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狼王！27歲因愛留下 40歲卻因愛離開

「奧雷里亞諾，」他悲傷地敲下發報鍵，「馬孔多在下雨。」——馬爾克斯《百年孤獨》

初夏的羅馬向來有著明媚的陽光，2017年的這個五月更是一滴雨也沒有下過。周日傍晚的夕陽籠罩著羅馬奧林匹克球場，托蒂的告別也如期而至。誰也沒想到托蒂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他守候了40年的羅馬城。「羅馬VS熱那亞，2017年5月28日星期日，這是我可以身披羅馬戰袍的最後時刻。」這個40歲的男人最終還是在社交網站上打出了這樣的文字，就這樣簡單的幾句話，卻承載了太多的感情、回憶和青春。

關於托蒂，關於忠誠，關於王子，關於羅馬，我們似乎已經無需多說什麼，托蒂就是忠誠的化身，托蒂就是永遠的王子，托蒂即羅馬。他並非沒有機會離開，當年伯納烏聖殿向他敞開大門時，他輕輕的搖一搖手；他並非不喜歡獎盃，沒有哪個職業球員會不願意勝利，但是他卻始終割捨不下心底的摯愛；他絕不是可以忍氣吞聲的人，當年也曾衝冠一怒一灘口水啐向鮑爾森，但是現在他沒有太多爭辯，也許只有面對摯愛時才會如此包容。

現代足球功利和忠誠從來就是球迷最津津樂道的話題，但是從來又都是一對無解的矛盾。忠誠究竟有多麼寶貴，恐怕誰都說不清。同為76一代的羅納爾多曾輾轉巴薩皇馬、國米米蘭，但是並不妨礙他成為球迷的大眾情人；舍普琴科曾離開米蘭轉投新貴切爾西，但是他依舊是紅黑球迷永遠的核彈頭；同樣曾是羅馬城象徵的內斯塔離開拉齊奧后也無礙他成為萬千少女少男的偶像……在當代足球中，轉會再正常不過了，已經沒有誰能夠從一而終，也許這才是忠誠稀有，忠臣被崇敬的原因。

但是，對於功利的足球來說，忠臣的老去似乎從來不會一帆風順。斑馬王子皮耶羅在職業末年離開阿爾皮球場，遠赴南半球；伯納烏王子勞爾、古蒂和卡西則先後遠走德甲、土超和葡超；馬爾蒂尼儘管在米蘭退役，但是最後一個賽季和南看台的死忠們的不愉快令人心碎；傑拉德最後一次踏上安菲爾德之後遠走大聯盟；哈維在給巴薩帶來兩個王朝之後，最終還要離開效力了24年的諾坎普……而如今，托蒂以這樣一種方式離開羅馬。

「老兵不死，只會慢慢凋零。」麥克阿瑟將軍的這句演講每到賽季結束都會被球迷們一次次的引用，但是也許在未來將會越來越少的被人提及了。因為說到忠誠，我們想到的依舊是那些已經退役和行將退役的老傢伙們，如今的綠茵場已經不屬於這些老古董也不會再有他們這樣的傻瓜了。所以，托蒂的離開才令球迷倍感悲傷。無論羅馬球迷亦或者並不是羅馬球迷，所有人都會為托蒂堅守動容，也都會為他的遭遇而憤恨。

托蒂說：「很難用幾句話說清楚這些顏色曾經、現在和未來對我的意義。」因為這是這個男人的青春、半輩子和最好的年華，這曾是他的一切。他在回顧自己2004年拒絕皇馬的行為時曾經說過：「我覺得是時候離開羅馬了，我原以為我一定會這樣做。但想和做是兩回事，我真的離不開羅馬……」當在場邊靜靜的熱身時，當站在場邊等待著死球被換上場時，當終場哨響前在角球區護球拖延時間時，當看到大屏幕播放著自己的經典畫面時，當舉起為他準備的球衣時，向摯愛他的球迷們繞場告別時，不知道托蒂是否想到了13年前的那份不舍。

我們無力批評羅馬高層們的涼薄，因為職業足壇一貫如此。好吧，斯帕萊蒂給了托蒂40分鐘向球迷告別的時間。好吧，羅馬高層為他製作了紀錄片，好吧，隊友們給他準備了告別儀式。好吧，球迷們在最後一場比賽中為他哭泣。但是這又如何呢？托蒂還是要走了，就這樣離開了這座承載了他太多記憶的角斗場。究竟有多少不甘，究竟有多少不舍，究竟有多少憤怒，究竟有多少失望，他沒有向任何人說。即便是在賽後為他準備的告別儀式上，他也只是默默的繞場揮手，眼神中只有萬般不舍沒有一絲埋怨。即使是最後的發言，他也時不時的開著玩笑，但是卻沒有人感到開心。這位王子在宣布他的離去時，只是簡簡單單說了一句：「下周一我會重新上路，我已經準備好新挑戰了。」然而明天他的路在何方，沒有人知道，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一個40年從沒有離開家的孩子卻要在明天走入陌生的世界。

27歲的托蒂曾經很傻，相信只要愛的夠深就可以廝守一生。40歲的托蒂依舊很傻，但是卻已經明白離開也可以是最好的愛情。在《百年孤獨》中，當赫里內勒多在電報上憂傷的寫下「馬孔多在下雨」之後，奧雷利亞諾上校過了良久才回復道：「別犯傻了，赫里內勒多，八月下雨很正常。」對於球迷來說，五月底下雨很正常。2017年5月28日，羅馬城瓢潑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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