隊以保衛天皇和日本的傳統。因為他認為祖國需要他恨這種反戰機制。但是沒有人響應。

場面一度非常尷尬,於是三島老師決定縮到房間里切腹。

切腹這事,需要「介錯」,就是切腹者把肚皮劃開后,由別人趕緊砍下他的腦袋減少痛苦。然而場面再度尷尬,三島老師成功劃開了肚皮,腸子流了一地;但……介錯者連砍了三次都沒把三島老師的腦袋砍下來。三島老師不得不耷拉著筋骨相離的脖子儘可能地試圖咬舌自盡。好在換了人砍之後,第四次成功了。

這個場景真是不堪在晚飯時間腦補。對了,三島老師的這個親身經歷,情節很像他寫的一本小說,叫《憂國》。一種文藝的愛國之恨。

韓國可能離日本近,也傳染了些中二病。我們都知道,韓國棒子也惱恨東洋鬼子。大家一起反日那幾年,雖然韓國沒人切腹,但有些幫派分子剁了自己的小指頭。

1909年10月,韓國義士安重根,在哈爾濱火車站成功做掉了日本首相伊藤博文。這是一種普通的恨法,大部分正常的愛國之恨都這樣:誰可恨剁誰。

(安重根和伊藤博文)

(安重根獄中書)

但我們這旮沓,有些人的愛國之恨,不切腹不剁手指頭;甚至連恐怖分子都不如,恐怖分子搶飛機撞的好歹是別國的人。我們這旮旯的義士,就拿U型鎖砸同胞腦袋同胞的車,就拉橫幅去打砸同胞的工作單位,或者偷盜破壞貨物。這種愛國之恨,似乎……既不文藝,也不普通,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了。

最近看了幾個視頻,是我們這邊義士的義舉。

有推搡辱罵打工小姑娘的。小姑娘說要報警,紅衣服的婆娘回道:你不做賊心虛你報什麼警。服了。

有見老人領著剛買的東西上去就死一腳的。服了。

講真我沒看見什麼愛國義士沉重打擊韓國敵對勢力,我只看見了喪屍攻擊人類。

四、真的挺像的哈

有句尼采語錄在知乎非常熱門:凝視深淵已久,深淵將回之以凝視。

還有殺了惡龍的勇士自己變成惡龍之類的。

這些高逼格語錄隱含著一個質問:你會不會變成你所仇恨所鄙視的人?

例如,我們反韓反日反美,說他們一肚子壞水整天只想著讓我們亡國滅種,那麼,我們會不會變成他們一樣的人?

日本動漫《高達》系列、《火影忍者》里,發動戰爭製造災難的大反派,都曾經是飽受戰禍痛恨戰爭的受害者。

(《火影忍者》的宇智波帶土,因為痛恨戰爭導致他後來發動戰爭。)

動畫就是動畫,在《高達》里,被戰爭和對抗主義洗腦的軍官可以反戈一擊維護和平;《火影忍者》里的毀滅者可以幡然醒悟重新建設和諧新忍村。

但歷史就是歷史,現實就是現實。這個世界,會讓你覺得就這麼烏龍就這麼沒救。

我們說,因愛國,我們要反西化護傳統。知道誰這麼干過嗎?

日本最正統的民族主義者,在二戰時連傳自西方的燙髮都要抵制。他們的「大東亞共榮圈」,核心理論就是維護東方核心價值,抵禦西方侵略,極其正能量吧?他們呼籲把低音提琴改稱「妖怪的四弦」,薩克斯管則為「金屬制彎曲型尺八」,維護東方文化傳統比當今之國學大師還賣力。老舍在《四世同堂》里也寫到,鬼子佔領北平之後,一切歐美書籍皆為毒草,禁賣禁讀;唯四書五經方為經典。

說起抵制商店什麼的,德國納粹也是前輩。

德語我是不懂,據發此圖片的新浪軍事頻道文章說,這是納粹衝鋒隊在一家猶太人商店門口搞抵制,牌子上寫著「德國人,把你們自己從猶太人惡劣的宣傳中解放出來,只從德國人自己的商店裡購買物品。」

眼熟嗎?再看下圖,《黃飛鴻》里的白蓮教,實際上是義和團。也許還是FFFF團,因為他們曾經想燒死漂亮的十三姨。

狂熱的民族主義助長了德國納粹和日本軍國主義的勢頭,最終毀滅了德國和日本。不少研究十九世紀末歷史的學者認為,當時危機重重的,也在磨難中積累著希望。林則徐、嚴復、康梁諸人,朝野上下不是沒有開始睜眼看世界,咬牙前行咬牙探索者。但努力了幾年,義和團起事數月,便前功盡棄矣。

都是愛國者,都挺像的哈。

我特別喜歡徐克導演的《黃飛鴻》系列。佛山黃師傅既揍壞鬼子,又救好教士;既打白蓮教,又幫老百姓;他痛恨列強侵略和腐敗的官吏、坐火車會暈車,又果斷在寶芝林里引進俄國蒸汽機。我一直覺得徐克是電影界的魯迅,描寫人群像水平無出其右者。而黃飛鴻是他理想的人模型,愛憎分明,但不會愛得糊塗恨得烏龍。

假如黃師傅有微信,我相信他不會發朋友圈說大清要恨誰他就恨誰。

五、別誤會了祖國

公元1457年,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忠臣于謙,因「意欲」謀反之罪執行死刑。那時候,大明祖國是希望人民恨于謙的;但明史記載,于謙「死之日,陰霾四合,天下冤之。」也就是說,當時大明百姓似乎並未按祖國希望去恨于謙。

人民群眾的眼睛畢竟是雪亮的。然而,沒過幾年,瞎了。

崇禎時候,跌入反間計大坑的袁崇煥就沒這麼好命。響應大明祖國要求,人民恨了他,並在剮刑時生吃了他。海外敵對勢力滿清人聞訊相當高興。

我是海外敵對勢力我也高興啊。不說反間計的成功,就沖對方人民這麼容易恨,這麼容易喪失理性,就值得高興。

我家裡有張老照片,拍的是毛主席逝世時我爺爺垂首低頭站在靈堂里。大抵有幾分認罪的意思,因為他曾被扣上國民黨發動派特務分子之類的罪名。毛主席逝世后,這罪名還沒去得乾淨,基本上大家認為他還是祖國要求去恨的人。實際上,我爺爺是個小縣城裡老老實實的教書先生,一位文化館小幹部,沒法和當時的國家主席啊副統帥啊比,祖國不可能專門發文件上頭版要求人民恨他。

我爺爺本人也是好人,到大家恢復理智時,在老家還可稱得上德高望重。只是那幾年,我們當地的革命幹部愛國群眾認為,我爺爺就是祖國要求恨的人而已。那些年,大家喪失理智了,誤會祖國了。

當時還有熱心的幹部群眾來我家做工作,要求我奶奶和我爺爺離婚,被我奶奶罵走了。要說還是我們小地方人民群眾革命覺悟低些,還講究點落後腐朽的人情味,被罵走就罵走唄,也沒再折騰啥名堂。老舍傅雷、還有更多更多我爺爺那輩的人,在領會祖國之恨后……結果我就不說了。

而我爺爺,落了個恐懼症。我上國中那年,吃飯時我興奮地說,我在收音機里收到台灣小虎隊的歌了。他立即放下飯碗叫我閉嘴。收音機、台灣……這些話豈是能說的?讓別人聽見了當如何?他憂慮地質問我。

現在我理解我爺爺的憂慮了。你們太容易恨了,而且屬於智能化易燃品,燃起來知道燒誰才安全且正義。

有次同學聚會,聊孩子教育。我跟一女同學說,你有條件可以考慮讓娃出國去學點東西,看看世界。她撇了我一眼,冷冷說:我愛國,不會讓娃去外國。

尷尬了。我感覺她指控我不愛國,且誘導她娃叛國。我當時建議的似乎還是去美國,薩德的元兇。擱今天看,我可能就是她認為祖國讓她恨的人,至少是之一。

我還認識個開店的朋友,最近也很擔心。因為她店裡賣的化妝品,有些是印著韓文用了韓國原料韓國配方的。

按說吧,一個廠子,老老實實依法進購合格原料,造出產品讓許多工人有份收入,不應該有啥擔心的。

按說吧,一個老闆娘,老老實實依法開個店,勤勤懇懇苦點錢,不應該有啥擔心的。

可你們總會誤解祖國的意思,以為薩德就是這些本國勞動者眾籌組建的,這就值得擔心了。

你們也不願意了解一下朝鮮核試驗威脅,不願意區分一下真正的敵我之別,只顧享受愛國帶來的道德高潮感,這就值得擔心了。

趙武靈王當年代表祖國頂著輿論號召胡服騎射,祖國擴大了幾倍面積。梁啟超誇張地表揚他是黃帝之後第一偉人。

今天,引力波證實了,類地行星相繼發現了,而你們拿著不知有多少美日韓專利的手機,號召義和團起事,拉橫幅、捏碎超市裡的零食、推搡打工的小姑娘,踢打買東西的老大爺。

真是祖國讓你這麼乾的?這鍋祖國無法背。

我還見不少人一邊高喊祖國讓恨誰就恨誰,一邊溫馨提示理性愛國。意思大致是他發這個可不是鼓勵別人去干蠢事。

我這麼跟你說吧。以前我有個同事,常找我拷AV看。當然我是提醒過他的,我一邊拷AV一邊告訴他,不要看得太頻繁不要經常擼管,你猜有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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