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所中學不是衡水中學？有怎樣的高考就有怎樣的學校

沒有一所高中不在應試，沒有一所中學不是衡水中學，差異不過是五十步和百步。它的代表過去是黃岡中學，現在是衡水和毛坦廠，將來也可能是鎮海或者其它任何一個名字。

文/陳江 i評論原創

「名校加工廠」、「聯考集中營」，這樣的稱謂既是衡水中學的光榮，也是衡水中學的「原罪」。這類「神校」一直在學生們的口中流傳，顯得那麼神秘，比如什麼一個月只放半天假啦，作業做到做不完啦等等。然而，消息傳來，這次浙江的學生終於能一睹並且體驗到傳說中的衡水中學的教育模式了！

這不，在一年一度的聯考進入倒計時60天之際，被譽為「全國十大知名高中之首」的河北衡水中學分校在浙江平湖揭牌，這使得本來毀譽參半的衡水中學，又一次處在風口浪尖上。「神校」夠神的，連鎖店都開到浙江了！只怕最後校長要升職加薪，出任CEO，衡水中學成立衡水集團最後變為上市公司了。

對於衡水中學在浙江開設分校，有人認為此舉是社會和學生的共同選擇；而此前早有一位杭州校長言辭激烈地聲稱，「居然把衡水奉為神明……簡直就是浙江素質教育的倒退」；此番，浙江教育部門的官員則不客氣地直言，衡水中學「是個應試教育的典型，眼睛里只有分數沒有人，跟我們浙江以人為本的素質教育理念不符合，他們認為是先進，我們認為是落後的。」並表示「我們浙江不需要」。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幾天，網路上充滿了先進還是落後，素質教育和應試教育的大辯論。（據悉，昨天，涉嫌提前招生違規的衡水中學浙江分校取消了原定4月15日的高中新生報到，延遲到6月中考結束后。）

確實，我們必須態度鮮明地反對那種精確到分鐘的學生作息時間表，准軍事化管理，扼殺學生創造力的應試教育模式。我們批評衡水中學，某種程度上是在批評應試教育模式。這種批評實際上隱含著一個前提，即我們認為素質教育高於應試教育，素質教育更合理、更先進。

但是，只要高等教育的門檻仍然需要通過競爭、選拔考試才能邁進，無論這選拔看重的是分數還是什麼，最終恐怕還是要落到「應試」的形式來優勝劣汰。而哪怕衡水中學不來，其實在浙江，本身已經有很多被學生們戲稱為「某某（學校名）監獄」的學校了，只不過衡水中學是個外來戶，加上樹大招風，所以才落得被聲討的地步。

當人們對一所學校進行評價時，最被認可的指標還是升學率、重點率，是那些精確到小數點的一串串數字。有什麼樣的聯考，就有什麼樣的中學。說到底，衡水中學不過是一所特別適應當前聯考制度的成功高中，排名僅次於人大附中排在全國第二。

「衡水模式」並非單獨存在，可以說，它是對聯考制度的極致迎合，根植於應試教育的廣闊土壤。試問，的哪一所高中，它的最重要的任務不是聯考？哪個高三的學生不需要熬夜、不需要補課？又有哪一個省份的聯考不唯分數論？從這個意義上說，沒有一所高中不在應試，沒有一所中學不是衡水中學，差異不過是五十步和百步。它的代表過去是黃岡中學，現在是衡水和毛坦廠，將來也可能是鎮海或者其它任何一個名字。

哲學上任何結果都關聯著原因，所有偶然都包含必然。為什麼有這麼多家長願意把孩子送進這所學校？一個穩定的社會，階層相對固化，對大多數平民家庭出身的孩子而言，聯考還是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而這個機會可以依靠個人的努力獲取。

選擇衡水中學，對於一些寒門子弟來說，有時候意味著或許會獲得命運的一次垂青。高中階段，學習的艱苦是不言而喻的，家長並非愚不可及，非要送孩子去往「集中營」，老師更不是走火入魔，非要跟學生過不去。只是那些沒錢送孩子出國深造的家庭，孩子的前程既然不能「拼爹」，那就只有拼聯考了。在某種程度上，像衡水中學這個「神」一般的存在，支撐起了多少家庭期盼和個人前途的希望。

教育素質化了，社會可不和你講這個素質，德智體美勞固然樣樣重要，但是分分分是學生的命根，找工作也好，聯考也好，雖然說第一眼看到的是能力，第二眼看到的才是別的方面。那能力如何體現，自然是你的成績，那麼，杭州的校長們又為何如此跳腳呢，只怕，在乎的不是教育素質與否，而是一些教育資源和利益就此被瓜分。

也許，我們可以去質疑，「聯考集中營」培養的「考試機器」可以走多遠；曾看到一名衡水中學的畢業生談及母校時說，「來了不後悔，走了不想再來。」如果說「來了不後悔」是一種歷練與成長，那麼「走了不想再來」是一種無奈與悲壯，更是一種揮之不去的辛酸過往。

所以，我們一定不要去嘲笑，5000名家長為了幫孩子爭一個入學名額而擠破了頭。只要生活讓我們看得到高山大海前程如花，我們一定會淡淡微笑喝著咖啡，我們都很有素質，不必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