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劇的另一種打開方式

□青島日報/青島觀/青報網記者 梁 辰

相較電影市場的黯淡，電視熒屏屢現几絲曙光，繼《白鹿原》之後，《大軍師司馬懿之軍師聯盟》（簡稱 《軍師聯盟》）又在近期收穫了不錯的口碑，目前《軍師聯盟》的豆瓣評分為8.4分，評價人數突破3萬。僅從今年播出的國產劇來看，評價僅次於《白鹿原》，比上半年的現象級爆款《人民的名義》還高0.1分。

任何一個IP，其市場影響力和改編難度是呈正比的。三國故事婦孺皆知，敢冒險改編的影視人並不多，且先有1994年版《三國演義》珠玉在前，後有諸如 《呂布與貂蟬》《曹操與蔡文姬》等反面案例，《軍師聯盟》能殺出一片天地著實不易。該劇將目光聚焦在以司馬懿為首的三國謀士集團的智謀角力上，官渡之戰、赤壁之戰等重大戰役反而一筆帶過，雖然不能如魯迅《故事新編》那般關照現世，但也頗有點宮斗劇或諜戰劇的神韻，且畫面鏡頭的大片效果、演員們的演技也難得在線，在整體水平不濟的電視劇產業中也算是良心擔當了。

不過熱播劇也難免引起爭議，比如就有人說《軍師聯盟》「有明顯的歷史常識錯誤」、「洗白司馬懿家族」甚至「人物過於臉譜化」。比如該劇前幾集的三件大事——華佗被曹操處死、曹操頒布《求賢令》、「衣帶詔」事件，在劇中幾乎同時期發生，在歷史記載中時間卻相差頗遠；另外，司馬懿被塑造成為一個有智慧、有才學、忠孝兩全，甚至有些「懼內」的形象，也挑戰了大傢伙兒對三國故事的固有認知。

《軍師聯盟》創作態度是「半架空」，不似《鐵齒銅牙紀曉嵐》那般完全戲說，也不如94版 《三國演義》那般忠於原著；況且所謂的歷史背景，只是為情節衝突服務的，如此一個故事，放在兩晉南北朝或五代十國等亂世照樣可以成立，說白了就是為了敘事的需要，將某些歷史時間線進行顛倒也是出於這種考慮。美國HBO電視網出品的《羅馬》被認為是歷史劇的典範，其過人之處也並非在忠於歷史上，甚至在刻畫愷撒、屋大維等歷史人物上都有顛覆之感，卻獲贊「真實」，這種「真實」其實是建立在人物行為動機的真實可信上，而非所謂的「歷史真實」。再往深點講，任何人物的價值觀都無法超越他所屬的時代，而電視劇筆下的歷史人物往往符合了現代人的價值觀，這從根上就無法說「真實」，所以「歷史真實」可能本身就是一個偽命題。

至於說《軍師聯盟》里的人物臉譜化，那要看參照系是什麼，如果是跟《羅馬》《太平洋戰爭》等歷史神劇相比，確實人物塑造不夠深刻，甚至還不如漫畫家陳某的《火鳳燎原》（也是以司馬懿為敘事主線）；但如果是跟大部分的國內古裝劇，甚至《三國演義》原著比，人物的臉譜化並沒有那麼嚴重。

魯迅對《三國演義》的評價——「寫關羽之義而似偽，狀諸葛多智而近妖。」之後的傳統戲曲也都是按照這個路子延續。現在即便再不靠譜的歷史劇，也明白人物不能「二元化」，壞人也逃離不開「因果律」——比如《軍師聯盟》中，曹丕並非生來殘忍，而是小時候無法得到父愛，最終人格有點分裂了，這也很符合現代人的審美觀。

客觀上講，《軍師聯盟》的高口碑一部分得益於觀眾對當下電視劇整體質量的不滿，其水準與《走向共和》《大明王朝1566》都有不小的差距，但這一部合格的爆米花片為三國故事提供了一個新講法，本身也是值得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