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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書丨你身體中所蘊含的判斷力要比你最高智慧中所蘊含的更多

上升的一切必將匯合。

Everything that rises must converge.

——弗蘭納里•奧康納

《草葉集》序言中問起:「有人問起想看一眼靈魂么?」惠特曼回答:「請看一眼你自己的身體。」

惠特曼詩性哲學想要傳達的是:我們不是「擁有」身體,我們「就是」身體。(We do nothavea body, wearea body.)

二元論統治至今的世紀里,我們同時著擁有神聖的靈魂和卑賤的軀體,直至詩人用其直覺驚醒我們:靈魂和肉體可能只是同一事物的兩個不同名稱

美國心理學之父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不僅是惠特曼的忠實讀者,也是最先意識到惠特曼詩歌是真實無誤的科學家。詹姆斯認為科學至多只是「真理的臨摹版本」,科學不是工具,事實才是工具,因此一位詩人同樣可以通過他的方式做到真實確鑿。詹姆斯甚至想把宇宙稱作「多元世界」(pluriverse,而不是universe)。

在這樣的宇宙中,我們得以撤銷科學對絕對知識的所有權,我們得以假設:藝術家和科學家可能只是在做同一件事的兩種不同人,或同一種人。《普魯斯特是個神經學家》 (Proust Was a Neuroscientist )一書為我們詮釋了這個假設的有效性。作者喬納•萊勒(Jonah Lehrer)畢業於哥倫比亞大學神經科學專業,後於牛津大學主修二十世紀文學與哲學。在知識已然成為一座座孤島集合的當代,萊勒想要疏通科學與藝術間早已失盡的互通語言,嘗試翻譯,並彌補兩者間的鴻溝。

《普魯斯特是個神經學家》英文版封面

惠特曼:肉體,或靈魂本身

現代腦神經理論已證實了惠特曼詩歌中隱藏的解剖學:身體的貢獻並不僅是單純地維持生命,它是生命的具體內容。

神經學家安東尼奧•達馬西奧(Antonio Damasio)解釋,在「情感刺激物」(如遇一隻熊)被察覺后,身體連鎖反應的波瀾先於大腦皮層對這些波瀾的察覺,而肉身和大腦的綜合反應才是我們的完整的感受景象:心臟撲通,血脈噴張,腸道收縮,腎上腺素洶湧,大腦皮層產生被我們稱為或「恐懼」或「激動」的思想。

《我歌唱帶電的肉體》一詩中,惠特曼寫道:「身體是帶電的,我們的神經伴隨著微量電壓的起伏在唱歌。」20年之後,醫生理查德卡頓(Richard Caton)通過新發明的反射鏡式電流器發現:神經系統能夠傳述電流。「以前我所猜想的的東西,現在已經完全被證實了。」惠特曼在其晚年寫道。

靜觀我們生肉組成的機體,血淋的臟器,溝回的腦肉,口中的肉汁,這就是我們所有的所有。靈魂在哪裡?在這暫時保有奇迹活動的生肉堆里。

當拿破崙問拉普拉斯為什麼他關於宇宙定律的五卷著作中對上帝隻字未提,拉普拉斯回答說:「不需要做那種特定的假設。」我建議將我們自身置於直觀中,取消特定假設,由此我們可能瓦解宗教式的永恆定義:靈魂。

尼采說:你身體中所蘊含的判斷力要比你最佳的智慧中所蘊含的更多。

曾經在深層意義上進入並與自己身體站在一起的人,可以無需某種特定的假設,便可做判斷了:肉體,就是靈魂本身。或者反過來說:靈魂就是肉身。

塞尚:看見,或視覺的終點

Impression - sunrise - Claude Monet

又是關於印象派。又是關於印象派和塞尚的區別。這次不是經由藝術史而是經由神經科學來解釋為什麼塞尚曾說:「莫奈只是一隻眼睛」

視覺始於光子(photon),但這只是視覺革命的開端。莫奈、雷諾阿、德加在這個非常的開端處用非常的天才交織各路光線於稍縱即逝的一瞥,模糊氤氳成為法式雅緻時尚,美輪美奐。而塞尚卻閉門不出:「我竭力想要解釋的是一種更加神秘的體驗,盤根錯節在最深處。眼睛是不夠的,還需要思考。」(當然專註凝視早已過時,匆匆一瞥恰巧成為閣下歡喜?)

神經學家現已知道,我們之所以可以看見景象,來自「自上而下」(top-down perceptual system)的大腦皮質投射。神經系統的視覺傳輸有兩條跑道:快速路徑將模糊的畫面傳到大腦前額葉皮層,產生有意識的思考;緩慢路徑曲折地穿越視覺皮層,分析光線,遲50毫秒抵達額葉前部皮層——前者快速地決定了後者看到的內容。

一位僅有視網膜的感光系統而大腦皮質受損的患者,這樣描述眼前的玫瑰花:「看上去15厘米長,是個迴旋著的紅色形象,上面還連著綠色直線狀的附屬物。」 這段描述動人卻傷感地說明了:我們的視覺經驗遠遠超越了視網膜成像。與其說是「看見」,不如說是在理解、想象和創造我們的所見之物,而「所見之物」遠非「眼見之物」。

Mont Sainte-Victoire seen from Bellevue -Paul Cézanne

塞尚對簡化為閃光表面的視覺效果不感興趣,他想展示的是我們看事物的方式:他藉助蘋果構建的油畫筆觸,被解構到幾乎拆散的物象,毫秒先後抵達額葉前皮層……我們看到了蘋果!藝術可能需要視網膜之外的視覺。

Still Life with a Ginger Jar and Eggplants - Paul Cézanne

塞尚畫給我們看視覺深刻的過程。我們因此學會預先看到畫家想畫的東西,並為之後接踵而來的「現代藝術」做了神經科學意義上大腦皮層的視覺準備。

普魯斯特:記憶,或隨機涌動的蛋白質

普魯斯特《追憶似水年華》(À la recherche du temps perdu)由於專註於靜止狀態中大腦隱秘地對過去空間中的追索,而直覺地與現代神經學殊途同歸,記憶的不穩定和不精確在閃爍的行文中圖示了關於記憶的細胞結構。

思考時,神經細胞釋放兩種神經物質:羥色胺(serotonin)和多巴胺(dopamine),它們激活蛋白質並將特定的樹突標記為記憶。而普魯斯特瑪德琳蛋糕的味道激發了神經傳導物湧向代表貢佈雷的神經細胞,被激活的蛋白質傳染周圍的樹突,伴隨著由此產生的細胞涌動,記憶迭起——在鞏固和推動中樹突因此變化,而這個時候,回憶變化了。

馬塞爾-普魯斯特 著

徐和瑾 譯

譯林出版社,2010年5月

神經細胞生成回憶所必須的細胞多腺苷酸化元件結合蛋白(CPEB)可以在不改變DNA的前提下,改變蛋白質結構,並將自己具有傳染性的新結構散播到鄰近細胞中:「不確定性」成為CPEB的內置結構。回憶因此竟然可以是隨機的。

普魯斯特反覆修改自己的手稿,用不穩定的新回憶,追回已經付印的舊稿,記憶在原始刺激不在場時,回想的真實客觀全然取決於此時所處的具體心境。他回想起瑪德琳蛋糕味道的那刻,其實已經忘記了它往昔那刻的滋味。

在給友人的信中,普魯斯特寫道:「我有義務去描繪這些錯誤,而在同時卻不認為有必要挑明它們錯誤的性質。」真實的回憶中,突觸被刪除,樹突組織被扭曲,感覺中如此真實的事實被記憶修改。普魯斯特憑藉直覺明白,對於某一件事情,我們為了記住它,就必須記錯它。

馬塞爾·普魯斯特

喬治•艾略特:自由,或略新的大腦

決定論沿著生物學的探索,似乎早已宣布人類只是一個極為複雜的機器,一如赫胥黎所稱「有意識的自動機」,因此自由意志最終也只是一場幻覺。

耶魯大學神經生理學家拉奇克(P. Rakic)在80年代曾實驗證明「獼猴大腦中所有神經元在出生前後成形」,靈長類動物早已放棄產生新神經元的能力。這令人沮喪,卻從未被核實的實驗,在之後的20年中被層出不窮的實驗事實推翻:惡化的大腦可以自己癒合!出現新神經元形成的現象!舊神經元能夠產生新神經元!

1871年,喬治•艾略特就在《米德爾馬契》(Middlemarch)中寫道:大腦如啟明星一樣活躍。

在艾略特寫作最後一部小說《丹尼爾•德隆達》(Daniel Deronda)時,她就已經認識到實證主義必然論的錯誤了,丹尼爾進入賭場遇到了一個女人「就像半空中的骰子一樣」,她身上莫名的魅力立刻吸引了丹尼爾。

一個大腦蛋白的半輩子是14天,海馬體神經細胞會成群自生自滅,大腦一直處於再生狀態。雖然「自由」只是一個抽象的概念,神經生成現象卻成了一個有活細胞構成的明證。大腦會隨著我們的環境、經歷和體驗改變自身內部的結構,每一天,我們都會被賜予新的神經元和腦皮質細胞,而唯有我們自己可以決定我們的大腦。

海馬體(Hippocampus)

DNA創造我們,卻不決定我們。自由,因此可能約等於一個略新的大腦。正如艾略特在《米德爾馬契》的序言中預示的:「不確定性仍然存在,變數的界限遠比任何人想象得要寬廣。」

《普魯斯特是個神經學家》的作者萊勒為我們展示藝術與科學間的互通有無。某種意義上來說,藝術家為何就不是一種操著「另一種語言」科學家呢?他們所觸及的高度,即是科學的高度,甚至在科學領域中都是「先行者」。

《普魯斯特是個神經學家:藝術與科學的交融》

【美】喬納·萊勒 著

庄雲路 譯

湛廬文化·浙江人民出版社,2014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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