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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高:我會成為一個聞名的瘋子

親愛的弟弟,我還是很想你來這裡。我時常抑制自己畫油畫的慾望;多虧你的贈予,我的前途已經出現了新的希望:由於你已經為我清除了那麼多的障礙,我以為我是高於千百個其他人而享有特權的。許多畫家由於沒有錢而不能夠繼續畫畫;我無法用言語向你表達,我是如何地感激你。我學畫比別人開始得晚一些,為了要彌補那一段損失的時間,我必須加倍努力工作;雖然我很熱心,但是如果不是由於你的關係,我就會幹不下去。我認為能夠無憂無慮地全年畫畫是最開心的事。

你寫到枝條伸展的常青灌木與附近的松樹。我可以對你說,我感到一種對常青灌木與松樹林的相思病,還有那些有特點的人物(一個檢柴的小女人,一個翻地的農民)。總之一句話,那些簡單的事物中包含這某種海一樣的崇高偉大。

我現在感到我是出於怒濤之上;我必須使出我所能夠用得上的全部力量來繼續畫油畫。我確實知道我有直覺色彩的才能,這種才能將會愈來愈發展;油畫是我所極其喜愛的。我在自己身上感到一種創造力,我意識到那樣的日子將要到來,那時候我將每天與經常不斷地畫出一些好作品。如果出現了這種時機,我將不會感到奇怪。我一天不畫一點東西的情況是非常少有的。

三十歲對一個工作的人說來,只不過是一個比較穩定的時期的開始,因此人們感到精神旺盛與充滿力量。但同時生命的一個時期已經過去,一想到某些事將一去不復返,真使人傷心。感到後悔,並不是愚蠢的感傷主義。但是人們不可能指望從生活中得到他已經明知道不能得到的東西;而且人們開始愈來愈明白地看到,生命只不過是一種播種的季節,收穫不在此地。

我們的生活是一種駭人的現實,我們自己被無限止地攆著;事情就像目前這樣,不論我們是不是對它抱悲觀的態度,都不會改變它的本質。我在夜裡醒來的時候,或者荒原上起了暴風雨的時候,或者在沉寂的朦朧的黃昏,就是這樣地思考這個問題。

這個時期,我一直在探索藍色的調子。這裡的農民一般都穿藍色服裝。在成熟了的穀物中間,或者在山毛櫸籬笆的枯葉前面,這種藍色是非常美的,一眼看到就使我激動。這裡的人本能地穿著我過去曾經看到過的最美的藍色服裝。這是他們自己紡織的粗麻布,橫藍豎黑,織成一種黑色與藍色的圖案。當這種布經過風吹與日晒雨淋退了顏色以後,變成一種無比素凈與優美的色調,把周圍事物的各種鮮艷色彩烘托出來。

請你告訴塞雷,如果我所畫的人物像學院派那樣地準確,我就無可救藥了;如果有人拍了一張鏟土的人的照片,他肯定不會顯示出正在鏟土的樣子來。告訴他,我頂喜歡米開朗基羅的人物,雖然人物的腿確實太長,臀部太大。告訴他,對我說來,米萊與萊爾米特是真正的藝術家,正是由於他們並不像事物本身那樣追隨一種枯燥的分解的方法去畫事物,而是像他們(米萊、萊爾米特、米開朗基羅)感受事物那樣去畫事物。告訴他,我所極其盼望的,是學會那些很不準確,那些越規、重新創造、變形,這樣畫出來的事物,可能會比字面上得真實更加真實(當然,如果你高興的話,可以說是不真實)。

人們不能夠肯定地預告什麼東西。但是,如果誰能夠進行分析,他就可以發現,本世紀最偉大與最好的人,總是頑強地工作的,總是以個人主動的創造精神工作的——在繪畫方面與文學方面都是這樣。我一點也不了解音樂方面的情況,但是我猜想也會是同樣地。從小規模開始,百折不撓,重性格而不追求金錢,敢於作為而少考慮榮譽——這是米萊與聖西爾、巴爾扎克與左拉的共同點。

有一天晚上我到海邊,沿著空無一人的海岸散步。景色不是歡樂的,但也不是悲傷的,而是美的。深藍色的天空中,散布著一朵朵比深鈷藍的基本藍色還要深得藍色的雲,以及另一些像銀河的藍白色的、比較明快的藍色的雲。在藍色的深處,閃耀著星星,綠色的,黃色的,白色的,玫瑰紅色的,像珠寶一樣,比巴黎的星星還要明亮。還是一種很深的群青色。

一切藝術家、詩人、音樂家、畫家在物質狀況上都是不幸的,這的確是一種怪現象——幸運的人也一樣。莫泊桑就是一個活生生的證據。它提出了這個永遠不變的問題:生命的整體是不是會全讓我們看到?或者我們所看到的死亡的一面,是不是只是圓球的一個半面?

畫家們(只以他們為例)死去並且被埋葬掉,他們以自己的作品向下一代或者以後若干代人說話,這便是一切了嗎?或者還有更多的什麼?在畫家的生活中,死亡或許不是最苦的事。

所有這一切東西(家庭、故鄉),也許對於像我們這樣的人,在思想上有更大的吸引力;對我們說來,雖然實際上有故鄉與家庭,也等於沒有它們一樣。我始終認為我是一個到某個地方,向著某個目標走去的旅行者。如果我對自己說,某個地方與某個目標並不存在,在我看來是合理的,多半是可能的。

事情就是如此。那時候我也會感到不僅藝術,而且不論什麼都是一場夢,到頭來人們自己也是烏有。

如果我老老實實地這樣幹下去,我就會成為一個聞名的瘋子;我現在是一個無名小卒,但是你了解,我並不醉心於那種名望,拿一根火柴去電火藥。我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他們將要在畫肖像中做克洛德•莫奈在畫風景畫中所做的事——莫泊桑筆下描寫的鮮艷而華麗的風景。我知道我不是他們的高峰;可是,難道不是許許多多福樓拜與巴爾扎克的作品促使了許許多多左拉與莫泊桑的作品出現嗎?因此幸福不是屬於我們,而是屬於後代。

在我的油畫《夜間咖啡館》中,我想儘力表現咖啡館是一個使人毀掉自己、發狂或者犯罪的地方這樣一個觀念。我要儘力以紅色與綠色表現人的可怕激情。房間是血紅色與深黃色的,中間是一種綠色的彈子檯;房間里有四盞發出桔黃色與綠色光的檸檬黃的燈。那裡處處都是在紫色與藍色的陰鬱沉悶的房間里睡著的小無賴身上極其相異的紅色與綠色的衝突與對比。在一個小角落裡,一個熬夜的顧客的白色外衣變成檸檬黃色,或者淡的鮮綠色。

許多畫家變成瘋子,竟是事實;至少可以說,生活使人變得精神恍惚。如果我使自己重新以全部精力從事繪畫的話,多麼好啊;但是我總是要發瘋的。對於我說來,二者全都一樣。

我的內心一定有一種強烈的感情,所以才把我搞得那個樣子,我一點也不知道什麼是什麼原因。面對著自然的時候,畫畫的慾念油然而生。

人們有一天總會了解,我的畫的價值,要比我所花在畫上得顏料價錢,以及我的生活(畢竟是十分貧寒的)費用高得多。但是,我的好兄弟,我所欠的債實在太多了,當我還清它的時候,作畫的辛苦勞動亦將奪走我的終生,我會以為我還沒有活著過。

摘自《親愛的提奧》

[致力於創造一種廣闊的精神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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