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考砸了，難道就是世界末日？

這兩天，聯考成績出來了，有人歡喜有人憂，成績理想的固然躊躇滿志，考砸了的難道就是世界末日了嗎？其實未必。今天的傾訴，講述的就是一位曾經考砸了的上海女孩，如何自我調節，走出失敗陰影的真實經歷——

我曾習慣了做一名優等生

我是上海小囡,讀書一帆風順,國小、國中、高中,全是重點學校。爸爸媽媽工作都很忙,沒有多少時間輔導我,也沒怎麼給我請家教。他們的教育理念很開明,對我的「管理」很寬鬆,基本上是無為而治,我很慶幸生長在這樣的家庭里。

讀書上,我一直沒覺得吃力過,相反我很享受學習的過程,偶爾遇到難題,通過努力解決了,心裡會很有成就感。記得每次學校開家長會,老師總會表揚我懂事、好學;家裡的親戚、鄰居們也都說我不用父母操心,是個好孩子。這些表揚聽多了,我不知不覺對自己的評價也「水漲船高」了。

中考,我進入了一所市重點高中。由於從小到大一直都有深深的語文「情結」,作文水平還可以,我從高一就開始擔任校刊的主編,採訪對象從食堂大叔到校長,內容非常貼近校園生活,為了增強參與性,我們還開闢了「心靈互動」的版塊,因此這份雙周一期的校刊還是蠻受老師和同學們歡迎的。

高二暑假,我和語文老師、幾位同學一起去北京、天津旅遊。其中,參觀天津的名校耀華中學讓我最覺得震撼。我感覺它的校園很厚重典雅,彷彿每一處都透著濃厚的藝術和人文氣息。聽可愛的天津導遊介紹,該校的學生很聰明,學習成績好,但也很愛玩。我覺得這種學風與自己所在的高中頗有幾分相似之處,所以對耀華的感覺就更親切了。

彷彿一眨眼,就到高三了。我把校刊主編的位置讓給了學弟學妹,一門心思迎接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試——聯考。高三的確很特別,每次開家長會,老師都會提醒家長不要給自家孩子加壓力,但在我看來,其實壓力往往還是來自學生自己。每個同學都很優秀,誰想落後、掉隊呢?因此,才會感覺很累。

整整一年,我自己學得很辛苦,前所未有的刻苦。放學路上,我總是先乘公交再轉捷運,如果捷運里有座位,我就掏出英語書,有時還見縫插針地做題。為了我,爸爸媽媽也付出了許多心血。我家住在浦西,而學校是在浦東。為了有一個良好的學習環境,我都是住在家裡的。這樣一來,每天早上爸爸都要開車送我上學,路上至少要一個小時,有時遇到隧道堵車,要花費差不多兩個小時才能到學校。而媽媽,付出就更多了,別的不說,她每天工作再忙,都會費盡心思給我燒一大桌有營養又悅目的飯菜。一年下來,爸爸媽媽都瘦了不少……

「父母的確很偉大。」我頗有同感地點點頭。接下來,「紅蜻蜓」就談到了她永生難忘的聯考。

最拿手的語文考砸了

見到爸爸媽媽對我這麼好,我心想一定不能讓他們失望,聯考一定要成功。這樣想著想著,無形中就有了壓力。到了高三後半學期,我經常失眠。不過那時候我從沒想過聯考時會發揮失常,覺得自己臨場狀態再差,至少也能讀個一本吧。

剛讀高三時,我得過一次急性胃炎,很快就好了,因此沒當回事。但是聯考前一天晚上,我胃炎又犯了,媽媽陪著我去醫院吊鹽水。第二天一起床,我就吐了,高燒還沒退。爸爸媽媽急得不得了,擔心我不能參加考試。我硬撐著來到學校,整個人都暈乎乎的。校刊的指導老師為了鼓勵我,在進考場前給我打氣:「沒問題,語文是你的強項!」

那年聯考作文,我自認為寫得不錯,但或許判卷老師認為我跑題了,這門我最自信的科目,最終成了我聯考的「滑鐵盧」。考完語文後,中午我一度燒退了,還挺開心。可到了下午考數學時,熱度又上來了。

一門門地考完,我如釋重負,雖然知道自己身體狀況差,但估分時還是覺得應該能考入自己喜歡的大學。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我和好友約好一起電腦查分,查到成績后就通知對方。打開自己的成績單,我只看到「語文92分」,就眼前一黑,後面幾科成績全看不清楚了。心裡有一個絕望的聲音在叫:「天,考砸了!」

很快,好友發簡訊給我,說她考得非常好。其他同學也陸續給我打電話、發簡訊,通報成績,問我考得如何。最初的震驚過後,我稍微平靜下來,知道自己就是考砸了,這件事早晚要面對,還不如坦然接受。於是,給好友、老師挨個發簡訊,他們都很吃驚,紛紛安慰我。我最喜歡的語文老師當然很惋惜,但她很快對我說:「沒關係,人生路還很長很長……」

說到這裡「紅蜻蜓」的表情顯得很雲淡風輕。我試著問她:「你心理調適能力很強,是不是很快就想通了呢?」她誠實地用力搖了搖頭。

想通了,我「輕裝」前行

其實,要接受這樣一個事實,還是相當痛苦的。媽媽怕我想不開,第二天特意請假,在家陪我。我變得話很少,吃飯一點胃口都沒有,腦子裡不斷地想著一件事:我已經不再優秀了!

這應該算我成長路上所遇到的第一個重大挫折吧。慘淡的成績,讓我變得空前的不自信,特別想把自己和外界隔離起來,無法接受他人的關注,哪怕是愛護和勸慰。還感覺這個世界上,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爸爸媽媽。一度,我很害怕自己的人生就此急轉直下,越來越糟。

漸漸地,不斷有人給我提建議:以你的實力,選擇復讀一年結果一定會比今年好很多。對於這個方案,我認真考慮後放棄了。我無法想像,再讓爸爸媽媽那麼辛苦地陪我一年,會是什麼樣子。我也曾考慮去外地高校讀書,可是家裡不同意,我最終選擇了一所上海的二本高校。在接到大學通知書時,我一度很麻木。

值得慶幸的是,每個人都有自我療傷的能力,只要你肯,總能走出那片暫時的烏雲。從8月初起,我試著說服自己,接受現實,規劃未來。我從書中、網路上找現成的例子、榜樣,來告訴自己一個道理:生活還在繼續,若是總帶著一顆悲觀的心,那麼這次的「不幸」將會變成一生的不幸。這就好比一場長跑比賽,選手不慎摔倒了,若能咬咬牙爬起來,那麼勝利仍在前方向他揮手;若是躺在原地,一個勁地想著完了完了,那麼他就真的輸了。

想清楚這個道理,我又想辦法說服自己放棄對名牌大學的盲目崇拜:固然,名校有名校的優勢。可如今是多元化社會,各式各樣的人才都很活躍,並非只有名牌大學生才有出息。倘若他們進到名校后自認為高枕無憂,虛度4載年華,那麼對於社會而言,他們是缺乏競爭力的,也無法真正實現自身價值。

最終,我和爸爸媽媽溝通,表示不想再搭上一年青春復讀,在接下來的四年大學生活中,我會努力學習,把握機遇,找回自信。4年後無論哪條路,我都會扎紮實實地走好每一步,把生活過得有聲有色。

說到這裡，「紅蜻蜓」終於露出屬於她這個年齡的明媚笑容,並俏皮地背誦起一段膾炙人口的古文:「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弗亂其所為,方能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應該講,對於「聯考失利」這件事,我也頗有話要說。從小到大,我也有濃濃的語文「情結」,最喜歡作文課,而且老早地就抱定了學中文的意向。然而,在那年聯考,我也在語文考試時走了一回「麥城」,成績差不多在各科中墊了底。事後找原因,感覺應該是在作文環節出了問題。這讓我在整個暑假都頗有些鬱悶。

「真的呀,好巧啊。那你什麼時候才開心起來的呢?」「紅蜻蜓」好奇地問我。我老實地回答,跨進大學校門沒一個月,就發現身邊的同學們都太有才了,各省的聯考狀元一抓一大把,而且許多人多才多藝,掌握不止一門外語,這一事實讓我對聯考失利的一點「耿耿」頓時煙消雲散。轉而默念:既然自己是一隻「鶴」群中的「雞」,那麼首先考慮的應該是如何做先飛的笨鳥,保證不掉隊……

我和「紅蜻蜓」同時笑了起來,她說經過一個多月的調整,自己已經完全能夠接受聯考失利的事實,重新恢復了自信,並對即將到來的大學生活充滿期待。

「世界很小,心靈很大。」我腦海里驀然浮現出這句話。不管遇到什麼樣的挫折,我們本能的反應或許是沮喪,但其實,最好的良醫就是自己。只要像「紅蜻蜓」一樣,抱定「前面的風景依然美好」的信念,就能夠拂去心靈上的浮雲,看到雲層上面的湛湛青天。