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典故,
叫神龍見首不見尾。
而在當代藝術市場上,
也總遊走著一些神秘的「買家」。
他(她)們鮮少露面,
但往往「出手不凡」,
不斷地刷新著拍賣記錄,
和充實著藝術界的「神話」。
他(她)們不常在「江湖」,
江湖上卻總有他(她)們的傳說,
比如,我們常在拍賣記錄上看到的
——卡達王室。
「國小心大」的卡達
坐落於阿拉伯半島一隅,
依靠儲量豐富的石油和天然氣資源,
人均GDP達到10.27萬美元,
位居世界第二。
卡達空中俯瞰圖
人們發現,在一片神秘面紗之後,
「卡達王室」在全球藝術
藏品領域熱烈採購的行為,
竟是由一抹美麗的倩影操控。
她不逛畫廊,不參加拍賣會,
不在上流社會、商業名流
或者藏家大鱷的聚會中間出現。
卻「悄無聲息」地買下了
藝術界的「半壁江山」!
她就是全球藝術品
市場的頭號買家,
每年運作超過6億英鎊來購買藝術品,
掌控著世界上在購買
西方現當代藝術品方面最大的資金儲備,
一個極具藝術眼光、
收藏策略、全球視野的女人。
被《福布斯》稱為當今
「最無可爭議的藝術界女王」。
——卡達公主瑪雅莎。
這位年僅30多歲的公主,
給人的印象大多是
身穿黑色長袍,裹著頭巾。
除了一隻彩色絲線手鐲,
她沒有佩戴任何珠寶。
鐲子上用金鏈掛著一個
小小的阿拉伯咖啡壺,
頗有幾分童趣,
它在博物館商店的零售價是82美元。
2011年,英國《藝術報》將卡達王室
列為全球最大的當代藝術買家,
瑪雅莎則登上美國《藝術和拍賣》
雜誌「藝術權力榜」榜首。
2012年,《福布斯》
「全球最有權勢的100位女性」榜單出爐,
瑪雅莎的名字赫然在列。
那麼,這位「豪門之女」,
是如何「煉成」現在的藝術女王呢?
讓我們來一一揭曉!
瑪雅莎的藝術大國夢,
是在十幾年前赴美留學時,
埋下的種子。
在母親謝赫·莫扎王妃的鼓勵下,
2001年,18歲的瑪雅莎
已熟練掌握法語、英語和母語阿拉伯語,
勇敢地帶著妹妹遠赴美國
杜克大學學習政治學和文學。
青春年少時的瑪雅莎,
穿牛仔褲,頭髮散亂,
像個「假小子」。
但有著遠見和膽識的人,
必定是讀過萬卷書,
或是選擇行走萬里路,
擁有著獨具一格的思想。
杜克大學一位教授表示,
無論走到哪裡,瑪雅莎都在思考,
「有什麼東西可以拿來利用,
讓卡達這個富裕而封閉的國度
成為更好、更世界性的地方」。
卡達國家博物館
在瑪雅莎的必讀書目中,
阿敏·馬盧夫的小說《非洲人萊昂》
深深吸引了她。
故事的主人公是16世紀的
一位非洲旅行家。
在小說開篇中,作者表示,
「我是旅途的兒子,
商隊便是我的祖國,
我的生命是最意想不到的航程……」
受到偶像的影響,
瑪雅莎決定追隨萊昂的腳步,
於是便向杜克大學宗教系教授
建議組織一次旅行,
前往西班牙格拉納達、摩洛哥非斯、
埃及開羅和義大利羅馬。
開啟一場意想不到的生命旅程。
或許,這也是她膽識的淬鍊之啟蒙,
沒有年少衝動的開始,
哪有日後精彩輝煌的
人生閱歷呢?
2015年2月27日,卡達多哈,貝克漢姆攜卡達酋長之女瑪雅莎觀戰WTA卡達網球公開賽
由於預算有限,
由18名學生組成的旅行團
只能住沒有空調的二星級酒店,
從小錦衣玉食的瑪雅莎沒有抱怨。
到格拉納達的第三天,
瑪雅莎告訴教授,自己的父母來了,
想帶大家出去吃飯。
儘管他們已打扮得盡量低調,
還是難掩特殊氣質:
父親哈馬德身寬體胖自不必說,
莫扎王妃無論是否穿西式服裝,
都要戴上伊斯蘭頭巾。
短暫的「奢華體驗」后,
瑪雅莎再次回到二星級酒店。
一次,瑪雅莎不小心
把火車票和食品包裝紙一起扔掉,
儘管再買一張並非難事,
但這似乎並非她應做的「正確的事」。
她和弟弟翻了半天垃圾桶,
終於找到這張車票。
對瑪雅莎來說,這是一次
「自我表達和自我實現的旅程」。
從杜克大學畢業后,
瑪雅莎先後就讀於
巴黎索邦大學、巴黎政治學院,
與丈夫一同在美國
哥倫比亞大學從事研究工作,
直到回國接管卡達博物館管理局。
伊斯蘭藝術博物館
今天,財富和地位讓瑪雅莎
成為西方主導的藝術世界中
站在金字塔尖的人物,
她依然希望找到阿拉伯世界
「最偉大的啟示錄」
——打破東西方之間的障礙,
讓「地方全球化,全球地方化」。
如今,她也不再是那個
喜歡穿著牛仔褲,
頭髮散亂的假小子,
早已習慣穿上傳統的阿拉伯長袍,
嫻雅而緩慢地走過長長的華麗走廊。
創造著屬於自己,
屬於她們國度的「藝術界」神話!
圖片中心為貝律銘作品:卡達伊斯蘭藝術博物館
藉助卡達王室雄厚的財力,
瑪雅莎遍訪全世界
最偉大的建築師和藝術家,
請他們創建卡達的「文化城堡」。
在她的努力下,
伊斯蘭藝術博物館落成。
建築師貝聿銘親手設計的
伊斯蘭藝術博物館頂層,
就是她獨一無二,
旁人遙不可及的辦公室。
卡達國家博物館的設計模型
這位堅信「藝術改變世界」的公主,
生怕卡達博物館管理局
被視為「有錢女孩的玩物」。
在美國「每日野獸」網站看來,
她將卡達變成了一個大博物館。
而這個「豪華」博物館里,
差不多裝下了藝術界「半壁江山」
的奢華而珍貴的藝術藏品!
保羅·塞尚 《玩牌者》 2.5億美元
2011年4月,塞尚《玩牌者》以超2.5億美元創下當時單幅畫的最高成交價,成為這位藝術家以往已公開作品最高成交價的四倍。塞尚一共創作了5幅《玩牌者》,唯獨這幅被希臘船王喬治·艾米比利克斯私人收藏,並很少出借,因而曾被美國媒體稱為「世界上最重要仍在私人藏家手中的藝術品」。自希臘船王去世后,全球頂級的藝術經紀人都希望拿下塞尚的這一《玩牌者》。最終這個「卡達王室」出價2.5億美元,將該幅作品收入囊中。
高更 《你何時出嫁》 近3億美元
2015年5月,高更《你何時出嫁》進入拍賣市場。賣家是曾在蘇富比拍賣公司當過高管的魯道夫·施特赫林。他通過家族信託基金,收藏了逾20件印象派及後印象派作品,而高更的這幅成交作品就是其中之一。此前,這幅畫作一直長期借展給巴塞爾市立美術館。據美國媒體報道說,由於施特赫林與博物館意見不同,他決定將這幅畫出售。拍賣場上,最終這幅作品以近3億美元的成交價,創下當時藝術品的最貴价格。買家還是「卡達王室」。
郎世寧 《蘋野鳴秋》 1764.5萬港元
「卡達王室」的興趣不局限於現當代藝術。2000年在香港佳士得春拍上,清代宮廷畫師郎世寧的《蘋野鳴秋》以1764.5萬港元被其收入囊中,引起一片轟動。
畢加索 《抱鴿子的孩子》 5000萬英鎊
安迪·沃霍爾 《她生命中的男人》 6340萬美元
達米安•赫斯特 《搖籃曲之春》 1900萬美元
2007年6月,達米安•赫斯特「葯櫃」系列中的《搖籃曲之春》以1900萬美元的價格,創下當時在世當代藝術家的拍賣紀錄。買家是「卡達王室」。
馬克·羅斯科 《白色中心》 7284萬美元
2007年5月,《白色中心》以7284萬美元(約合4.3億元人民幣)的成交價,成為馬克·羅斯科作品的最高拍賣價格(直至2012年被打破)。買家記錄顯示為「卡達王室」。
連拍賣行的首席業務發展官
都曾不禁直呼:
「他們是當今市場上
最重要的藝術品買家!
他們花出去的金額
高得令人難以置信!」
普羅大眾更是一片捧腮驚呼。
伊斯蘭藝術博物館
於是人們紛紛猜測,
瑪雅莎公主的藝術收藏聲名
是藉助卡達王室雄厚財力。
據報道,瑪雅莎公主近年在
藝術品市場上收購西方繪畫作品、
雕塑作品及各種裝置藝術,
每年花費至少在10億美元以上。
不得不說,瑪雅莎公主
「屢擲千金為藝術」的舉動,
看似冒失或者武斷,
但絕非心血來潮。
阿拉伯現代美術館
2006年,在美國杜克大學深造
政治科學及文學相關專業的瑪雅莎公主,
又於哥倫比亞大學修讀完研究所后,
回國被時任國王的父親
任命為卡達博物館管理局(QMA)主席,
從前輩手中接過了文化建國的重任。
「文化建國」的思考源自
卡達王室家族對國家未來的擔憂。
儘管在上世紀40年代,
隨著石油和世界第三大天然氣田的發現,
這個人口稀少的國家的
人均GDP一度排名全球第三(2010年),
其經濟年增長率為16.6%,
比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都要快,
並位列全球最富國家和地區排行榜第一。
卡達首都多哈
然而,石油和天然氣資源再多,
也終有用盡的一天。
如何為將來的后石油時期做準備,
及時將卡達由一個碳氫經濟國家
轉變為一個知識經濟國家,
是舉國民眾時刻都在惦念的課題。
這位才智過人的瑪雅莎公主,
便接手了這份承載著
整個國人未來的「重任」!
黃永砯,《烏賊》,2010年, 740 x 2100 x 2100 cm
金屬結構、硅膠、海綿、紗布,米紙,清漆,樹脂,綜合材質
《藝術怎麼樣?來自的當代藝術》2016年,圖片來源:CNN
作為QMA主席,瑪雅莎公主
正在努力實現其兄,
也就是現任卡達國王
提出的宏偉藍圖
——「卡達展望2030」。
而瑪雅莎公主在其中擔任的角色
就是「藝術改變卡達」
為了更高的決策效力,
瑪雅莎公主的團隊
在全球範圍內廣納賢才,
其成員主要來自國外,
尤其是高層領導。
此前卡達曾揚言要收購佳士得拍賣,
最終雖未能如願,
但「虜獲」了不少
佳士得前高管為卡達服務。
村上隆在卡達辦展
有了高精尖的團隊,
有了自己國家的博物館,
有了高價購匯的眾多藝術品,
還缺什麼呢?
瑪雅莎的野心可遠不止這些,
因為她知道,僅僅是將國外
「精品」搬進卡達是遠遠不夠的。
她要證明QMA不是一個
家族和富家女的玩物,
卡達的博物館文化的
首要精髓是「立足本土:
展示本土和區域藝術家的作品」,
那麼,她還需要不斷帶來
更具創造性的藝術展覽。
蔡國強在理查德·賽拉作品前
2011年至2012年間,
QMA旗下的阿拉伯現代美術館
舉辦的開館首次個展
——蔡國強爆破作品展「Saraab」
就是一個別具心裁的合作產品。
它對和海灣各國之間的
古代淵源進行了探索。
經過三年策劃,由蔡國強策劃的
《藝術怎麼樣?來自的當代藝術》
在多哈舉辦。之後,
卡達舉辦的更多對本土文化
進行思索和反饋的展覽,
也的確證明了瑪雅莎公主
遠不止借鑒外國優秀文化,
而是憑自身的智慧和財力
在進行「文化興國」!
蔡國強在戈壁灘上以大型爆破計劃《黑色儀式》作為多哈展覽的開幕式。
除了QMA,瑪雅莎公主
還創辦了多哈電影學院,
引入了「多哈翠貝卡電影節」。
這些舉措同她對QMA的發展設想一樣:
讓這些文化機構和文化活動成為策動者,
成為世界範圍內的藝術項目和催化劑,
吸引全球藝術家來到卡達,
並讓世界了解阿拉伯的藝術家。
蔡國強「Saraab」展
在2012年的TED大會演講中,
瑪雅莎毫不諱言她將把卡達打造成
「多元文化的國際中心」的雄心。
她說:「很多人都說讓我們
建起溝通的橋樑,
坦率說我想做的不止這些,
我更想推倒東方與西方之間無知的牆,
文化是團結人們非常重要的方式。」
而在她的努力之下,
多哈在近年也的確正廣泛地
被西方媒體稱作中東地區
「冉冉升起的藝術之都」。
作為家族第二代藝術收藏領軍人物,
瑪雅莎公主在阿拉伯這片神奇之地,
如天方夜譚里的神話故事般,
依靠著她從不缺乏的想象力和執行力,
上演著屬於她的
真實版的「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