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地理】遠處看山，近處看「海」

雖說故鄉新疆是荒漠化和沙化面積最大、分佈最廣的省區,但故鄉的自然風光是多樣性的，有壯美山川、無垠草原、誘人美食、異域風情……

今天，我想和大家嘮一嘮新疆的山和「海」，希望更多人喜歡我的故鄉。

滋養萬物的天山

烏魯木齊離海洋最遠，卻離山最近，這個山就是聞名遐邇的天山。天山是新疆南北疆的分界線，山體浩大，綿延千里，一座座高聳神奇的皚皚雪峰，蘊含著豐富的天然水資源，滋潤了廣袤大地，養育了芸芸眾生。過了烏魯木齊市達坂城區后溝，就是號稱「火洲」的吐魯番，它一方面就像饢坑，黃沙滾滾，熱浪滔天；一方面實實在在又是一片鬱鬱蔥蔥的綠洲，尤其一串串晶瑩甜美的葡萄，不知迷醉了天下多少人的心。飲水思源，就是天山源源不斷的一條條溪流，通過珍珠一樣星羅棋布的地下坎兒井，給吐魯番帶來了福音，從此生機勃發。而巴音郭楞，則有一個名曰博斯騰湖的浩渺水域，鷹擊長空，魚翔淺底，一片一片蘆葦盪，欸乃歸舟，波光瀲灧，不是江南，勝似江南。要問湖水哪裡來，依舊是博大的天山，造就開都河、孔雀河、烏什塔拉河，像一條條綠色的血脈，充盈博斯騰湖豐美的肌體。沿著天山再一路向西，則是富饒多彩的伊犁河谷，牛羊成群，五穀豐登，不但盛產著名的伊犁蘋果，也有顆粒飽滿的察布查爾稻米、夢幻般迷醉人心的薰衣草。不過最引為自豪的，還是奔騰蜿蜒的伊犁河，因為有了它，才有「不到伊犁不知道新疆有多美」的傳世佳話，而追本溯源，還是離不開綺麗多彩的天山。

我們之所以說離天山最近，一個最充足的理由，就是烏魯木齊這座城市開門就見天山。而那座本身就像一個巨大的「山」字的博格達雪峰，置身於任何一個區域，都能抬頭望見它那頂天立地的高貴身影。正是因為海拔的高度，才決定了山體的赫然和醒目。不過我們卻也非常清楚，聳立在眼前的山脈，看似很近，實則很遠，所以才有了「望山跑死馬」這樣一種說法。而我們新疆人對距離的表述卻獨具特色，如果路上碰到一個騎著毛驢的維吾爾族長者，問他前面那座山有多遠，長者如果隨便抬一下下巴頦，頭一偏說「阿耶代」，或許不會太遠。要是他頭一抬，手一指，聲調一拉長說「阿……耶……代」，那肯定路途就很遙遠了。正是由於這樣的緣故，我們通常去一個地方，並沒有完全走到「最後一公里」「最遠一家人」，特別是進入一個山谷，也就是新疆人習慣性叫做「XX溝」的時候，往往也就在半山溝駐足，一圈看一看，四周瞧一瞧，吃一點手抓肉，喝一點馬奶子，掏出手機再拍個照，留個影，就算完成了一天的行程。如此循環往複，始終到不了大山深處。

親近迷人達坂城

就以烏魯木齊市達坂城區為例，過去屬烏魯木齊縣管轄，因為當時在縣政府工作，我幾乎跑遍了達坂城的山山水水。包括最近的達坂城區柴窩堡鄉白楊溝村，最遠的達坂城區阿克蘇鄉大河沿村。

站在白楊溝溝口向西望，西邊山腳下一片水域泛著銀光，那就是柴窩堡湖，一個烏魯木齊人休閑度假的好去處。路過柴窩堡朝東看，先是一片戈壁，植被不算多，也長不高，可是牲畜卻不少。最常見的是白雲一樣遊動的絨山羊，遇到市場行情看漲，山羊絨可以賣上好價錢，因而這裡的牧民都喜歡養絨山羊。還有就是駱駝，有時候七八峰一群，有時候大大小小几十峰，或相擁在一起四處張望，或分散開低頭專心吃草。繼而再向上面望一望，就是一個山口，道路像一條錐線，先窄而細，后寬而廣，扇面似的從山坳延伸出來。之所以叫做白楊溝，最突出的就是溝口一棵棵粗大的白楊樹了，春夏樹葉蔥綠，深秋一片金黃。

果真一深入就具體，先是山體由先前的鐵青色，逐漸變為滿目絢麗多彩，路兩邊綠草花卉，高高矮矮，錯落有致，相互陪襯；路往下是河床，除了白楊樹，還有榆樹、梧桐和松樹，透過樹林，河水呈藍綠色，翻滾著白色的浪花，側耳傾聽，嘩啦啦的流水像彈奏的琴聲，盪人心魄。這個時候抬頭望山，兩邊山巒起伏，綿延向前，像是兩條巨碩的臂膀，從身後伸過來，在天盡頭再合攏，把一條溝谷整個摟抱在懷中。實際上所謂的天盡頭，就是牧民的冬窩子，向陽，窩風，水草豐盛，最適宜牲畜過冬。若不親歷其境，把自己融入山的巍峨、水的靈秀、樹的繁茂、草的清香里，那種靜時就像止水風平浪靜的泰然處之，動時則如畫師揮毫潑墨的妙筆生花感覺體會不到。

再說說達坂城區的阿克蘇鄉大河沿村，不錯，這裡是烏魯木齊和吐魯番的交界處。

近日，受達坂城朋友之邀，我到阿克蘇鄉作深度游。我們一直順著山根走，沿途先經過農區，到了戈壁草場就是牧區。和先前相比，道路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尤其到了戈壁草場那一帶，柏油路就像一條油亮的河流，長遠耀眼，也很平坦，坐在車上一點也不難受，卻總覺得眼睛不夠用。先是一片油菜花，黃瑩瑩，脆嫩嫩，再出去不遠，又是一片玉米地，玉米長得比人高，結了好多玉米棒子，尤其幾個農村出來的朋友，看到這麼漂亮的莊稼，彷彿又回到過去，觸景生情，激動不已，甚至放聲叫了起來。最稀奇的是一片蕎麥花，高高細細的紅色稈子，菊花一樣白白的花蕊，窄而長的綠葉，即便是農村孩子，或許吃過蕎麥麵，但也不一定看到過蕎麥花，高興得不得了。而到了月牙灣那一帶，大片地的羊角蔥、胡蘿蔔，甚至爬上牆的南瓜秧子、籃球大小的南瓜，都成了我們相機捕捉的目標。

到了牧區，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一路都是美不勝收的景色。包括遠處牧人的家園，散落在曠野的牛羊，一簇簇蒺藜墩子，紅的紫的白的果實，野的鬱金香金黃色的花，綠的沙蔥粉白色的花，還有一棵棵零星生長在戈壁深處孤獨的榆樹，就像一個個衛兵，看守著大草原，看守著牧民賴以生存的牲畜。

真正到了大河沿村，才發現面貌煥然一新。過去低矮的土坯房和棚圈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整齊的牧民新居，一面鮮艷的五星紅旗高高升起，在藍天白雲和青山的輝映下，格外耀眼，令人肅然起敬。往前走不遠，是一個河谷，以東屬吐魯番地界，往西是烏魯木齊管轄，也就是在這個地方，我們看到圍欄內一個土坡上，立著一座黑色方形石碑，原來這就是潘家地城堡遺址。潘家地城堡為唐代遺址，后經修補一直沿用至清代。此城堡平面呈梯形，三面築牆，南以河岸為險，是以一層礫石加一層黃土夯築而成，採集的文物主要為陶片。

潘家地城堡遺址現已被列為烏魯木齊市級文物保護單位，實際上達坂城還有很多古城遺址，譬如峽口古城遺址，當地人俗稱「疙瘩城」，也屬唐至清代遺址。還有葦子街遺址和嘉德城遺址，一個屬戰國和西漢的遺址，一個則建於清乾隆四十七年，尤其葦子街古城遺址，是烏魯木齊地區發現的與吐魯番盆地漢代車師文化有關的城址之一。這對研究烏魯木齊地區古代文化以及烏魯木齊與吐魯番的文化聯繫，提供了重要線索。

哈熊溝里的樺樹林

離烏魯木齊市區近一點的地方，除了南山，就是東山。先是石人溝，繼而甘溝、峽門子，後來向縱深發展，一直往裡走，通向哈熊溝。新疆人普遍稱熊為「哈熊」，哈熊溝之名由此而來。哈熊溝的道路順著河道開，有的地方開闊，有的地方狹窄，曲里拐彎，曲徑通幽。最早清一色榆樹、楊樹，再朝前各色樹木混雜，到了最深處，就是密不透風的松林。尤其到了有松樹的地方，天再熱，樹底下卻很涼快，鋪一塊毯子躺在那裡，耳邊又是歌一般清脆的流水聲，確實愜意。這裡有一個叫努爾蘭的哈薩克族牧人，漢語說得不錯，人也很幽默，開了一家「牧家樂」，氈房就扎在路邊。氈房不算小，四周都是民族特色裝飾，包括服裝、帽子和冬不拉琴，讓我們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到了努爾蘭的「牧家樂」，先在氈房一邊欣賞哈薩克族與眾不同的文化風俗，一邊品嘗地道的風味小吃。包括香氣四溢的奶茶，筋道暄軟的烤餅，酸酸綿綿的奶豆腐，越嚼越香的烏如木奇克，最著名的包爾薩克，還有就是炒麥粒。然而金黃色酥油卻是我的最愛，滾燙的奶茶上來，放點奶皮子，再放點酥油，或者直接把酥油抹在烤餅上，掰一塊，奶茶里蘸一蘸，吃進嘴裡，有一種回味無窮的感覺。當然出於好奇心，我還是想把話題引到哈熊溝的名字上，就用哈薩克語問努爾蘭：「布瑙傑爾達，艾依克巴日木焦克？」意思是這裡有沒有狗熊。努爾蘭回答說：現在附近一帶已經看不到狗熊了，不知道再往山裡走有沒有哈熊，不過野豬倒是經常可以遇到。這裡已經屬於山林地帶了，而努爾蘭所說的「山裡頭」，就是我們所看到的，靠近雪線的那一片原始森林和深溝大壑，遠遠望去神秘莫測，寂寥無聲，深藏著不知有多少鮮為人知的奧秘和誘惑，我等之輩極想深入探究一番，但凡事畢竟有個度才行。

離氈房不遠，我們發現了兩處白樺林，一處在路邊，汽車經過時有個高高隆起的土坎子，一排排白樺樹，就生長在高坎子上，抬頭仰望，高聳入天。銀白色的枝幹，金黃色的樹葉，一棵棵緊挨著，枝葉相互牽連著，挺立在藍天下，有一種風姿綽約的迷人的華彩。繞過土坎走上去一瞧，原來是一個籃球場大小的草坪，有幾個遊客正在打雪仗，色彩鮮艷的服飾，嘰嘰喳喳的叫聲，傳至身後密實的松牆，產生著迴響。而另一處白樺林，則深藏在河道邊一個很不起眼的山坡後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簇一簇的刺墩子，彷彿一道綠色屏障，乍看上去，擋住了人們的去路，走近再看，留有不少空隙。遮天蔽日的松樹林，黑壓壓從刺墩子後面竄上來，一股股冷風直撲我們的顏面。鑽進松林不遠，猛然發現一片片白亮的光芒，原來這裡也生長有白樺樹，南北走向，直溜溜一長排，如同人工有意栽培，整齊劃一。這一處白樺樹和楊樹、松樹混生在一起，呈現出青黑、淡綠、銀白和金黃四種色彩，給我們帶來了新的驚喜。平常白楊樹和松樹見得多，而白樺林附近很少有，特別是距離烏魯木齊這麼近的地方，竟有這般可遇不可求的美好天地，不能不說是獨闢蹊徑所帶來的意外收穫。由於行走的衝動讓我們逃離城市的喧囂，因為稀缺的白樺樹，才如此吸引我們的眼球。那天剛下過第一場雪，白樺樹葉子泛黃，枝幹一塊一塊黑斑，著實像人睜大的眼睛，而樹下又是白雪，雪上落滿了樹葉，很有層次，對比也非常強烈。一個靜謐安然的特別場景，不知不覺給人留下了一個充滿詩情畫意的美好印象。我就來了詩興，隨手寫下這樣的句子：

彷彿少男少女憂鬱深情的眸子，凝望著金黃色翩然而落的蝴蝶。像一片一片盛開的花朵，沉眠於白色純粹的世界。

離海洋最遠的「海」

在新疆，說到去看海，首先想到的是地處博爾塔拉的賽里木湖，新疆人習慣上叫做「三台海子」。這裡是通往果子溝和伊犁的必經之地，就在路邊，那一片湛藍深邃的水域，被一圈青山所環抱，四周都是草場，到了春季綠草茵茵，山花爛漫，牛羊成群，駿馬嘶鳴，你不想停下來都不行。因為湖水太漂亮了，水域太遼闊了，東西長30公里，南北寬25公里，面積達453平方公里，蓄水量達210億立方米。因為地處浩大的北天山山脈中，湖面海拔2071米，不但結束了原本不產魚的歷史，經過近十年的發展，已成為新疆重要的冷水魚生產基地，其中高白鮭和凹目白鮭是老百姓餐桌上難得的美味。三台海子除了魚類，還有許多珍稀鳥類，而最讓人流連忘返的還是白天鵝，成雙成對，引頸高歌，優雅華貴的身姿，游弋在清澈透明的湖面上，那麼聖潔純美，那麼富有愛的詩意，讓人產生無限的聯想。賽里木湖古稱「凈海」，大概就是因為其清澈、浩渺。而沿襲到現在，新疆人之所以要把一些湖泊以海相稱，更多的是因為我們地處內陸省份，距離海洋太遙遠，對大海充滿嚮往和憧憬，加之幅員廣博而水資源又相對稀缺，有那麼一片水（包括有些水庫），就視若珍寶，珍愛有加，稱之為「海」，是一種感情寄託，也是一種美好的期望。

在阿勒泰地區，也有兩座湖泊被稱作海，一個是清河縣的「三道海子」，一個是福海的烏倫古湖。三道海子實際上是由三個高山湖泊組成，從東南向西北分別是花海子、中海子和邊海子。1996年我去富蘊縣開會，借道去了三道海子，印象中三道海子相互銜接，互為襯托，彷彿翠綠的高山牧場獻上的三杯美酒，尚未喝先醉了。凡是慕名造訪此地的遊人，不是奔著海子而來，就是沖著石墓堆而去。這個石墓堆就是神奇的三道海子石墓堆。石墓堆位於花海子與中海子之間，東望阿爾泰山脈分水嶺與蒙古國相鄰。墓堆由人工用石塊堆積而成，周長大約290米，高15米，直徑60多米，呈錐體型，而且周圍還有護陵河呈S形環繞。石墓堆分別有墓體、天道、墓碑、圖騰和墓外石圈組成，規模宏大、結構獨特，實為罕見，是新疆草原文化中一種奇特的墓葬形式，達到皇帝陵的規模。又因當地歷史上曾有蒙古族長期活動過，且據史書記載，蒙古第三代皇帝貴由汗死於此地，有人認為，三道海子石墓堆即貴由汗之墓，具有極高的研究價值。而烏倫古湖則由一大一小兩個「海子」構成，大海子又名布倫托海，海底坡降平緩，湖水清澈見底。尤其綿延二十里沙灘，銀子一樣純凈、地毯一樣鬆軟，是水上娛樂的勝地。小海子也叫吉力湖，蘆葦茂密，鷗鳥成群，其中就有白天鵝和斑鶴的身影，是真正的「鳥類天堂」。沿著風生水起的湖岸走一圈，一邊是「風吹草低見牛羊」的草原奇觀，一邊是「晚上歸來魚滿艙」的湖光勝景。泛舟劈波斬浪於湖面上，一邊是蘆葦深處「驚飛一行白鷺」；一邊是牧人策馬岸上過，一片煙塵攜一曲「黑走馬」的動人歡歌。

烏魯木齊也有海子，這就是被人們津津樂道的東道海子。那一天我們從烏魯木齊出發，通過東繞城高速公路到達甘泉堡，然後經梧桐窩子繼續向北，沿路都是沙包和紅柳、梭梭。因為很少有明顯的參照物，道路又十分難走，先是時不時車胎陷進沙土裡，需要有車牽引和靠人力推搡，后又因不斷出現的岔路口，多次迷失方向。幾十年前去南疆鄉村，我第一次看到漫天的黃土，水簾一樣從車窗流下來。這一次去東道海子，再一次遇到了這樣的場景，前面一輛車跑過去，塵土飛揚，遮天蔽日，後面跟隨的車需要不間斷地停下來，才能看清前面的方向。出發的時候，我們準備了暖水瓶、饢、西紅柿和黃瓜等，想著路上耽誤行程，墊巴墊巴肚子。還果真如此，過了梧桐窩子，車速就明顯慢了下來，等趕到東道海子，幾乎用了大半天時間。

沿途很多地方是荒漠和半荒漠，除了頑強生長的諸如駱駝蓬之類的耐旱草本植物，就是引人入勝的紅柳、梭梭和胡楊了。紅柳是一叢一叢的，抱團生長，遠遠望去，一團團粉紅，彷彿少女紅色的紗巾，飄動在荒漠深處，是一種天然的媚麗點綴。梭梭是一種藜科植物，樹皮灰白色，葉呈鱗片狀，寬三角形，特別抗旱，是最好的固沙植物。一路上到處都是梭梭，有的枝葉繁茂，長勢旺盛，有的枝條正在衰敗，看上去行將就木，讓人心存惋惜。梭梭可是一寶，因為被譽為「沙漠人蔘」的珍貴藥材肉蓯蓉就寄生在梭梭的根部，因而這些年各地都加大了保護力度。而胡楊沒進入沙漠時見得多，一排排在路兩邊生長，樹榦蒼勁，葉子泛黃，到了荒漠區域則是稀稀拉拉，逐漸稀少，有些孤寂，不過那種「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倒而千年不朽」的精神則一直令人敬畏。好在此地已被列入保護範圍，高高的瞭望塔就是最好的見證，不但擔負著守護保護區的神聖職責，同時又是一個極好的坐標，在人們心中豎起一道別緻的風景。

先是看到一群駱駝，高高矮矮，大大小小，卻一律康健有力，旁若無人地在一片圍欄里悠閑地食草。好幾棵胡楊樹參差不齊，形狀各異，彷彿幾個暮年老人弓著腰，湊在一起回憶著蒼茫的歲月。而透過圍欄則是一片濕地，還生長著一些蘆葦，就覺得是一個意外，莫非這就是老人們所說的那個駱駝窩子。突然從頭頂掠過幾隻飛鳥，仔細一瞧竟然是大雁，也就在這時，一陣風吹來，帶來一股水腥味，原來東道海子就在咫尺之遙。車再次啟動，不多會就看到一片水域，四周都是沙丘，圍著一片湖水，興高采烈地跑到湖邊，一波一波的白色浪花，彷彿迎接我們這群不速之客似的，嘩啦啦發出一片浪拍沙岸的響聲。從海子四周一圈一圈水印來看，湖水豐盈時，面積比眼下大得多。我們站在南岸，相對狹窄，向北望，水面不斷擴大，泛著銀白色的光芒。低頭再一瞧，濕漉漉的海子邊上，三五條死去的小魚，樹葉一樣鑲嵌在泥地里，熠熠生輝，原來東道海子有魚，而且數量不少。不然哪裡來的這麼多的水鳥，有我們最熟悉的野鴨子，也有俗稱為「長脖雁」的大雁，還有更為稀奇的天鵝。一陣從頭頂飛過幾隻，一會兒又從身邊飛過一群，「嘎嘎」叫著，忽閃著翅膀，飛出去不久又返回來了。有些一直浮在水面上，風一般游弋，忽然一個猛子扎進水裡，兩隻腳在水面上撲騰著，等一浮出水面，嘴上叼著一條魚兒，讓我們有點看呆了。

不僅有各種魚類、飛鳥，還有蒼鷹和獵隼在盤旋，地處荒漠地帶，鼠類成災，而鷹隼是鼠類的天敵。難怪很多的沙包上栽有木架子，就是給蒼鷹和獵隼們棲落的。而且只要低頭仔細觀察，就能發現海子邊還有許多動物的蹄印，有的清晰可見，有的模模糊糊，大的如駱駝的，小的如羊的，而且這裡和卡拉麥里山有蹄類自然保護區毗鄰，不排除還有鵝喉羚和黃羊到此飲水。沙漠深處一片海，藍天碧水相輝映，更有游魚跳躍、飛鳥起舞，野生動物來去自如，如此景觀哪裡有，東道海子是最好的選擇。正是由於北沙窩地理結構形成一片沙漠窪地，這才自然成了烏魯木齊河下游的尾閭湖，也就是說，東道海子的水是由天山雪水流入猛進水庫、青格達水庫、八一水庫，加之天然降雨以及上游農牧業灌溉的剩餘水，最後進入北沙窩彙集而形成，並與西側的白家海子、鄭家海子等5座小湖連成一片，成為一道沙海景觀。

我們來的時候走東線，因為盲從而迷路，實際上去往東道海子有一條簡易的道路，雖有些顛簸，但也不至於操心費力。所以回來的時候汲取教訓，走正路，不走旁門左道，所以一路非常順利，那就是從東道海子起步，經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第六師102團團部，到烏魯木齊市米東區羊毛工鎮的西莊子村、雷家塘村等地，最終回到烏魯木齊。而這一路印象最深的是要屬雷家塘村，真正體現了米東區魚米之鄉的鮮亮特色。一片一片稻穀，彷彿翻滾的金黃色波浪，沉甸甸的稻穗彎下了腰，期待著收穫。看慣了收割麥子的我們，對豐收的稻田充滿了好奇。尤其是我，冒雨衝到地里，掏出手機一個勁地拍照。生長茂盛的水稻，稻田密密麻麻的稻捆，一根根草繩（老百姓叫草腰子），整整齊齊一拃多長的稻茬子以及鋪攤在黑油油馬路上一長溜黃燦燦的稻粒，都成了我第二天微信朋友圈發布的最好素材，一經曬出來，立刻贏得一片喝彩。

作者：艾貝保·熱合曼

本期編輯：奎國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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