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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創傷成就藝術創作——《烹詩》(14)

《海燕》主編李皓評價——

近年來,詩人出身的李犁成為詩壇最為炙手可熱的詩歌評論家。

他區別於學院派的教條、故紙堆和引經據典,他區別於草根評論家的無厘頭、情緒化和無原則。

他的評論語言自成一家,一語中的,深入骨髓,詩化的表述堪稱美文,正在為越來越多的詩人們所追捧。

他的評述文字通俗易懂,老少咸宜,對初學者有指導意義,對已經成名成家的詩人有醍醐灌頂的警醒、提攜。

精神創傷成就藝術創作

寫作也是對自己的一種援助,尤其是作者生活不順和精神創痛時期,寫詩就是醫治精神創傷的一種良藥。詩歌就是詩人情感的缺失性體驗與孤獨體驗的外化和結晶。具體作品上可能出現更多的幻覺、跳躍、隱喻,以及意料之外的語言的張力等等,造成閱讀上的巍峨和生澀。其中一些語言如果不了解作者的背景很可能形成令人望而生畏的奇峰峽谷。

有以上的認識來源於我讀陸健的長詩《倉皇的向日葵》的聯想。梵高生前一直在忍受著貧窮、飢餓、歧視、失戀和疾病的折磨。此詩以梵高的口吻述說自己的命運:「天才是人類的疾病/我不是天才/我這被解剖和透視/揍得鼻青臉腫的傢伙/一直在別人活剩下的生活里活著」,「藝術家是群沒有用的人/藝術家是等待稱讚與榮譽的人」。

我們可以把這看作是一個藝術家的吶喊和掙扎,中間包含著憤怒渴望和堅定。大多藝術家命運就是這樣,忍受著不公白眼磨難和孤獨,但他們卻給世界留下了無以倫比的大美。能把詩歌寫得這麼沉鬱深刻,陸健的生活和情感一定也遇到了梵高遇到的創痛。苦難讓他更深刻地理解了梵高的靈魂,梵高是他的知音。在體驗梵高的同時,也讓他對詩歌有了更刻骨的認識和升華,他觸摸到了詩歌的骨髓,也感到了命運的力量。此時詩歌既是他的苦難也是他靈魂的慰籍,更是他永不放棄的親人和情人。所以梵高的命運正好契合了詩人自己的命運,主體和客體合二為一了,人生的況味和詩歌的意味就自然的結合併傳達出來了。

幸福出詩人,痛苦出大詩人。因為戀愛中幸福的人每個人都想寫詩,不論會不會。但是痛苦中的人更能寫出好詩。痛苦中的人更能觸摸到生活的本質和詩歌的精髓。幸福和痛苦都是釋放,但幸福的詩歌像水滿了,漸漸地溢出來。而痛苦會像山洪突然地衝來,在你毫不防備地情況下摧垮堤壩,四處泛濫。所以因痛苦而成就的詩歌更具有衝擊力和殺傷力。

譬如陸健在寫作《不存在的女子》時候,正是人生的低谷,所以這些詩歌就像從他自己身上撕下的血肉。他在詩中在尋找痛苦的根源,並感嘆人在愛情面前的無力,以極端的方式走向愛,以拒絕的方式擁抱愛。愛情是妖艷的罌粟花,是動聽的永遠不能抗拒的魔笛:「愛情,你象夜間/院子里冬的一響/兄弟們全都挺起身來」。

沒有深刻情感體驗的人是不可能做出如此絕妙的比喻。愛情,使人驚恐,卻讓人永遠專註;使人畏懼,又讓人永遠地為之赴蹈。哪怕愛情粉碎過多少人的心靈,依然有人會開啟尋找她的燈盞;哪怕風雪就要覆蓋人們的頭頂,也會有人依然點燃愛情的火焰。作者對愛情是徹底的,並以絕對的自毀的方式愛護著這一切。這是刻骨的聲音,我們可以視為浪漫主義的最後高蹈。生命無謂短長,只要有了愛情,生命便有了質量。瞬間即永恆。

揭去五光十色的蒙蔽后,我們在這些詩中會看到一個生活在迥異於日常生活的另一個意義世界里的詩人。一個永久地擁抱內心,真實全面體驗痛苦的詩人。愛情在這裡不再是完美無缺的聖壇,而是散落在燈光下的碎片。這裡愛情失去了和諧、幸福和歡愉,而充滿了呻吟,驚懼和破碎。

真實的內心體驗在技術上會拋棄一切人為的技巧,拆掉了語言的柵欄,隨著心靈的起伏,傾訴,傾訴,再傾訴。它不在意傾聽者的表情,其實他根本就不需要聽眾,甚至於自己。他象一個精神漫遊者,以宿命般聲音釋放著自己的夢魘,象把海綿里的水擠出來,他憑藉著詩把潛伏在生命中的衝動與瘋狂痛苦與絕望期待和中傷一古腦地釋放出來,從而使受傷的心靈得以醫治和釋放。

詩在這裡不再是溝通世界的渠道,也不是獨立的審美形式,而僅僅是記錄詩人精神歷程的符號,就象承接洪水的河床一樣。這裡詩的社會功能淡化了,詩歌的「個人化」傾向則加強了。正因如此,詩歌才更真實,更能打動人。

但是太純粹了易於破碎,太乾淨了易於污染。詩人的敏感和善良一旦受到傷害,便會跌入痛苦絕望的深淵。從心理分析的角度講,當一個人的情感受阻,便會產生一種缺失性的體驗(心理失衡),為了獲得滿足性體驗(新的平衡),人就要找到新的力量來支撐傾斜的情感。對於詩人來說,他擺脫痛苦和焦慮的方式就是寫作。通過寫作,擺脫壓抑獲得靈魂的解放和自由,達到平衡、充滿、安祥和安靜的境界

愛情詩就是詩人在傾斜的時間裡尋找心靈支撐點這一過程的真實的記錄。他們因心理缺失產生渴望,進而在他們的詩歌中充滿了幻覺、錯覺、時空顛倒以及囈語和夢魘。在這裡,臆想與現實宿命與反抗敬仰與畏懼驚恐又流連自卑又自戀交織著。使人一不小心,便掉進真實與虛幻歷時與共時狂想與預感的陷阱里。

痛苦會讓人產生幻覺,把虛擬真實化。在《不存在的女子》一詩中詩人想象在遠方,一座安靜的小城有一個女子淑賢無雙,她常常地給「我」寫信,「我」也被她思念感動得熱淚盈眶,而她很快就綰好美麗的頭髮來了:她活潑、可愛,有時/靜靜地如同端坐高處/似平我早已和她/一道生活,美滿和諧/生兒育女她抿唇羞澀/太陽就是從我胸中/升起來的,我多麼愛她/多相信周圍的人們//牆壁與街衢到處光輝/一年裡我度過整整一生/記憶中確確和她/白頭到老了……

這亦真亦幻地講述,使我們覺得彷彿真的有過這樣一個夢境般的節日。其實這只是作者更深的孤獨中的一種幻覺,是心中期待形象化。這裡,真實與想象的界線被詩歌消解了。使人墮入「盲瞳」之中。儘管這女子並不存在,但這是作者理想的愛情,也是他心靈生活的全部內涵。我們不能把這些視為精神的烏托邦,我們更應看到作者不因受傷而失去期待和力量。同樣在這溫馨的敘述中,我們看到了血與肉,苦與淚,還有那棵滿滿地無處奉獻的靈魂。

其實,沒有人剝奪愛的權力,可我們為什麼總是在歌唱的時候失去了旋律,在說愛的時候失去了愛。為什麼理解不能被理解,呼喚不能照應呼喚。世界破碎了,生活殘缺了,為什麼我們僅僅剩下的一點又被掠走!為什麼在我們傷痕纍纍的心上,留有親人的刀痕!缺失性體驗的愛情詩正是通過這些失諧的旋律,無序的傾訴向人們暗示這些人生的困惑和情感的不平。其實愛情的殘缺說到底是人性的殘缺。修復這人性的裂痕就必須讓每個人都無私地奉獻出寬容和關懷,理解和愛。

但是不是任何人都能把痛苦衍化為藝術,也不會有人為了藝術故意去尋找痛苦。只有那些經歷了苦難的煉獄,並把自己的不斷上升為對整個人類的同情,並帶著出眾的智慧和不泯的良知的人才能夠在痛苦中發現美,並最終轉化為美。

當然詩人不是通過詩歌來逃逸,而是想通過詩歌把痛苦化作藝術的彩虹,在藝術的搖籃里讓自己和許許多多受傷的心靈獲得平靜和撫慰。

屠格涅夫說:「所有的藝術家都或多或少有一番不幸的遭遇,幸福的藝術家在人世間是沒有的。幸福就是休息。而休息則創作不出任何東西。」

對於詩人來說,在邪惡和空虛的社會裡,寫作不僅是他醫治心靈的良藥,更是一種心靈皈依。正如釋放的目的是讓心靈找到一個平靜的棲息地。通過寫詩,他視創作為創造,而創造將給他帶來無窮無盡的歡愉和心靈的安適和充實。

這正如福樓拜說的那樣:「唯有創造才是歡樂,唯有創造的生靈才是生靈,其餘儘是與生命無關而在地下飄浮的影子。」同時,在皈依詩歌中,他找到了精神的家鄉,獲得了充滿、自由和寧靜的感覺。詩歌那曠遠澄明的境界感染著他,凈化著他,使之襟懷開朗,心境平和。從而心靈找到了平衡,靈魂得到了拯救並透視出一種人格的力量。

情感爆破與心靈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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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寫詩猶如井噴,迅猛強烈,且不點自燃又連綿不絕。這不僅因為情感堆積得太多,更因為壓抑得太久。這樣的詩歌是主情的,即情噴。恰如井下的爆破音,那是一種情感被炸開且迸濺的聲音,真切、燦爛、尖厲和顫抖,帶著靈與肉的痛楚和舒坦。一個人注意力太集中就是聾聵,詩人無視於周圍的表情,甚至自己的語調和姿勢,這無意識下袒露的情感更真實:你給我煙,不給我火/你給我床,不給我夜晚/你給我一紙契約,上面沒有一句允諾/你拉過我的手,可它沒有力氣了胡茗茗詩」。這裡,我們看見激烈的情感後面,是詩人的無助無奈無望,還有由此產生的巨大的空和更強烈的渴望,這渴望就是洪水,藉助著詩歌的渠道,讓囚在生命里的黑夜和白晝、自尊和嘆息,還有豹子和雄獅一起越過詩歌的柵欄。這力量就超過了詩歌本身,它來自詩人如火的情感,和因愛而更洶湧的心靈。

所以,詩歌最大的魅力在於光鮮外殼下的情執和傷感。也正因為對情感專註到執迷不悟的時候,感情就裂開了傷口。傷感就是美感,尤其女詩人的傷感更讓詩歌有了憐愛和柔媚。執情和感傷讓詩歌有了鋒利的刃,只輕輕地一掠,就滿是傷痕。這來自於詩人無愛卻依然要執著的愛,希望隕落卻依然要舉起希望的心靈。這讓詩歌看似火樹銀花,其內核卻是落寞和滄桑,這是對人生的無奈,命運的無措,還有將愛和渴望推向極限后的灰燼感以及寒霜感。這樣的詩歌看似飽滿,其實源自於情感缺失。

正如上一篇說的,當一個人的情感受阻,便會產生一種缺失性的體驗,寫詩就是疏通和填充,而且寫得越多越猛烈就越有力量。譬如這首《孤獨》:許多深夜/我將電話打進無人接聽的辦公室/幻想能聽到『喂』地一聲/不管是人,是鬼/我都將附在他耳邊/大聲地喊出——『啊』!胡茗茗詩」。看似惡作劇,其實是擺脫痛苦和焦慮,獲得靈魂平衡、充滿、安祥和安靜的方式,哪怕僅僅是瞬間,也能讓生命解套,讓詩意聳起。

所以創傷對於詩人來說,是一種靈感,是創造的材料也是創造的力量。就像春風催動著草木萌生,創傷也推動著詩人將痛苦和傷感變成詩,而且是非常有衝擊力的詩,是那些迷醉在甜罐子里的所謂幸福的詩人無法完成的詩。

也許痛苦在詩人真實的生活中子虛烏有,因為這創傷埋伏在詩人的皮膚下,是感覺而不是事實。或者說這痛苦就是詩人來自於在內心不斷儲積著的愛,滿滿的了,又無法奉獻。這是詩歌的源泉,也是驅動力。但不是任何人都能把痛苦衍化為詩,也不會為了詩而故意痛苦。它需要詩人要有一顆超越苦難的達觀的心,同時還要對詩歌時刻保持著靈慧和敏銳。這對於詩人來說並不難,天生善感敏感總能讓他們感受別人感受不到的神經被刺痛,這讓他們能迅捷地在不易覺察的變化嗅出詩意,並在詩歌中演化成出人意料又直逼咽喉的想象和比喻,以及準確地對意象詞語遊刃有餘地拿捏與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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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詩歌,就像綠草茵茵的沼澤地,讀著讀著,不知不覺你的感情就陷進去,而且越陷越深。所以詩歌是有引力的,哪怕你是鐵石心腸,只要你走近它,你就會被吸引,直到你的心你的感情全部被吞噬。這樣的詩歌就是心靈攪起的漩渦,猶如巨大魔力的百慕大三角仔細看,這樣的詩歌並不神秘,更不炫目。相反卻素樸如布衣,其語言就是日常的說話,沒有拿捏、花腔和吊嗓,這是洗盡鉛華后的樸素與自由,只有至頂的高手才敢於這樣散漫與隨意。沒有比喻,更不用形容詞,每一首詩都是在說,直接說。我把這理解成詩歌寫作最高的方法「賦」。開門見山直截了當的敘述,讓語言與意義之間沒了障礙詩人之所以有這樣的膽量是因為自己的每一句詩都是在掏心,都是情感灌滿后溢出的滾燙的水。真話、剜心的話又帶著情感的熱度自然會燙人,且讓人搖撼甚至迷糊暈眩了。

得益於情感的充溢,感情足了,表達就不用拐彎了。詩人不但情真,而且情濃,感情真摯又濃烈激烈,當然不需要技術上繞來繞去了。這裡語言不過是情感的載體,情感和心靈只是藉助它呈現而已。所以找個關鍵詞來形容這樣的詩歌,那就是:柔化。就是以情撼人,以柔克剛。在溫柔的不動聲色之中,把你籠罩,把你詩化。譬如靳曉靜的《老靈魂》通過「晚睡」的習慣追憶喜歡夜來精的童年,還有柔情似水,幻想如花的少女心靈史;《我寫下你們的名字》和《我吃驚那些面龐》通過對先輩名字和故鄉親人的漫溯,讓我們感到了血緣的神奇和魔力,其中親情猶如一張隱形的大網,縛住了詩人和每一個讀者的心靈。但詩人傾訴的過程並不語花飛濺,而是彷彿在紡一根細細的心靈之線,輕輕地柔柔地將自己和讀者的感情纏在一起,讓人甘心情陷其中,接受這情感的透析和凈化。因為世間沒有什麼比親情更強大且永恆,誰觸碰了它,誰就捅開了情感的淚腺。

詩人在親人面前,總是不能自持,總是自動地激蕩甚至要決堤。從心理學上講,情感越猛烈心靈越空落,越需要也渴望補充。這不是說詩人生活中缺少親情,而是這缺失來源於內心的希望更大,生活中你可能被親情圍繞,但你感覺上還是不夠,還需要更多更充足的來填補。另一方面時空的距離也是巨大的坑,需要更多的感情來填充。所以在這樣的詩歌背後,是一種渴望融入渴望平衡的情感衝動。

樣的詩歌都是從自己出發,從自己的身份和命運開始。像靳曉靜寫《記憶:1978》和《記憶:2000》這樣的大題材作品,其中調動的依然是一個少女對自己命運的忐忑、熱烈還有驚喜和期待;而後者則是一個成熟女人在愛情面前依舊的激動喜悅和情不自禁。這才是真正的個人化和女性寫作,因為我們看見的是個人的情感在流淌,感覺到的是只有女性內心才有的母性的細膩敏感多情和仁慈,那些時代的遷徙和寓意都融化在靳曉靜牌喃喃自語之中:「我仍記得 千年之交的日子裡/我帶了一個盲人過馬路/記得拐杖敲在大地上的聲響/他要去哪裡我不知道/而我卻是——回家」。

回家,是所有詩人寫作歸途,更是他們心靈和愛的故鄉。這是起點也是終點

李犁:父母起的名字是李玉生。遼寧人。屬牛,長相如牛,性格像牛又像馬。就讀北京師範大學文藝美學研究所班。上世紀八十年開始寫作詩歌和評論。1992年後與酒長廝守,與詩偶爾偷情。2008年重新寫作,評論多於詩歌。出版詩集《黑罌粟》《一座村莊的二十四首歌》,文學評論集《拒絕永恆》,詩人研究集《天堂無門——世界自殺詩人的心理分析》;有若干詩歌與評論獲獎。為《文人書畫》主編。

詩評媒編輯部信箱:[email protected]

法律顧問: 河南有道律師事務所主任 馬 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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