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夏天,我在補習了兩年以後 , 終於考上了本地的一所一本大學。
放榜的第二天,我爸做了有求必應的錦旗 , 買了很多燒香拜佛的東西 , 帶著我去了我們那兒的一所廟宇里還願。
我出生的城市是一個靠江而生的三線城市 , 名叫灌城。
灌城是一個山城,環境很不錯 , 物價很低,經濟也不算髮達,人們思想相對落後,甚至有點迷信。
在這個城市裡 , 四處可見大大小小的廟宇 , 有陽廟,也有陰廟。
凡是在這裡待了幾個年頭的 , 基本上都知曉一件事兒。
那就是拜廟前一定要分清楚是陰廟還是陽廟,若是不小心拜了陰廟,容易惹上說法。
但陰廟,卻要比陽廟靈驗的多。
比如我爸帶我去還願的廟,就是灌城一座十分有名的陰廟,名叫萬應公廟。
所謂陰廟,通常是將無主孤魂聚集起來集中奉祀,供奉著沒有正式神格的主神的廟宇。
那時候我並不知道在陰廟許願前要先承諾給神靈相應的好處,因此我爸帶我去還願的時候我並不知道這一次的還願 , 意味著我爸從此會縮短二十年的壽命。
用二十年的壽命,圓我一個大學夢 , 多荒唐。
作為一個無神論者,在我奶奶跟我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 , 我不由得嗤之以鼻。
我堅信我是通過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學的 , 一直到今年發生了一件事兒 , 徹底打破了我原有的認知。
那是今年初夏發生的一件事兒。
那天我失戀,舍友們為了安慰我 , 就在學校小樹林後邊的野山腳下舉辦了一場露營燒烤。
吃燒烤少不了要喝酒,我因為情緒所致,喝了個酩酊大醉。
半夜我尿急,迷迷糊糊就摸進了一間公共衛生間 , 在裡面撒了一泡尿 , 倚著牆就睡了一覺。
那天晚上我睡的沉,迷迷糊糊的總覺得有人盯著我看 , 不僅如此,我還覺得渾身冷颼颼的,好像沒穿衣服似的。
第二天太陽升起,我被舍友叫醒,就見她們一副見鬼的樣子盯著我看。
「張蘇梅,你別告訴我,你在萬應公廟裡裸睡了一晚上,還在神像前撒了泡尿!」
「是啊,梅姐,你也太膽大了吧 , 更何況你還在生理期,我的天哪。」
「趕緊把衣服穿上 , 咱們快撤吧,讓人看到了就完了!准得戳爛你的脊梁骨!」
被她們這麼七嘴八舌的一說,我這才反應過來 , 我昨晚居然把萬應公廟當公共衛生間 , 睡了一晚上不說,還撒了泡尿!
我滴個娘誒!
看著神像前的那一團隱隱結痂的黑色血跡 , 我頓時嚇了個半死,匆匆忙忙穿上衣服就跟著她們跑了。
自從那天過後 ,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潛意識裡還惦記這件事的原因,我每天晚上睡著都能夢見一個男人在我的床邊說話。
前三天,我沒放在心上。
第四天,我跟舍友把這件事兒說了。
舍友帶著我去萬應公廟裡磕了四個頭 , 上了二炷香 , 跪在蒲團上誠懇的道了歉。
磕頭磕四個,上香上雙數 , 這是陰廟的規矩,陰廟屬陰,奇數為陽,偶數為陰。
第五天,我慌了,趕緊叫舍友幫我想辦法。
舍友上網查了,告訴我說,「修一世陰功,不夠在橋頭、社廟后一泡尿。」
意思是說 , 我在廟裡撒一泡尿,就足以損我一世的陰德 , 根本無法可解。
第六天,我在夢裡不停的跟那個男人道歉 , 問他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 , 他沉默了一會兒 , 告訴我一大段咒語,還讓我置辦一些奇怪的東西。
說讓我帶著這些東西在明天晚上的十二點以後一個人來廟前 , 依照他的指示做完,他就會原諒我。
第七天上午,我逃了課,將信將疑的將他說的東西置辦全了 , 偷偷藏進了柜子里。
這件事情我沒有告訴舍友 , 一來是因為夢裡的男人只讓我一個人去,二來是我怕人多動靜大 , 再惹出什麼麻煩來。
走出小樹林,我遠遠的看著山腳下的那座廟宇,心裡充滿了恐懼和忐忑。
其實這些天我也猜出來了,夢裡的那個男人八成就是這廟裡供奉的主神。
都說陰廟有求必應,但必須付出代價,以前我還不太信,現在連著一星期做一個夢,再加上我考大學那件事兒,我的心裡自然有些發毛。
想到我在人家面前撒了泡尿的事兒 , 我嘆了口氣,不得不硬著頭皮往廟的方向走。
回想著他昨晚在夢裡囑咐我的事兒 , 我抬步走到廟宇的東北角,打開包裹 , 從裡面拿出香燭、壽金、香爐等物品。
將香燭點燃 , 香爐擺正 , 再把壽金在火盆里燒掉,我手握兩支香 , 朝著不遠處的萬應公廟磕了四個頭,將香插好,我艱難的咽了咽口水,緩緩的從包裹里拿出來一顆烏鴉頭。
看著血淋淋的烏鴉頭 , 我手指頭抖了抖 , 閉著眼睛將它的眼睛摘下來,忍著害怕用手捏碎 , 緩緩的塗抹在了自己的眼角上。
緊緊的閉著眼睛,我忍著鼻尖的腥味兒,雙手勾握,左手抱右手,負陰抱陽,內掐子午訣,外呈太極圖之勢,一禮三叩。
這個拜神手勢是我們這兒的老傳統,前年我爸帶我還願的時候就是這麼拜的。
回想著昨晚那個男人告訴我的咒語,我壓低聲音默念起來:
「天地正氣 , 日月斗星,乾元亨利貞 , 青龍白虎,元武奔騰 , 勾陳朱雀 , 卦頒行 , 青龍一閃,金鞭火焚 , 斬怪減精,魑魅魍魎波沒無存,嗡嘛呢叭咪吽,急急如律令!」
許是害怕極了,那個男人昨晚不過在我耳邊說了一遍 , 我就將這句咒語背的滾瓜爛熟 , 好似天生就會背一樣。
閉著眼睛不停的念了足有十來遍,就在我有些想要放棄的時候 , 突然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震得地動山搖的龍吟聲,下一刻,我便覺得渾身發熱,體內的氣力好似被什麼東西吸走了似的,一下子就令我的肩膀耷拉了下來,無力的杵在了地上。
渾身的疲憊令我下意識睜開了眼睛,這一看,頓時就嚇得我險些暈厥過去。
只見那不遠處的廟宇上,一層如同神光般的光罩呈蛋殼狀罩在其上。
就在我看過去的那一刻,那個半透明的光罩突然就如同被什麼撞碎了一般,四分五裂開來,嘩啦一聲,便化作流光四散而去。
我瞪了瞪眼睛,下意識揉了揉眼睛,再朝著那廟宇看去,卻是黑乎乎一片,除了我面前搖擺著的香燭,和殘餘的壽金,哪裡有什麼神光。
幾乎是下意識的,我一骨碌的就從地上站了起來。
正想拔腿就跑,肩膀上突然就搭上了一隻大手。
「啪!」
渾身一震,我咕咚一聲就咽了一口口水,心裡頓時被恐懼所覆蓋。
顫抖著身子,我僵硬著脖子,緩緩的扭頭,順著那隻大手朝身後看去。
天色很黑,山裡更黑,唯一有的光線就是我腳下搖擺著幾乎要滅了的香燭。
冷風呼嘯,吹的我頭髮亂飛。
我小腿肚子打顫,突然就對今天這件事兒後悔極了。
信什麼不好,信夢,現在好了,都出現幻覺了。
這荒山野嶺的,該不會遇到什麼壞人吧?
艱難的滾動了幾下喉頭,我想到經常在手機上報道的看到壞人的臉就會被殺掉的新聞,趕緊把頭扭了回來。
握緊雙手,我結結巴巴道,「我,我,我身上沒錢,我,我還有艾滋病,你,你,你不信的話,就搜身,我身上的錢,都,都給你……」
話音未落,我便感覺到那隻大手咻地縮了回去。
正想拔腿跑,腰上突然就是一緊,而後,便感覺到那隻大手順著我的身體開始搜了起來。
灌城的秋天很冷,可那隻大手更冷。
明明我穿著厚厚的大衣,可是他的手所到之處,我總有一種冰冷刺骨的感覺,令我渾身都發顫。
心裡不由發慌,注意到他的手開始探進我的衣服朝著我的後背摸索時,我沉了一口氣,暗自咒罵了一句臭流氓,稱其不備,抬手就朝著他的襠部捏去。
可不等我的手抬起來,我就突然覺得後背一陣發熱,好似著了火似的,緊接著便是密密麻麻的刺痛感。
如同萬針穿過的刺痛不多時就令我出了一頭的冷汗,我嚇得厲害,顧不得那麼多,扭頭就朝著身後看去。
這一看,入目的就是黑乎乎的一片。
腳下的火燭跳躍,林風習習,在我的身後,竟是什麼都沒有!
眸瞳驟然緊縮,我想到剛才摸過我的那隻大手,喉頭艱難的滾動了幾下,緩緩低頭,我朝著身後的地上看去。
可不等我低下頭去,便覺得腦袋狠狠的一疼,下一刻,我眼前一黑,翻了個白眼,直接栽進了落葉層里。
臉部挨住落葉的那一刻,我隱約間看到我眼前有兩隻腳,那兩隻腳沒有穿鞋,森白森白的,踩在落葉里,顯得格外的觸目驚心。
「張蘇梅,張蘇梅!」
焦急的喊叫聲不斷的從我的耳邊傳來,我怔了一下,猛地就睜開了眼睛。
「張蘇梅,你總算醒了,嚇死我們了!」
看著站在我身側的三個舍友,我咽了一口口水潤了一下喉嚨,好半天才沙啞道,「我在哪兒呢?」
「你在宿舍啊!張蘇梅,你昨晚去哪兒了?」
舍長茅秋雨有些古怪的看著我,眼裡隱約還閃爍著曖昧。
「我昨晚……」
我抬手敲了敲有些疼的頭,皺了皺眉頭,腦海里頓時晃過了兩隻光腳。
臉色頓時慘白,我驚恐道,「我昨晚怎麼回來的?」
昨晚我記得我昏倒在了山裡,怎麼現在卻躺在宿舍里?
「怎麼回來的,當然是你自己回來的。」
茅秋雨瞪了我一眼,曖昧的看了看其他兩個舍友。
三人對視了一眼,下一刻,我就被她們按在了床上。
「梅姐,老實交代,你是不是跟謝清澤複合了?昨晚去後山打野戰了?」
二床韓倩到我的胸上抹了一把,又從我的頭上摘下來一片枯葉,在我的面前晃了晃。
「梅姐你們玩的也太嗨了,這種鬼天氣還有激情跑後山打野戰,還真是小別勝新婚。」
「你看看你脖子上,那傢伙,都是草莓印啊!」
打野戰?複合?草莓印?我自己回來的?
皺眉,我呆坐在床上,仔細的回想了一遍昨晚的事情。
越想我越覺得渾身發冷,艱難的咽了咽口水,我深吸了一口氣,朝著韓倩故作鎮定道,「倩倩你把鏡子給我拿來。」
「嘖嘖。」韓倩朝著我拋個媚眼兒,拿起鏡子,舉在了我的面前,又伸出手指頭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對著鏡子,我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就抖了抖,緩緩的仰起頭,我對著鏡子照了照脖子。
這一照,我頓時就見我的脖子上紅了好幾片,明顯的吻痕七七八八的落在我的肌膚上,顯得格外的刺眼。
抬手,我哆嗦著手指頭,緩緩的將上衣向下拉了拉。
「哎喲喂,渾身的草莓印誒,這謝清澤還真是個色中之狼啊!」
茅秋雨驚呼了一聲,跟她們起鬨著就把我的上衣給脫了,霎那間,我整個上半身都落在了鏡子里。
看著渾身上下零散的散落著的草莓印,我整個人都慌了。
正想跟她們說一下我昨晚發生的事情,就見茅秋雨的臉色突然就白了白。
「梅,梅姐……」
她嘴唇哆嗦了幾下,弱弱的抬起一根手指頭,朝著我的後背指了指。
看著她眼底驚恐的神色,我的腦海里頓時就浮起了昨晚我在後山發生的一幕。
想到那隻冰冷的大手在我的後背上游移的事情,我站起身,趕緊將後背對準了鏡子,使勁兒扭著脖子看。
這一看,我一下子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與此同時,舉著鏡子的韓倩一下子就哆嗦了一下手,啪的一聲,鏡子應聲而碎,嘩啦啦的散了一地。
「梅,梅……」
韓倩向後踉蹌著退了一步,指著我的後背道,「梅,梅姐,你,你的後背上……」
宿舍的氣氛頓時凝固。
站在一片碎渣當中,我艱難的咽了咽口水,腦海里滿是剛才在鏡子里看到的那一幕。
剛才我看的清楚,在我的後背上,有一個烏青色的手印。
那個手印就是正常人手的大小,五指張開,好似被誰沾了泥土狠狠的在我的後背上打了一掌似的。
想到昨晚在後山那隻大手曾在我後背游移過的事情,我的額頭上頓時就冒出了一層冷汗。
抬手,我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臉,抬步就往衛生間里跑。
猛地打開水龍頭,我將頭伸過去,狠狠的澆了一會兒冷水。
一直到我渾身發冷,我的情緒才好不容易平復了些許。
抬起頭,看著鏡子里好似落湯雞一般的自己,我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水,再次緩緩的轉過身去。
嘴唇發抖,我逼著自己扭過頭去,再度看向了鏡子里。
鏡子里,光潔的後背正中央,一個烏青色的手印清晰的躺在我的後背上,格外的明顯。
抬手,我接了冷水,不停的搓洗著後背上的那個印子。
不知洗了多久,一直到我後背都被我搓紅了,那個印子還是保持著原樣,一點掉色的意思都沒有,甚至連一點疼痛感都沒有,宛若一個刺青。
肩膀瞬間垮塌,我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
這不是幻覺,這一切都是真的。
昨晚我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並不是我的幻覺。
紛亂的思緒如同尖銳的刀子,不斷的在我的腦海里衝擊著,刺激著我的神經。
眼前不斷的閃現起我昨晚看到的那雙森白的腳,我嘴唇劇烈的抖了抖,眼淚一下子就滾落了下來。
「梅姐,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茅秋雨跪坐在我的身側,著急的看著我。
「秋雨,別問那麼多了,趕緊給梅梅穿好衣服,我們帶她去醫院!」
韓倩一邊將衣服往我的頭上套,一邊指揮著三床陳佳佳拿錢拿鑰匙。
我渾渾噩噩的任由他們扶著我,將我拖上了計程車。
一直到了醫院門口,臨下車,我才終於艱難的說道,「沒用的,是那個男人,一定是夢裡的那個男人……」
我很想告訴自己,告訴自己昨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
而昨晚那個躲在自己身後的男人只是一個壞人,是一個登徒浪子。
可如果是這樣,那麼我昨晚暈過去以後,又是怎麼回到宿舍里的?
我後背上的這個手印是怎麼回事?
我身上的這些吻痕,又是從哪裡來的?
最重要的是,我昨晚在萬應公廟前看到的那個光罩又是怎麼回事?
無數的疑問縈繞在我的心頭,想了想,我直接跟司機師傅說道,「師傅,麻煩你原路返回,把我們送到灌城大學的後門!」
司機有些莫名的看了我們一眼,卻是點了點頭,直接將車調了頭。
到了學校後門,我也顧不上招呼茅秋雨她們,下了車我就抬步往後山跑。
穿過小樹林,我快步的跑到了後山,站定在了我昨晚待過的地方。
這一看,我頓時臉色白了白。
昨晚我明明帶了香燭壽金等物來的,可現在,這裡竟然除了落葉以外,什麼都沒有。
甚至連那顆烏鴉頭也不見了!
蹲下身子,我仔細的在那些落葉里找了找,可不論我怎麼找,都沒有發現我昨晚來過這裡的任何痕迹。
心裡咯噔了一下,我抬頭往萬應公廟的方向看了看,就見一些來拜廟的人們疑惑的往我這邊看。
腦海里閃過一絲光亮,我抬步跑到萬應公廟旁,抓住其中一個清潔工阿姨,婉轉的問道,「阿姨,請問一下,我昨天在那邊掉了東西,你今天打掃衛生的時候有沒有撿到什麼東西?」
「沒有呀,這地方除了樹葉和土還能有什麼啊,今天只有我一個值班的,我沒有見到那邊有什麼東西呀。」
「小姑娘該不會是丟錢了吧?」
一聽清潔工阿姨的回答,我的心頓時就是一沉。
什麼都沒有?
那我昨晚拿來的那些東西去哪裡了?
難道被那個男人拿走了?
可昨晚那麼黑,我又燒了不少的壽金,且不說這個,光是那顆烏鴉頭就有不少的血,怎麼會什麼痕迹都沒有留下呢?
難不成,昨晚是我做的一場夢?
可我的身上又為什麼會多出來這麼多的痕迹?
越想越覺得後背發涼,我朝著清潔工阿姨道了一聲謝謝,轉身要走時,眼睛的餘光不由得就朝著廟裡掃了一眼。
這一掃,我頓時就覺得廟裡的那尊主神像的雙眼正冷冷的盯著我看,後背一陣發涼,我綳著身體,抬步就跑。
茅秋雨她們沒有我跑得快,我折回去的時候她們正好與我遇上,氣喘吁吁的看了我一眼,不太愛說話的陳佳佳幽幽道,「蘇梅,你昨晚該不會又做了什麼褻瀆神靈的事情了吧?」
冷不丁的打了個冷顫,我看向陳佳佳,嘆了一口氣,我壓低聲音,將昨晚的事情跟她們說了一遍。
聽完我的話,韓倩和茅秋雨不約而同的就尖叫了一聲。
而陳佳佳,則是冷著臉皺了皺眉頭,嘆了一口氣。
看著陳佳佳的異樣,我有些害怕的問道,「佳佳,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陳佳佳是我們學校靈異社團的副社長,平日里就喜歡看那些神叨叨的東西,時不時還組織社團成員去那些恐怖的地方探險,叫什麼「見鬼旅行」,那天幫我上網查資料的就是她。
以前我和茅秋雨還有韓倩總拿她社團里的事情調侃她,有時候還故意嚇嚇她,可現在,我卻鬼使神差的將希望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彷彿她真的能找到辦法一樣。
陳佳佳搖了搖頭,有些無奈道,「人們信奉一方神靈都是有講究和根據的,灌城的市民有不少的知識分子,你們就沒有想過,為什麼這裡絕大數人都這麼信奉這萬應公廟?你以前總不信我,現在褻瀆了神靈,怪誰?」
陳佳佳的話冷冰冰的,可我卻根本沒心思去介意,只餘下了心如死灰。
沉了沉心,我有些不甘心道,「也許是因為最近臨近期末考試,再加上我剛失戀,壓力太大了,所以產生了幻覺,我現在就去醫院,去檢查一下,興許只是我生病了。」
說完,我不敢再看陳佳佳的眼睛,低著頭就往小樹林外面走。
其實我心裡也知道,我一定是撞邪了。
可這麼多年的無神論早已經在我的心裡根深蒂固,根本就不允許我去相信那些怪力亂神的事情。
我寧願相信科學的解釋,也不願意去承認自己惹上說法了。
可我回想起我爸帶我還願的場景,又心裡毛毛的。
招了一輛計程車,我沒有等舍友,獨自一人去了醫院。
掛了號,我做了一個全身的檢查,在皮膚科檢查我後背上的手印時,醫生笑著說道,「小姑娘,你的身體很健康,沒有任何問題,據我初步判斷,你後背上的印記應該是胎記。」
「胎記的形狀千奇百怪,你這個胎記只是恰好像手印而已,你不需要太擔心。」
「胎記?醫生,我後背上以前從來沒有這樣的胎記啊!」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從小到大我的皮膚就挺好,夏天的時候我也穿過露背裝,從來沒有人說我後背上有胎記啊,這胎記明明就是今天才有的。
「嗯,有些隱性基因會因為某些因素而誘發,在後天顯現出來,就好比人們的黑痣,剛出生可能沒有,後天卻會因為某些不等的誘因長出來。」
從醫院出來,我提著手提袋裡裝著的維生素,心情很複雜。
醫生的話雖然令我心裡壓力減少了一些,可我身上的吻痕卻做不了假。
醫生也說了,我身上的那些紅色的印記是吻痕沒錯,還囑咐我要懂得節制,否則會造成腎虧。
回學校的路上,我反覆的回想著昨晚的一幕幕,想到那雙森白的腳,我頓時覺得渾身都發冷。
如果醫生說的是真的,我沒有撞邪,那麼我身上的吻痕就是昨晚的那雙腳的主人造成的。
而昨晚的現場也是他處理的,為了掩蓋他侵犯了我的事情,所以把所有人的東西都帶走了。
可侵犯的過程,我怎麼就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呢?
而且根據舍友們的言論,昨晚我是自己回來的,可我為什麼沒有這段記憶呢?
難不成是因為我昨晚嚇壞了?所以短暫性的失憶了?
對,一定是這樣,哪有什麼鬼神之說,都不過是人們臆造出來的迷信罷了。
這麼一想,我沉重的心情終於稍稍舒緩了一些。
下了車,我走到女生宿舍樓下,還沒走進去,一隻大手就攥住了我的胳膊。
我抬頭,入目就是謝清澤充滿怒氣的臉。
愣了一下,我不由皺緊了眉頭。
用力的甩開他的手,我冷聲道,「你來幹什麼?」
謝清澤是我的前男友,也是我長這麼大談的第一個男朋友。
幾天前,他劈腿大一學妹,在捷運上熱吻,正巧被我撞到,於是我們就分手了。
「張蘇梅,行啊你!前腳跟老子分手後腳就跟別的男人野戰是不是?」
謝清澤蠻橫的將我的衣服往下拽了拽,視線在我的脖子上掃了掃,憤怒的就攥緊我的胳膊,將我拖進了宿舍樓旁邊的小路上。
用力的將我甩在牆上,我後背發疼,狠狠的瞪向了謝清澤,「關你屁事!」
「你不是拒絕婚前性行為嗎?怎麼在老子面前裝的那麼清純,在別人面前就那麼騷,是不是覺得老子滿足不了你?」
謝清澤捏著我的下巴,雙眼冒著火光,鼻子里噴著熱氣,顯然是氣急了。
我和謝清澤在一起三個月,三個月里,他不止一次提過跟我進行身與身的交流,都被我拒絕了。
倒不是因為我不喜歡他,而是我從小就長在一個很傳統的家庭里,我是單親家庭,家境一般,我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丟下我和我爸跟一個香港的富商走了。
我爸是個迷信又古板的人,認為婚前破身會壞了身上的氣,再加上我沒有媽,他又受了情傷,管的我格外的嚴格,所以婚前性行為這事兒在我看來,是萬萬不可的。
否則的話,我一定會被我爸打斷腿。
昨晚的事兒過後,我雖然身上多了很多吻痕,但我的下半身沒什麼異樣,所以我也沒有太擔心這件事情。
這才不過一上午,也不知道是誰多嘴將我身上有吻痕的事情走漏了出去,傳到了謝清澤的耳朵里。
看著謝清澤憤怒的好似要噴火的眼睛,我用力的推開他,不耐煩道,「有需求找你的國小妹解決去,我們現在是陌生人,跟我顯擺你的性能力有意義嗎?」
「張蘇梅,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不準得到,既然你已經是個破爛貨了,我倒是想看看,你得有多饑渴,才會大半夜的去後山野戰!」
謝清澤低吼著,抱住我就將我扛在了肩膀上。
他許是氣急了,甚至都有些失去理智了,扛著我就往男生宿舍走。
謝清澤是個富二代,家裡在灌城大學有點關係,他媽怕他不習慣多人宿舍,讓他爸給學校投資建了幾棟宿舍樓,條件就是給謝清澤單獨開一間單人宿舍。
所以謝清澤在學校里也算是風雲人物,我們學校有很多女生往他的身上貼。
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就越眼饞這個道理在謝清澤的身上十分的適用,那時候就因為我拒絕了他,就被他狂追了半年,後來我答應跟他交往以後,他反倒是對我就那樣了。
若不是我一直不跟他上床,我想我們倆都好不過一個星期。
正是大中午,大家都去食堂吃飯了,整個宿舍樓道里安靜的可怕。
謝清澤力氣很大,我極力的掙扎著,卻始終擺脫不了他的禁錮。
謝清澤冷笑著,很快就將我扛進了宿舍,扔在了床上。
我被摔得有些頭昏眼花,掙扎著起身,沒等我下了床,就見他將外套脫了,直接就壓了下來。
他抬手,用力的按著我的雙手手腕,冷笑著就朝著我的嘴上親了下來。
我掙扎著,抬腿就往他的褲襠踹。
可他明顯就是一個老司機,死死的就用腿夾住了我的腿,我根本就動彈不了半分。
情急之下,連忙將頭往一旁使勁兒側著,企圖躲開他的吻。
謝清澤的床很大,我躺在床腳,頭一側就倒栽了下去。
仰著頭,我眼神躲閃間,就看到在謝清澤身後的床腳邊有一雙森白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