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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只有」42家慰安所,「只有」40萬慰安婦

按:最近上映的紀錄片《二十二》把「慰安婦」的歷史問題再次擺到了大家面前,有人評價說:「(該片)並不指向民族仇恨,也不是一碗苦難雞湯。」那麼它的目的是什麼?思來想去,大抵是「直面」,是「了解」,是對戰爭中個體命運的真正關切,而非將她們的不幸命運變成激發民族主義的符號。

文化研究學者馬克弟在他的著作《絕對慾望,絕對奇異:日本帝國主義的生生死死,1895—1945》中,提出了「資本主義死亡對生命的解形吸納」概念,用以闡釋「慰安婦」制度,同時他在書中列舉了大量數據與歷史事實,來說明「慰安婦」制度對人之為人的摧殘。

我們無法想象,當「15萬至40萬慰安婦支持著這場作為商業的延續的戰爭,女性通常一天要被強姦25至35次,有人不堪凌辱而自殺……」時,這樣一種帝國主義死亡政治,除了生產死亡,還帶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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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只有」42家慰安所,

「只有」40萬慰安婦

文/[美] 馬克弟

譯/朱新偉

節選自《絕對慾望,絕對奇異》

副標題:日本帝國主義的生生死死,1895—1945

本文為節選,標題為編者所加

生命政治統治下的苦力勞工,到死亡政治統治下的強制勞工,與這一轉型同時發生的是殖民地的強制性性工作者的轉型。日本的女性主義研究者將日本性工作者的身份轉變,即從生命政治統治下的主體性身份和亞洲地區的歇斯底里症患者到死亡政治統治下被逼從事性工作的這一轉變,概括為「從遣唐小姐到慰安婦」的轉型。我在第二章詳細描述了那些被村岡伊賓士綁架的日本女性所遭受的可怕經歷,她們中的許多人經過兩次、三次甚至四次轉手,被賣到奉天、上海和新加坡等地。其中大多數女性能夠買斷契約然後回國,或者在當地的日租界找工作。這與後來的情形形成鮮明對比,在解形吸納的條件下,女性性工作者自始至終無法按照自己的意願工作,從屬於強制管制。日本憲兵隊借鑒皮條客們的各種手段,發明了20世紀最駭人聽聞的性奴買賣體系。我們還不知道女性受害者(包括未成年人)的確切數字,目前的估計數字從15萬到40萬都有。

就像其生命政治資本主義一樣,日本的帝國主義死亡政治的種族等級也帶有嚴重的性別壓迫。男性在偽滿洲國的工廠和勞工營里工作至死,貧困的朝鮮佃農為了日本天皇而上戰場充當炮灰,而強制性的女性性工作者卻沒有任何解脫的途徑(不管是死是活)。西野留美子等人指出,慰安婦體制禁止自殺行為,她們必須「無條件」服從,沒有任何逃脫的出口。那些在戰爭前線的慰安所工作的慰安婦常常聽聞,昨天還在強姦她們的士兵第二天就上西天了。1944年的緬甸和新幾內亞,被強制的女性性工作者無法自殺,而身邊那些男人則在炮火中一個接一個死去。有著同樣體驗的還有1939年俄國邊境的偽滿洲國慰安所的性工作者。雖然她們受到嚴密監視,但還是有些女性毅然自殺。我們再次看到「既不可代替,又可有可無」的辯證迴路。

《二十二》劇照

有批判性關懷的學者都知道,日本的殖民主義和帝國主義者是強制的性工作體系的推動者。但我認為,要理解這一體系禁止慰安婦自殺、預防士兵得性病的官方邏輯,還必須把神經政治資本主義對日本政府和軍部官僚的商品化思維影響納入視野。神經政治統治下的 「色慾—奇異」大眾文化入侵了岸信介和古海等偽滿洲國政府和軍部官僚的心理機制。在大眾性學和色慾—奇異現代主義中,男人被自然化為「現代原始人」,受神經政治意識形態符碼的操控,把女人當作男性的消費品對待,隨心所欲地丟棄。弔詭的是,可有可無的女性身體卻是男性原始主義得以確立的必要條件。我對幾位現代主義性學家的解讀表明,強姦和其他色慾暴力被改造成自然行為,變成德勒茲所說的色慾—奇異「思維圖像」。與這一自然化過程相結合的是殖民地邊緣不斷遭到撼動的威權統治——偽滿洲國日本官僚對人的奴役;日本和朝鮮士兵在慰安所對朝鮮、台灣、大陸等地女性的蹂躪;1937年12月日本士兵實施的南京大屠殺——累累罪行堆積起20世紀罕見的死亡政權。

偽滿洲國「只有」42家慰安所。4000至8000名朝鮮女性被迫在偽滿洲國無償從事性工作,除了1939年和1941年7月兩次進攻蘇聯失敗時期以外,她們的性工作一直沒有間斷,海南島和沖繩兩地的情況與此類似。正如金富子(Kim Puja)所指出的,偽滿洲國的受害者和殖民者都提供了大量證詞,證明強制性工作的歷史屬實,但如果我們只看那些罪犯們的言論,則似乎情況沒那麼嚴重。也許這是因為,偽滿洲國的強制勞工如此普遍,以至於女性的強制性工作顯得毫不起眼。又或者是因為,偽滿洲國就是一個大慰安所,而甘粕正彥、岸信介和其他下層投機分子都是經營這個慰安所的皮條客。死亡政治資本主義部分地決定了這一歷史狀況。日本軍隊和殖民政權入侵東北之後,鴉片和海洛因販賣場所在各個城市興盛起來,與此同時,公開買賣女性的妓院也驟然增多。

歷史圖片:日軍擁擠在南京的慰安所前

偽滿洲國表面上鄙視女性性工作者,但實際上「既不可代替,又可有可無」的辯證迴路仍然存在。可隨時丟棄的勞工為戰爭企業生產無可替代的剩餘價值,而慰安所的盈利也吸引了無恥的資本家們。但這一剝削性質常常為學者所忽視。晚近的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理論指出,性工作,以及女性化的情感勞動,其價值很難為人所見。依附於日軍慰安婦體制的日本、朝鮮和商人不必與當地營利性妓院競爭,他們擁有穩定的利潤來源。雖然經營成本不菲,一位強制性工作者的短期合約就要1.5至2日元(當時一名日本士兵的月薪大約是6至10日元),但許多慰安所經營者都大賺了一筆。與岸信介在台灣設計的殖民地泰勒主義經營方式一樣,慰安所的利潤生產機制也是依靠壓低工作者的報酬,有時候她們甚至無法靠薪水負擔衣服、化妝品和鴉片的消費。另外,那些天真地希望通過每天接待25至30名男人來積攢微薄積蓄的女性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日軍支付的「軍票」在「二戰」結束后根本是一摞廢紙。日本和朝鮮的皮條客,以及他們在各地的手下,控制著強制性工作者的活動,這是死亡政治的地方種族管治。同樣,偽滿洲國的男性強制勞工也被日本人和朝鮮人控制著不得動彈,偶爾還有人充當翻譯官或者「輔導官」。

《二十二》劇照

慰安所的強制性工作者和勞工營的強制勞工都從屬於死亡政治資本主義的解形吸納。另外,她們都是死亡政治的話語暴力的犧牲者:日本官僚稱呼慰安婦是「廁所」,而強制勞工則被稱為「機器人」或「木頭」。馬克思稱這種現象為非人狀態,是「宰制和剝削的手段」,而孟比則稱之為「商品身體」。死亡政治的常識直覺使得日本官僚稱慰安婦為「廁所」,或者「二十九」,「二十九」是慰安婦每天必須接待的士兵數量。把女性當作無生命的容器,他們可以射精、撒尿、排便,或者偶爾用刀槍刺打幾下,可日本軍國主義者驚訝地發現,這些「馬桶」居然還會試圖自殺,抵抗死亡政治(個人訪談,中原道子[Nakahara Michiko——音譯],2007年12月)。日本領導人為了維護死亡政治的生命和死亡等級制度,宣布自殺乃是違法行為,他們根本想不通,無生命的東西居然會自殺;但正是這些最低賤的商品身體是帝國主義總體戰的資金來源。從這個角度來看,她們成了死亡政治第二階段的活體對象,也即孟比所說的「活死人」狀態。我對孟比的這個概念的解讀是,強制性工作者沒有直接被殺死或放生,而是陷入了比死亡更為恐怖的死亡政治煉獄。綜合馬克思和法農的理論可以得出,這些慰安婦與的男性無償強制勞工一道,是日本活死人帝國的核心主體。

《絕對慾望,絕對奇異》

副標題:日本帝國主義的生生死死,1895—1945

[美] 馬克弟 著

朱新偉 譯

三輝圖書/中央編譯出版社

已上架

本書描述的是日本如何在短短几十年間躍升為世界強國的,但與主流理論不同,馬克弟注意到的是生命與勞動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他將視線集中於權力中心的外圍——苦力、日本皮條客、被拐賣的日本女性以及窮困的朝鮮佃農,這些身體為日本帝國主義提供了能量和勞動剩餘價值。他區分出了日本帝國主義擴張的三個階段,每個階段都有不同的捕獲、徵用生命與勞動的形式:生命政治,神經政治,死亡政治。

書中,一些看似不相關的人物和現象被統一在同一個主題之下:抽鴉片的闖關東苦力、日本慰安婦、商品化社會下的現代男女、江戶川亂步的小說、施虐與受虐……其中出現的勞動的身體、慾望的身體、上癮的身體和死去的身體,都是資本主義運作過程中的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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